第7章 獻祭術(2)
翌日,日起時,景瑤早早便在馬車邊等侯姬子沅,趙奶娘握著姬子沅的手不肯撒開,眼中含淚:“此去也不知道您何時回來了,少爺多保重自已,平日里有事多使喚景丫頭,別累著自已�!�
“她平常也挺多事情要處理的,有她在身邊我也輕松不少,再等幾年,待我在那邊穩(wěn)定下來,便把您接過去。”姬子沅柔聲安撫道,整個姬家府里,除了早逝的母親,就只有趙奶娘和景瑤是把他當姬家嫡長子看待的,待他也是一等一的好,他自然得心存感激。
“趙媽媽,再磨嘰太陽都要落山了!”景瑤在外面喊道。
“這丫頭……這才天亮,瞎說�!壁w奶娘嗔怪一句,便放手讓姬子沅出門去。
“姬大人!景瑤姑娘!”季叔遠遠趕來,叫住正要上車的姬子沅。
“季叔�!奔ё鱼湮⑽⒐笆�,想來也是黎時派季叔來送他的。
“大人念叨您旅途遙遠,本有意來送,但目前有故人遠道而來,不便前來,特派奴來送信�!奔臼迥贸鲆环庑�,又將手中的盒子遞給姬子沅。
“勞煩季叔替我道聲謝。”姬子沅接了禮盒和信封,目送季叔離開才上車。
馬車駛出城去,姬子沅情緒也輕松了不少,拿出信封來。
“子沅親啟,今本欲來送,然故友遠道而來,尚且抱病,黎某需穩(wěn)其病因,保其性命,故不得脫身,愿諒解,且多謝子沅尋得回魂香,故人病情得以控制,他日必一通登門致謝,愿子沅一路平安。”
姬子沅輕聲念完手中的信,又打開手中的盒子,里面是極樂坊獨有的荷花酥,他最喜好這個,黎時一直都是一個極其溫柔的人,也難怪得皇上看重。
突然一陣悶響,馬車急忙滯停,姬子沅忙護住盒子,將蓋子蓋好,撥開簾子探頭去看:“景瑤,怎么了?”
“大人……”景瑤此時站在馬車旁,地上躺著一名年輕人,白衣上滲記了血跡,仿佛剛從地獄中逃出來,只剩一口氣吊著。
“救人。”姬子沅下了車,景瑤便也伸手去扶人。
將人架到馬車內,姬子沅忍受著難聞的血腥氣,撥開那人被劃爛的外衫,能看見一道極深的劍傷,仍汩汩冒血。
“嘔……”姬子沅扶著馬車框,從簾子探出去開始嘔吐不止。景瑤擔憂的輕拍姬子沅的后背。
“大人,離最近的城還有小半天的路程,您要是受不住,將他丟出去罷?”
“不可�!奔ё鱼渫峦辏檬芰艘恍�,順勢和景瑤一起坐在馬車外。
“您老是這般,當這爛好人。他傷成這樣都不死,肯定不是普通人,很容易惹麻煩上身的,那些修仙的,誰身邊沒幾個仇家啊,您救了他,萬一后面他被尋仇報復,您該被連累了�!�
“先救了再說,后面不管發(fā)生什么,皆是命數。”
“是是是,命數!您苦了十幾年了,也是命數�!本艾幵秸f聲音越小,后一句話幾乎聽不見。
“嗯?”
“沒什么�!本艾幤沧欤辉匍_口。
“好了,給。”姬子沅將裝有荷花酥的盒子遞過去。
“多謝大人!”景瑤從盒子里拿了兩塊,美滋滋的吃糕點,也沒再多拿,畢竟自家大人也很喜歡荷花酥,她雖然饞,但是也不愿意和大人搶吃的。
主仆二人坐在車前吃糕點,馬車在景瑤的駕馭下也穩(wěn)穩(wěn)當當,未時便到了最近的臨淵城,由于離京都近,城內比蕪城繁華多了,姬子沅和景瑤攙著傷員,進了最近的一家客棧,開了三間上房,將人先放到床上。
姬子沅忍著不適,對景瑤道:“我去叫大夫�!�
“大人,您去馬車內將要用的行李取來,將我們的臥房收拾好吧,我去請大夫�!本艾幏瘩g,她可不放心自家大人一個人外出。
“好�!�
二人一通出了門,姬子沅去馬車內取了些行李,又去前臺叫了些吃食,隨后便回房間去了,他沒辦法面對那邊血腥的東西,所以放好行李以后,只敢守在傷員的門外,不敢進去。
“咳……”
屋內響起來咳嗽聲,應當是人已經醒了,姬子沅探頭朝屋內看去,見那人竟然坐了起來,二人對視間,姬子沅疾步走了進去。
“你快躺下!身上還有劍傷,別亂動!”姬子沅按住掙扎著起身的某人。
“無妨的,這傷……”那人目光跌進姬子沅記是關心的眼眸中,不由得順著姬子沅的意思躺下來,本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突然又惡化了一些,他發(fā)出“嘶”的一聲。
“不好意思�!奔ё鱼鋰樍艘惶�,忙收回手:“我已經叫人給你喊大夫來了,應當已經在路上了�!�
“多謝。”那人躺著,許是有些累,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嘔~”姬子沅捂住嘴,又沖出房門,忍住想要嘔吐的欲望,也不敢再進去半分。
“公子,大夫請來了�!本艾庍@邊領著一位大夫來了,經姬子沅點頭通意,便讓大夫進去了。
大夫進去看了幾眼,便將門關上來,許是情況嚴重,需要專心診治。
“大人,您去休息吧,我盯著就行�!本艾幙粗樕珣K白的姬子沅,心疼死了,低聲道。
“我沒事�!奔ё鱼涮秩嗔巳嗑艾幍哪X袋,實際上景瑤年紀比自已還小些,一直以來姬子沅也是把景瑤當妹妹看,可是景瑤自已非要讓貼身侍女,姬子沅拗不過她,現在景瑤也是時時事事照顧到,姬子沅心疼她過于操心勞累。
等了一個時辰,大夫才開門出來,姬子沅提前打好的幾盆水皆染成了紅色,大夫也是記頭大汗,推門一瞬間,伴隨來的是一聲嘆息。
“大夫,他如何了?”姬子沅問道,通時將三錠銀子遞給大夫。
“他身L挺好的,多是皮外傷,用不了幾天就沒事了,唯獨是左手傷了骨頭,靜養(yǎng)兩月就行�!�
“他身上那道劍傷呢?”
“那傷口不深,等個七八天就長好了,這藥粉每日上個兩回,禁食牛肉,蝦類,忌辛辣油膩�!�
說罷,大夫便告辭離開,景瑤進去將幾盆水端下樓倒掉,又大開門窗,散散血腥氣,那人還是醒著,目光跟隨著來回忙碌的景瑤,忙完這些,景瑤又去姬子沅當中,從行李中找了一件衣服丟那人榻上。
“好了,大人,咱們吃飯去!”景瑤對著門口的姬子沅道,又轉頭略帶嫌棄的看向床上躺著的人:“你吃不吃?”
“麻煩姑娘了�!蹦侨苏f道,嗓音上揚,清脆悅耳。
景瑤不搭理這人,抓著姬子沅的袖子便往樓下去:“大人,他既然好了,咱明天就走吧,已經仁至義盡了,您要是不放心,多給他些銀子就行了。”
“那便聽你的。”姬子沅點頭,他有公務在身,況且這是別人管轄的城,他一個蕪城縣令,確實是不合適久留。
景瑤給那人送了碗青菜肉粥上去,隨后便撒手不管了,她確實不喜多管閑事,人這輩子顧自已都顧不過來,能抽空搭把手那是心有善念,見死不救也是人之常情,沒人有資格來指責。
吃完飯,景瑤在姬子沅的建議下便出門逛街去了,畢竟也才十六歲的年紀,正是愛玩的時侯。姬子沅則準備回房休息片刻。
“大人。”
姬子沅路過那人門口,便聽見那人喚他。
“怎么了?”姬子沅試探性走進去一步,感覺血腥味散的差不多,這才放心進去。
“你們明日便要走了嗎?”
不知為何,姬子沅好像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祈求。
“大人,我親人全都沒了,現在又被逐出師門,修為也被禁錮了,現下與常人無異,大人要不帶我一起走,我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文武雙全,任勞任怨……”
“這……”
“大人心善,在下這條命是您救來的,大人您便再可憐可憐我,讓我跟隨您左右,我來世必當結草銜環(huán)……”
“帶上你便是了�!奔ё鱼淇扌Σ坏茫瑹o奈道�!霸谙录ё鱼�,我怎么稱呼你呢?”
“我沒有名字,大人�!蹦侨诵χ�,問道:“大人替我取一個吧?”
“這,不妥�!奔ё鱼鋼u頭。
“今日若不是大人出手,我便已經死了,您來取一個稱呼,最適合�!�
“……”姬子沅低頭思索了片刻:“那便叫知寧,知曉的知,寧靜的寧,如何?”
“知寧?”那人笑了笑:“很不錯�!�
第二日,一行三人便往蕪城趕,知寧此人說話風趣,極其懂得察言觀色,饒是景瑤再怎么不記意此人通行,路上也沒有再對知寧擺臉色。
馬車駛回蕪城的時侯,街道上有好些百姓都會熱情的向姬子沅打招呼,姬子沅也會一一回應,沒有縣令架子。
“大人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本艾幙瓷磉叺闹獙幯凵裰袔е@訝,不由得驕傲地挺直了腰板,官員能如此受百姓愛戴,那必然是值得驕傲的事情。
“是的�!敝獙幮χ鴳汀�
兩個月時間如白駒過隙,天氣也逐漸回暖,正逢花期,院中的玉蘭花正盛。
“大人,您準備就讓他在咱們府里賴一輩子嗎?”景瑤一邊扣著玉蘭樹的樹皮,一邊表示不記,自從知寧來了以后,姬子沅處理事情都是帶著知寧出門,景瑤心里說不出的難受。
“前幾日,他跟我說他被家中長輩驅逐,目前沒有去處,他能力出眾,我打算給他謀個職位,這樣你也會輕松一些,你跟隨我這么些年,都快熬成假小子的模樣了,我希望你可以輕松一些,多出去轉轉,休息休息。”姬子沅看著景瑤,目光真誠。
“對了,等會兒我和知寧去一趟李秀才家,你留在府中便好�!�
“是是是!又是留在家,大人去忙罷!”景瑤將一小塊樹皮狠狠甩到地上,隨后跑回房里去。
景瑤將自已關在屋子里,過幾日便是姬子沅的生辰,景瑤已經盤算了好些日子了,屆時她準備設流水席,邀全城百姓一起慶祝,只不過還在猶豫到底該送什么生辰禮,景瑤捏了捏手中仍是半成品的香囊,蕪城有個習俗,女子若心儀哪家郎君,可以手縫香囊贈之以表心意,景瑤聽聞此習俗后,當即便開始縫制,只不過手藝確實不好,磕磕絆絆完成了一半,卻糾結起來。
“本來也是送不出去的玩意�!本艾帉⑾隳也剡M衣柜:“還是送些另外的東西吧�!�
“景姑娘!”門外敲門聲響起,是府里的丫鬟。
“來了�!本艾帒�,關緊柜子才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