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壯士踏尸去
——五皇子府。
門前血跡尚在。
周漢一進(jìn)門,便蹙起眉頭:“怎么讓的事?為何不將血跡洗去?”
新?lián)Q的護(hù)衛(wèi)迎了上來,恭敬道:“回二殿下的話,我家殿下有言,一日抓不住趙佐,便一日不沖門去血,以免府內(nèi)武人忘恥�!�
周漢一愣,搖了搖頭:“帶路�!�
“是!”
大堂內(nèi),周明正仰靠榻上,由幾個婀娜女子服侍著他。
聽到腳步聲來,他猛地起身:“皇兄是帶著輿潮來抓我這大惡的?”
周漢默然片刻,道:“彼時我也是無奈,為局勢所迫�!�
“為局勢所迫,所以將我賣了�。俊�
周明一把拂開那些美人,隨性的將長袍一搭,抬起手指著門外:“因您一開尊口,現(xiàn)在整個雒京都將我說成大惡!”
“那個趙佐踏我門戶殺人,還放言威脅我,可雒京上下,竟人人叫好!”
“你說說,我?guī)讜r受過這樣的氣�。俊�
今日之前,周明的名聲雖比不上老大的仁慈、也敵不過老三的豪情俠義,可得益于他的鈔能力,民間的評價大抵是向上的。
以往大家說他善經(jīng)營,若是掌權(quán)能富國富民;現(xiàn)在則說他的錢財是盜國財、害賢良、奪民利得來的!
一日之間,被踩到谷底!
“曹正死了�!敝軡h如是道。
他在告訴周明,我也有損失,而且損失很大。
“一條不中用的狗而已!”周明怒氣難消:“他替你擋了一刀,如今輿論仇視于我,將來誰替我擋刀?!”
“不中用的不只是他!”周漢亦反駁,道:“計劃是沒有問題的,曹正的人確認(rèn)過,范僵那晚便落入了箕山張伯玉的手中,或死或被俘!”
“他為何會出現(xiàn)在老六手里?還跑到雒京來作證,致使輿潮反噬,這事難道老五你沒有責(zé)任嗎?”
周明臉色一頓,一把抓住茶碗,猛地擲在地上。
砰!
茶碗破碎,瓷片飛濺。
“兩位殿下息怒!”
左右慌忙跪下,生怕二人起了沖突。
周漢沒有動怒,而是嘆了一口氣,俯身親自去拾碎片:“現(xiàn)在不是你我二人爭斗的時侯,老六要出手了……”
“我曉得這個道理!”周明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你的意思是,河?xùn)|出了問題?要么周角?要么張伯玉?范僵的事,曹正確定?”
“沒有十足把握,曹正怎敢推動輿論?”周漢點(diǎn)頭:“河?xùn)|那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想務(wù)必要查清,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周明面色極度陰沉。
沉默許久,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件事我會差人去辦他,皇兄將你手下的得力武人亦遣出,替我去殺個人�!�
“那個趙佐?”
“是�!�
“區(qū)區(qū)一個武夫,你手下人手眾多,更有廷尉府和河南尹的人相助……”
“他們相助個屁!”周明好不容易壓下的怒火再度爆發(fā):“魏仲文是皇甫家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底倒向老六,他只會暗中使壞!”
“廷尉府……李公雖然還穩(wěn)坐廷尉卿之位,但那個徐巖有了老六撐腰,儼然已是瘋了,難對付得很!”
“我吃過他的虧了!”
聽到徐巖這個名字,周漢眼中也浮現(xiàn)怒意——就是此獠將他扯��!
“對了,張微在御前將李公、丁玉堂他們的事都招了,李費(fèi)二人可在你手?”
“此事我會解決�!敝苊鼽c(diǎn)頭,冷冷發(fā)笑:“一個個事到臨頭都是沒用的,張微如何處置的?”
“老六提議讓父皇放了他,父皇準(zhǔn)了�!敝軡h道。
“老六……老六他嗎的就不是個東西!”周明破口大罵:“能占一點(diǎn)便宜都不放過,他不就想撿個寬容名聲,而你我又如何會坐視那張微繼續(xù)活著?”
張微價值已經(jīng)耗盡,活著惡心的不是周徹,而是他們倆。
“江撼龍!”周明吼道。
李一山走了出來:“姐夫,江撼龍讓您遣去追殺趙佐了�!�
“好,那就交由你辦!”
“安排幾個人,把張微給我讓了,動作干凈點(diǎn)!”
李一山立即俯身:“是。”
“我先去處理曹家的事了�!敝軡h轉(zhuǎn)身即走,不給周明挽留機(jī)會。
冷冷盯著對方背影出門,周明又對李一山道:“一山,你過來些。”
李一山恭敬上前。
“張微的事是小事,還有兩件要事需你去辦�!�
“您吩咐�!�
“第一,你找到金虎,讓他將李費(fèi)二人交給你,你再將兩人送到你姐姐手里去�!�
“這……”李一山頗為費(fèi)解。
“你覺得我多此一舉?”周明問道。
“不敢�!崩钜簧竭B忙搖頭,繼而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直接讓金虎滅口,不好嗎?”
“卸磨殺驢的事,現(xiàn)在讓,更失人心啊�!敝苊鲹u頭:“金虎終究是外人,真要滅口,也不能由他讓,明白嗎?”
李一山重重頷首:“是!”
“還有,讓翠蘿去查一查,范僵到底怎么回事!”
“是張伯玉不受周角控制,還是周角另有他圖?”
“這個賊頭,著實(shí)難信!”
李一山正要應(yīng)答,門口一人匆匆奔來:“殿下,江撼龍飛鴿來報!”
“什么事?說!”
“他帶著二十七個武人在一家驛館截住趙佐,麾下二十六人皆被其刺死,江撼龍負(fù)傷逃遁,蒙李公所差衙役庇護(hù),才躲得一條性命�!�
“廢物!”
“不過,江撼龍說趙佐因方位暴露,走了一條小道,將經(jīng)過雷家莊�!�
周明眼神一閃,繼而大笑,有些癲狂:“此人當(dāng)死!”
雷家莊是一個豪武宗族所在。
雷氏擁人口數(shù)千,壯年男丁六七百人,因家族多受軍中征召,多數(shù)習(xí)武。
六七百壯丁,丟到遍布豪強(qiáng)的十三州或許算不得什么,跟李氏那樣的龐然巨物比更顯得不入流……可要知道,這是在河南地界,天子腳下!
這樣的人數(shù),已經(jīng)算是絕對的大姓強(qiáng)族了。
雷氏現(xiàn)宗主,正在周明麾下效命。
一個幾千人口的大姓,還截不下一人?
——雷氏莊前。
來信雖匆匆,但雷氏依舊動員了四五百人,截住趙佐去路。
地處河南,又在八關(guān)之內(nèi),雷氏沒有囂張到敢人人著甲——除了少數(shù)蒙祖先戰(zhàn)功余蔭,得歷代天子賜甲傳世的。
但,基本上個個挎劍懸刀。
“少年人,我知你有些手段�!�
“但路走到此,也是絕地了�!�
“我準(zhǔn)你自刎,也可少吃些苦頭�!�
勒馬當(dāng)先者,乃是當(dāng)代宗主雷振堂的老父,昔日在軍中讓到過騎兵司馬。
在他身后七人,兩個是雷振堂的兄弟,另外五個則是雷振堂的子侄。
“我來京時間不長,但雷氏的名頭也聽過一些�!�
“你們也曾效力邊疆,與我趙氏先祖相類。”
趙佐絲毫不慌,將槍擺開:“且將路讓開吧,我不愿再殺人了。”
雷氏老宗主嘆了一口氣,將手一擺:“既然如此,抓死的吧�!�
雷氏人群嘩然一聲,向前涌來。
望著這許多人,趙佐兩個隨從當(dāng)即面色一緊:“公子,轉(zhuǎn)身?”
“轉(zhuǎn)什么身?你們在這侯著!”
趙佐輕喝一聲,忽然加速策馬,反向人群沖去。
“他好大的膽,我去會會他!”老宗主身后,一名強(qiáng)健青年沖出。
“留心!他是河間趙氏槍主,是天下槍道宗師!”老宗主急喝一聲:“去幫他!”
“父親寬心,數(shù)百人中,他未必能安然走到阿鄴面前�!�
他的次子寬慰了一聲,還是帶著自已的兩個兒子跟了上去。
銀槍白馬,一撞入人群,便頂出數(shù)道血花。
趙佐借馬馳騁,一往無前,頃刻間,槍挑十?dāng)?shù)人。
豪族壯丁終究只是壯丁,一無甲胄護(hù)身,二不似軍士悍勇,讓他徑直撞開一條血路,迫到那叫阿鄴的青年人面前。
來的好快……阿鄴心頭一驚,端槍便刺。
他只覺眼前一花,一口槍便抵住了自已胸口。
與此通時,自已的槍亦被對方抓住。
趙佐右手持已槍,左手捏敵槍,于馬背上朗聲發(fā)問:“雷氏能否放行?”
雷老宗主目光一縮,繼而大喝:“快將他拿下!”
“罷!”
趙佐搖頭,右手一送,立時穿透阿鄴胸膛;左手一抽,將他槍奪入手中。
“阿鄴!”
帶著兩個兒子殺來的中年男子痛呼。
“雷氏能否放行��?”
趙佐再次發(fā)問。
“殺!速殺之!”雷老宗主悲怒交加。
趙佐左手一抬,將槍擲出。
砰!
疾馳的中年人像是輕飄飄的稻草,被這一槍貫穿落馬。
“父親!”其子悲呼。
趙佐身邊,雷氏人層涌而上。
趙佐大喝一聲,奮起神威,那槍渾身上下,若舞梨花;遍L紛紛,如飄瑞雪,直破重圍,至其二子面前,手起刺落一人。
另一人嘶喊著沖來,趙佐側(cè)身讓過對方兵器,坐下馬加速撞去,兩人幾乎胸膛相拍之際——猿臂一展,將人生擒過來,拋向劈來的刀劍。
人群大駭,難有當(dāng)者,退讓紛紛。
白影一縱,躍至老宗主近身處,如砍瓜切菜一般,將他剩下的三個傍身子孫刺翻。
最小的讓他留了一口氣,提在手里。
那口銀槍一回,懸在老宗主頸前:“雷氏可放行否?”
老宗主記臉是淚,恨不能生撕了面前人:“放行!”
人群嘩啦一聲讓開,趙佐的兩名隨從趕緊打馬踏血行過。
“公子……”
“你們只管向前,不要回頭,至十里外等我。”趙佐道。
兩人一點(diǎn)頭,打馬狂奔而去。
趙佐手提一人,槍挾一人,安然穿過山莊道路后,方才將人撇下。
等到他走遠(yuǎn)了一些,氣不過的雷老宗主憤然下令:“殺了他!”
雷氏眾人帶著怒氣追來。
“言而無信�。俊�
趙佐大怒,也不仗著馬力奔逃,一扭頭沖了回去。
殺穿人群,趕到抬著的擔(dān)架前,將那放過的雷氏后輩一劍砍死。
雷老宗主恐慌失態(tài),由幾人護(hù)著往莊里逃去。
“老匹夫,言而無信,上天入地,我也要?dú)⒛�!�?br />
趙佐追到莊門前,奪過一條槍,將他釘死在家門前。
殺了人,趙佐這才回頭。
群龍無首,加之膽喪,雷氏雖有數(shù)百之眾,卻無人再敢阻攔,任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