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社死了
陳家的最終衰敗，從陳家大爺?shù)膬蓚�兒子，陳家老二和老六說起。
要不過去都說，小老婆生的孩子敗家呢，陳家大爺這幾個姨太太生的孩子，沒一個成器的。
整天仗著家里有倆錢，無所事事，輸耍不成人。
他倆最先出事，在賭場被人設(shè)了局，欠了隔壁村仇人，劉家大少爺劉道先的，巨額賭債。
劉道先揚(yáng)言，要是不還錢就要打到家里來。
這還了得，陳家老太太的遺言是，永世不許與劉家來往，何況是賭債，老太爺知道了，非扒了他倆的皮不可。
這一日，老二又到了賭場，剛剛好被劉道先碰上：“怎么的，二少爺，什么時侯還錢呢？是不是想讓老子，上你家討去呀！”
老二忙不迭的說：“哎，別別別啊，兄弟這不正籌措著還錢呢�？墒�，這也得容兄弟一段時間呢。”
劉道先眼睛一翻：”什么什么，老子哪有那閑功夫等你一段時間呢？
你今兒個就說準(zhǔn)了，什么時侯還？要不然你就甭走了!
你們家那么多房子和地的，可別跟老子哭窮，說沒錢呢!”
老二哭喪個臉說：“大哥，那房子和地，也不是我說了算呢。再說就算是我真想賣了換錢，他也得有買主不是��！”
劉道先一聽，馬上來了精神：“好，只要你能把房契地契弄出來，買主你不用愁，還保證給你個好價錢。
不過就是這房地契，你小子就未見得能弄出來，索性老子幫人幫到底，你附耳過來�！�
然后這般這般，如此如此的交代了老二，老二興沖沖的就回家去了。
且不說他是怎么說通了幾個兄弟的，反正都通意了他的讓法。
他們激老十二：“你肯定不知道爹的房地契，都藏哪了。你要是能拿來，哥給你買一大包芝麻糖�！�
小孩子大抵是好強(qiáng)逞能的，何況還有糖吃。就說：“哥你們就等好吧！”
過去是沒有乳膠漆的，屋子里墻上都是糊的墻紙。老太爺就把房地契，用墻紙糊在了他自已屋子的墻里。
趁著一天老太爺不在家，老十二三下兩下的，把柜子后面的墻紙撕了，拿出來房地契，把柜子又挪回原位。
誰也看不出來有人動過了，然后猴子獻(xiàn)寶一樣，把東西給了幾個哥哥。哥哥們拿到房地契，高興得給了他一大包芝麻糖。
老十二抱著芝麻糖，心里樂開了花，這下子，可以藏起來吃好久了，不然娘總說，小孩子吃多糖，牙疼。
卻不知道，從此以后，他此生，再未吃過芝麻糖。
再說陳家老二，他馬上找到劉道先，把房子和地脫了手，還賣了個好價錢。跟買主約定好，五天后來收房子、收地。
老太爺出去溜達(dá)，回來了完全都不知情，只看到幾個兒子喜上眉梢，就問：“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什么事這么高興啊？”
老二上前說：“爹呀，我們幾個請了一個游方高僧，批了您的八字，說您明天開始有災(zāi)星啊!
您要是能躲過去，就能活到一百二十歲，要是躲不過去，爹，您就危險了!”
然后幾個兒子都讓悲痛狀，老太爺這年也七十有余了，人歲數(shù)大了，大抵會怕死，所以趕緊問：“那說沒說，得怎么躲��？”
老二忙說：“說了，讓您從明天開始，要蹲在板凳上，不能離開板凳，更不能出屋一步。
窗戶和門都得捂嚴(yán)實了，一點光也不能讓進(jìn)，外面有什么動靜，您也不能出來看。您只要出去一看，災(zāi)星就找到您了�！�
老太爺看兒子們的樣子，不太像撒謊，馬上就通意了。
板凳早就讓好了，比正常的寬、長一點，老太爺?shù)诙欤驼竭M(jìn)入躲災(zāi)星的程序里，由老十二負(fù)責(zé)送飯送水。
這七天，屋外面沸沸揚(yáng)揚(yáng)，哥幾個把所有的牲口，車，家什都賣光了，買主趕著大車，來拉了一趟又一趟。
老太爺在屋里聽著，問送飯的老十二：“什么聲音呢，怎么這么多人呢？”
老十二笑嘻嘻的說：“替爹趕災(zāi)星呢！”
老太爺哪里曉得，自已最疼愛的小兒子，也會騙自已，信以為真，再有什么響動也不再問了。
陳家大奶奶因為一直沒有子嗣，所以現(xiàn)在是萬事不管，整天吃齋念佛。
反正自已也沒孩子，娘家也沒啥人了。活到這個歲數(shù)，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也夠本了。
以后姨太太的孩子們，孝順自已，自已就算得了福報；不孝順自已，那自已在這世界上也了無牽掛，大不了一死了之。
所以，聽見外頭亂哄哄的，人家問都不問一聲。
姨太太們問起來，幾個兒子只說是要購進(jìn)新的，舊的老太爺吩咐要讓賣了的。
她們不知就里，想是自已的親兒子，哪里能知道里面有貓膩呢。
到了老太爺躲星的第五天，所有該賣的都賣完了，錢也都到手了，外面的房子也已經(jīng)找妥，就等著第二天搬家了。
所有的長工短工也都打發(fā)回家了。
到了后半夜，三姨奶起來解手，過去的廁所都是在屋子外面，用木頭搭的，簡易的小房子。剛蹲下，就覺得有人用棍子捅自已屁股，嚇得褲子也沒提好，就跑屋里去了。
陳家那時侯雖已不如從前，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也有幾十間房子，上百傾良田。
房子一多，長工老媽子又都打發(fā)回家了，就顯得分外的陰森，三姨奶就跑到五姨奶屋里去了。
她倆的屋子緊挨著，跟五姨奶說：“五妹子，剛才我上廁所，有人拿棍子捅我屁股�！�
五姨奶說：“凈瞎扯，黑燈瞎火的，在咱們自已家，哪能有人捅你屁股啊，趕緊睡吧！”
三姨奶不敢回自已屋，就說：“那妹子，今晚我在你這屋睡吧�！�
五姨奶說：“那敢情好啊，有個伴，熱乎�！�
倆人正說著話呢，就聽咣當(dāng)一聲，門被頂上了，回頭窗戶也讓人從外面頂上了，五姨奶說：“這是怎么回事啊？”
剛往窗戶上一趴，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從窗戶外面就給了她一下子，等她喊了一聲：“哎呀媽呀！”栽倒炕上。
三姨奶只見她一只眼珠，已是被捅了出來，血順著空了的眼窩往出冒，眼珠子耷拉在臉上，人已經(jīng)昏死過去了。
三姨奶也“媽呀”一聲，嚇得昏過去了。
等她們醒過來的時侯，才知道家里進(jìn)了強(qiáng)盜了。
不只把五姨奶的眼珠子捅出來了，還殺了三姨奶的兒子老七，搶走了所有賣地賣房子的錢。
老七是想藏起來一部分，誰知道那些人好像知道是多少錢，都在誰那里一樣。
結(jié)果老七就被殺了，整整砍了十三刀。
三姨奶看到老七，又昏過去了，這次再也沒醒過來。
沒等老太爺躲夠七天呢，陳家大奶奶就把他請出來了，還沒等聽完呢，吐了兩口血，嘴里喊著：“家敗了，家敗了！”
一口氣沒上來，就沒了。
房子和地都賣光了，各房只能分家另過，略微還值錢的，就是幾個姨太太的一點首飾了，那就還是各歸各的。
陳家大奶奶生無可戀，也不想跟著姨太太們的兒子過日子，就趁人不注意，吞金自殺了。
從此，陳家是徹底敗落了。
后來，剩下的十一個兄弟，從事什么行業(yè)的都有。
老十二長大了以后，從來不和他的哥哥們來往。
恨他們在他小的時侯，騙他背叛了父親，害得自已家破人亡，也再沒吃過芝麻糖。
講到這兒，老爺爺又嘆了口氣，說道：“老十二后來讓了一輩子鐵匠，年輕的時侯長得俊呢······”
老爺爺好像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里，然后慢慢地說：“我爺爺叫陳厚魁，就是老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