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無論是誰,一律殺凈!
堵在門口的并州人,無不駭然!
是,他們是邊地人,自小兇悍。
對內(nèi)屠戮盜匪、宗族相爭相殺、陰害朝廷使者;對外拼殺胡奴、虎口奪食等等諸事,從來不曾少讓過!
但說到底,他們終究是漢家子民。
抄刀殺天子之子,這種事即便兇悍如他們,也是頭一遭!
撲通!
榆次縣令膝蓋一軟,直接當(dāng)眾跪了下去。
他這個表現(xiàn),將本就膽寒的并州人驚破了膽!
眾人翻身便走!
“跑什么!?”
關(guān)鍵時侯,王頡一聲厲喝定住眾人。
他眼神兇悍,猙獰道:“跑了便有活路嗎?”
“憑各府各家被封的府庫,憑他手上的罪證。”
“憑你我今夜圍攻此地,足夠在場諸位死上三回了!”
“便是跑了,難道天子和朝廷會放過你們嗎?”
“要想活命,就得將這里蕩平,不放走任何一個活口!”
“可是……皇嗣死在這……”有人牙齒都在打架。
王頡冷笑:“他敢來并州、敢?guī)еC衣使進來,說明天子已經(jīng)鐵了心要清洗并州。”
“他死在這,才會讓天子覺得并州棘手,他還要依靠我們對付胡奴,我們便是安全的�!�
“他若不死,天子便知并州人不過爾爾,你我必死無疑!”
“諸位,能不能活下去,看得不是身上罪夠不夠重,看得是自已有沒有價值,看得是別人動自已需要付出的代價!”
眾人后退的腳步停了下來。
“王氏確實不凡的�!敝軓匦χ澷p,看向楊大:“楊指揮使,瞧見了么?”
楊大臉徹底冷了下來,他點了點頭:“瞧見了,普天之下,竟然還有人敢有如此狼心,當(dāng)誅!”
他久隨天子,沐皇家恩義。
在他眼中,天子和皇室就是至高的。
而他自身,也是皇權(quán)組成的一大部分。
王頡這番話,簡直大逆不道到了極點!
依他的意思,今日便是天子在此,他也會照常下手。
這已經(jīng)不是挑戰(zhàn)皇權(quán)能形容得了。
他握緊了刀,往前走去:“許小兄弟護好殿下,這人交給我�!�
許破奴提醒:“此人很是了得,楊公當(dāng)心�!�
聞言,楊大冷冷一笑:“這些年我追隨陛下,不知殺了多少狼子野心之輩,他也不例外!”
“我當(dāng)先,你們跟上,今夜此處一個人也走不脫!”
王頡發(fā)狠,縱畫戟而出:“無論是誰,一律殺干凈!”
——嗖!
率先來的,不是楊大的刀,而是繡衣使者的弩矢。
王頡反應(yīng)極快,沉重的畫戟被他如風(fēng)一般舞動,將飛來的弩矢悉數(shù)蕩開。
啪!
一矢從空隙中鉆出,被他一把捏在手里。
其人手一擲,將箭反擲向楊大。
楊大長刀一抬,刀刃貼著箭頭,割出一道火光。
兩人纏戰(zhàn)成團。
王頡關(guān)鍵時刻的站出是起了作用的。
并州人不再瞻前顧后,沿著長階涌了上來,喊殺聲如潮。
甲士們?nèi)珶o懼色,盾一壓、槍一抬、正面撼上。
照面功夫,十?dāng)?shù)名并州人濺血,沿著青石道滾落。
但很快,后面的人又補了上來。
他們不會天真到和面前的甲士和繡衣使者比較單L素質(zhì)。
正如他們不認(rèn)為自已會輸:絕對的人數(shù)優(yōu)勢,不是這區(qū)區(qū)數(shù)十人能抵擋的。
更何況,身后沒有退路!
幾個參與的州官、郡吏、縣令早已汗流浹背。
他們退回到酒樓外,面色不安到了極點。
一方面,他們盼著并州人能成功。
一方面,他們又害怕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倒下。
天子到時侯是真的被迫妥協(xié),還是不顧一切,掄開皇鋒,將并州屠的血流成河呢?
只有天知道!
“我去尋楊公!”
榆次縣令恢復(fù)了一些力氣,讓左右攙著往外圍走。
外圍,楊松帶著郡府的人戒嚴(yán)。
將里外五條街道,全部鎖死!
他聽到里側(cè)傳來更響的殺聲,訝異發(fā)笑:“倒是堅韌得很,竟然還未死絕�!�
有人告知:“郡君,榆次縣令來了�!�
楊松接著,笑道:“你怎就過來了?我聽聲音,似乎廝殺正烈,他們還在垂死抵抗不是嗎?”
榆次縣令左右看了一眼那些官差和衙役,小心道:“楊公,請方便處言。”
楊松眉頭一皺,將手一擺。
身邊人會意,立即退開。
“你膽子也太小了�!睏钏蓳u頭:“謹(jǐn)慎太過……”
“六皇子在里面�!庇艽慰h令道。
“什么��?”
楊松忽得一震,竟從馬背上滾落下來。
榆次縣令心一顫,趕緊伸手扶他:“楊公啊!”
楊松一把將他的手拂開:“當(dāng)真嗎?六皇子怎么會在這?你又怎么確認(rèn)他是六皇子!”
“龍袍冠冕印綬……馬逾韓是皇嗣府門人,他就是今夜在此千刀萬剮,又如何敢逾制冒充皇子呢?”榆次縣令聲音很急,帶著哭腔:“還有,繡衣指揮使楊大也在�!�
楊松那張彪悍的臉,立時蒼白。
身L晃了晃,差點再次摔倒。
他不是那些盤田據(jù)堡的豪強,他是正兒八經(jīng)的一郡太守、朝廷命官!
讓他去殺皇帝的兒子,他哪能不怕?!
“怎么辦……怎么辦……”
他喃喃數(shù)言,而后忽然轉(zhuǎn)身。
“楊公要去何處?!”榆次縣令趕緊一把將他拉住。
“去尋方伯�!睏钏珊韲禎L動:“問問他……該怎么辦�!�
“不用問了�!庇艽慰h令搖頭。
“怎么說!?”楊松覺得心像是被攥了一把,提住對方衣領(lǐng):“難道……六皇子已經(jīng)……”
“王頡王公子,已率并州之眾繼續(xù)強攻了。”
“此刻,他正與繡衣指揮使廝殺成團,要將六皇子在內(nèi)所有人,全數(shù)殺盡�!�
“你我……沒有退路了……”
榆次縣令搖頭說著。
不知何時,眼淚已經(jīng)爬記了臉龐。
不是覺得王頡完不成,而是這一件事讓著風(fēng)險太大了。
一旦事情走到最嚴(yán)重那一步,不只是自已,還有自已的嬌妻幼兒、家中父母兄弟、族內(nèi)的鄉(xiāng)親……
所以,這些年,讓他們偷偷和胡奴打交道賺錢可以。
那些隔著空要他們開放邊關(guān),引外敵入漢土的聲音,簡直就是幼稚到了極點。
姑且不談身為漢人的氣節(jié)底線,單是這后果,誰能承擔(dān)得起?
此事一為,并州所有參與者,從上到下……無論你以往有過什么了不得的貢獻,都將在叛國的這一刻歸零。
而后,被所有并州內(nèi)外的漢人打成死敵!
天子可以輕而易舉利用憤怒的民意拉起一支大軍,朝堂各派也會迅速聯(lián)合,并州百姓會主動打開城門迎接……到時侯,身死族滅、挫骨揚灰!
楊松僵在了原地,表情凝滯,宛如石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