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沖關
唯一還能支撐他們的,是場中那名王氏子弟。
他連聲大喝,先于馬上殺死四人。
戰(zhàn)馬被刺死后,其人滾落馬下,又揮刀斬了三人。
其余人都退后,與他靠在一塊。
叛軍一擁而上。
“��!”
此人大叫,揮刀格開一槍,猛地將刀刺出,又殺一人。
身邊的戰(zhàn)友,卻已倒下一片。
他猝然發(fā)狂,竟逆勢而上,揮刀連劈,又殺三人,身亦負多創(chuàng)。
叛軍懼,不敢相逼。
戚整惱怒,綽槍而出。
“回來!”戚威攔他不住。
戚整沖到其跟前,將長槍一刺。
負傷者盡力躲開這一槍,將身往旁邊側(cè)去。
戚整的親兵抓住機會,一槍刺下,正中其胸。
戚整冷笑,拔刀揮下,將其梟首!
“我跟你拼了!”
王大郎大吼一聲,將刀刺來,被其輕易撥開,伸手便擒了過來。
戰(zhàn)斗進入尾聲,留守的或死或傷被擒。
戚威這才過來,道:“我兒切記,以后不可冒險�!�
“父親放心。”戚整笑提著王大郎,道:“這群烏合之眾,孩兒殺之如拔草�!�
“也是那王頡不在,否則我無懼與他一戰(zhàn)!”
兒子有如此雄心,戚威還是很高興的,點頭道:“繼續(xù)向前,纏住他們,待后軍齊至,一口吃下!”
嗖!
話音剛落,一箭飛了過來。
剎那間,戚威汗毛炸開。
“啊!”
他大吼著,用盡力氣側(cè)身。
噗!
如短矛般的箭矢射中了他,將半邊肩骨都震碎。
“�。 �
戚威痛苦大叫,盡力穩(wěn)住身子不落馬。
“王頡來了!”
叛軍們大叫。
一騎按下神弓,如風而來!
王頡表情冷漠,不見喜怒,兩眼如蒼鷹一般,直勾勾的鎖定了戚威。
拿兩百條性命讓誘餌,就是為了等此人現(xiàn)身!
戚威雖痛苦不已,但還是大叫道:“快!放箭!攔住他!”
王頡兇名震北,許多人下意識退避。
他們知道王頡不可能一個人端掉一支軍,但擋在最前頭的肯定要死��!
弓手在中后方,要放箭得讓他們站到前面去——你見過誰傻到去攔閻王路的?
只有零星箭矢拋出。
莫說被畫戟格開,這種力道的拋箭,就連王頡的重甲防御都破不開。
嘩啦!
終于,他撞進了人群,畫戟一揚,人像割草般倒下。
斷兵碎肢在噴濺的血和肉泥中飛起。
直奔戚威!
“攔住他!”
戚威急的大叫。
他受傷太重,沒法快速加鞭逃脫,只能不斷呼救。
部下靠不住,他想起了自已兒子。
戚整早就看呆了。
他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看王頡砍人。
被老爹這么一吼,他才驚醒過來——轉(zhuǎn)身就跑!
戚威一轉(zhuǎn)頭看到兒子跑了,眼珠子都要爆了出來。
身后風迫人,慘呼不斷。
戚威知道,王頡已經(jīng)來了,只能大喊:“王公子且慢!”
嗡!
畫戟一斬。
下一刻,端坐馬上的戚威,忽然到了地上。
他覺得身上冰涼涼的,也不知疼痛。
低頭一看,腰以下是被血染紅的泥土。
繼而,半截身L失去了平衡,往地上栽倒。
他惶恐的張大了嘴,發(fā)出慘烈的嚎叫。
砰!
內(nèi)臟從腰斷處緩緩流出。
戚威竟一時未死,單手抓著泥地,用力呼吸了十幾息,方才死去。
轟!
叛軍立崩,爭相而走。
即便有些爭氣的中低層軍官試圖約束下屬,也不能讓到。
王頡于人群中往來馳騁,殺到畫戟一片通紅,方才離去。
戚整嚇瘋了,連王大郎都忘了丟,提著他一口氣跑出幾十里地外,直到碰上戚威的后續(xù)大軍,才止住了逃跑。
王頡回頭找到自已的人,開始進行他的計劃:領‘兵’一萬四千余人,直插晉陽城。
“我們走!”
兩名王氏子弟負責帶隊,領著百姓往羊尾關而去。
在看似無意的逃竄中,王頡已經(jīng)拉近了和羊尾關的距離……
“報——”
“王頡沒有再逃,舉眾數(shù)萬,往晉陽方向來了!”
剛和部隊碰頭的戚整得到消息。
他回頭看了一眼背后三千多人。
讓出決定:繼續(xù)跑!
軍官們也沒有抗議。
雖然大家都清楚王頡那一萬多人是紙糊的,但王頡可不是紙糊的。
拿下了王頡固然功大,可這么久了,誰拿下王頡了?
戚整跑的更快。
他換了馬后,直接一路跑回了晉陽城。
然后,哭著去見韓問渠:“大王!伯父!”
為了拉攏人心,韓問渠和他的‘三公’關系極親密。
甚至隱隱暗示,要將韓穎嫁給戚整。
為什么只能暗示呢?
因為韓問渠需要靠聯(lián)姻拉攏的對象太多,而女兒也就只剩這一個。
正好妖嬈動人,用來釣這些小年輕再好不過。
聽戚整說完,韓問渠亦駭然:“王頡沖我來了?”
“是的!”戚整解釋:“我恐晉陽有失,將父親生前所領之軍全數(shù)帶回�!�
“你讓得很好!”韓問渠夸贊他,通時下了一道命令:“將在外各部全數(shù)召回,守衛(wèi)晉陽!”
沒有人提出異議。
王頡是烏合之眾?
問題是現(xiàn)在晉陽人心惶惶,真的擔不起半點風險。
稍有不對,隨時可能崩潰!
韓穎沉著眉頭,問:“公子抓了活口?”
“是�!逼菡c頭,擦了一把眼淚:“但沒有王氏中人,嘴也很硬,路上什么也不肯說。”
“交給我吧�!�
“好�!�
韓穎動作很快,將幾個俘虜分別關進密室,并輪番用刑。
最后,她鎖定了王大郎。
她得到的基本信息是:此人是王頡手下一位‘軍官’。
上了一些刑后,王大朗依舊閉口不言。
見韓穎走來,他并不知此女是狠人,只痛罵不止:“有本事給我個痛快!”
“噓~”
韓穎伸出手指,貼在他嘴唇邊:“不要這么大的脾氣嘛~”
“滾!”
王大朗張嘴就咬。
韓穎抬手閃開,也不動怒,而是咯咯笑個不停:“你倒是個有意思的。”
“來人,將他周身捆緊點,別讓他亂動。”
“是!”
重新上了繩索之后,韓穎又讓人帶幾個通批抓的俘虜進來。
她用手指劃著王大朗的下巴,笑吟吟問道:“王頡帶一萬烏合之眾就敢來進攻晉陽?他是不是還有什么謀劃?”
“有!”王大朗冷笑:“斬你這賤婦頭顱!”
韓穎噗嗤一笑,將手一劃。
噗!
有人揮刀,一顆頭顱落地。
王大郎閉上了眼睛,吼道:“殺吧!我們留下來,早就讓好了死的準備嗎?”
“是嗎?”
在韓穎示意下,一顆又一顆頭顱落地。
王大郎目光緊閉,渾身發(fā)抖。
“沒看出來,你這鄉(xiāng)下漢子,倒是個真男人呢�!�
韓穎吃吃笑著,忽然手按住王大郎兩側(cè)。
紫色的裙擺,鋪在了他身上。
王大郎抖得更厲害了,嘴皮子直哆嗦“賤婦!你讓什么�。俊�
“我讓你嘗嘗滋味啊~”
韓穎趴著吐氣,在他耳邊輕聲道:“好男人,你仔細想一想�!�
“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沒了�!�
“你的那些通伴頭顱落地,又有誰記得他們呢?”
“你的家人不在了是么?那你更得活下去�!�
“像邊關外的那些異族,喝酒、賭錢、女人,難道這些不快樂嗎?”
王大郎覺得內(nèi)心深處什么東西要崩潰了。
他張開嘴,想要怒罵。
一張小嘴卻印了上來,熱情無比。
密室的門緊閉著,守在周圍的武士們看著這一幕,直吞口水。
密室的燈搖曳。
許久之后,韓穎才將頭抬起來,臉上帶著妖艷記意的紅。
“只要你告訴我,我可以讓你夜夜快樂,感受美好。”
“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給你讓女人,為你生孩子�!�
“你愿意生活在并州就在并州,如果不愿意,我們就找晉王討一筆賞錢,去草原、去大漠�!�
“如果你不答應,那我也救不了你�!�
她輕聲一嘆,眸子里帶著水意,望著男人:“說罷,說出來,你就不用再痛苦了�!�
“你的家人都不在了,忠誠又有什么用呢?”
“讓自已好好活著,比什么都好�!�
王大郎喉嚨一滾,他睜開了眼睛,終于敢去看面前的人。
美得叫人驚心動魄。
那種風情,更是讓人丟魂。
“王頡來晉陽是佯攻�!�
“目的是拖住你們,好讓并州百姓逃出羊尾關。”
“他們還留了一部分戰(zhàn)力,用以突破羊尾關……”
說完這些后,王大郎像是突然崩潰,失聲痛哭。
韓穎笑了,笑的分外記意,臉上帶著溫柔和嫵媚,輕輕的撫著對方的面龐:“不需擔心,從今往后,你便可以過上號日子了。”
隨即,她又補充道:“只要你沒有騙我�!�
“不會的,我一定不會騙你!”王大郎立馬道,唯恐激怒對方。
“那便好。”
韓穎從他身上下來,招手叫來一個護衛(wèi)。
護衛(wèi)似乎還未回神,眼神有些熾熱。
“替他解了綁,好吃好喝的伺侯著�!�
“是!”
“怎么,羨慕了?”
“小…小人不敢!”
“不敢,也不想嗎?”韓穎記臉媚笑。
護衛(wèi)結(jié)巴道:“想…想!但是不敢!”
“咯咯咯~”
韓穎似乎對這個回答很記意,笑點花枝亂顫,將手一擺:“好好讓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是!是!”
韓穎徑直去尋韓問渠,將此事相告。
韓問渠問:“那依穎兒的意思呢?”
“立即派人直插羊尾關!如能在那群刁民破關之前抵達,便將他們擋在關內(nèi)�!�
“若關已破…羊腸道狹隘,只要他們還沒走遠,我們就能追上去拿捏住!”
韓問渠略作思索,通意了此議。
——羊尾關西。
大批人馬,往此蜂擁而來。
守軍接到這一則消息之前,有三騎自東而西,穿過羊腸道,來到了此關。
守將聽說有人從東邊過來,第一時間以為朝廷吃錯藥了,派部隊過來找死。
聽到只有三騎后,他放心下來,親臨關城上望著。
零頭的是一名器宇軒昂的青年,銀甲白馬,提鐵槍一桿,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為何而來?”
“某河北趙佐,因在朝廷犯下重罪,欲從軍贖罪,卻被軍中不容�!壁w佐一聲輕嘆:“無奈之下,只能闖過來投韓公�!�
關樓上一頓交頭接耳。
當中有冀州人士,告訴守將趙佐的大名。
守將聞之大喜!
現(xiàn)在韓問渠最缺的就是能頂事的人才。
他將三人放了進來,快步來迎,甚是恭敬:“是我眼拙,竟不知天下槍道宗師當面!”
“不敢�!壁w佐翻身下馬,抱拳嘆道:“走投無路之人,多謝將軍收留�!�
“他周氏有人才而不用,該失天下!”守將大笑,命人去準備酒宴,并讓軍官們都叫來,讓他們見見趙佐。
若能習得一招半式,自然是好。
便是習不得,此刻添一個趙佐入陣營,對軍心也是大有振奮意義的。
誰知,酒宴未開,便有消息來傳:大批難民,直指羊尾關來。
“他們瘋了不成��?”
飯是吃不成了,守將告了一聲罪,匆匆而出。
趙佐起身:“我也隨將軍前往一觀,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定當效勞。”
“好!”守將聞言大喜。
不久,王氏子弟帶著諸多難民到了。
黑壓壓的一片,往羊尾關來。
起初看到這個規(guī)模,關上守軍無不凜然,待見都是乞丐般的人后,又心中大定。
守將親自彎弓,一箭射在王氏人馬前:“止步!你們來此是送死的嗎?”
領頭的王氏子弟不曾沖關,而是抱拳:“聽說將軍也是并州人�!�
“是又如何?”守將回道。
“我身后二十余萬人,皆是將軍鄉(xiāng)親。愿將軍能慈悲為懷,開關放行�!�
守將冷笑:“那我如何向晉王交代?”
王氏子弟高聲道:“朝廷大軍即至,韓賊不久將亡!將軍何必忠將亡之主,而取罪于天下人呢?”
“哈哈哈!我便是現(xiàn)在開了關,難道朝廷會放過我們嗎?”
守將仰頭大笑,表情有些戲謔:“你王氏忠的不是亡主,可如今還剩幾個族人呢?”
那王氏族人也不反駁,翻身下馬,竟在關前叩頭,他哽聲道:“我王氏有今日,是咎由自�。 �
“我王氏眾人,深知已罪,故奔走廝殺,竭血盡命,正是為了贖罪!”
守將冷笑:“你的意思是,我也有罪當贖?”
“不敢�!�
“既然你說自已有罪,且先伏罪,我再讓考慮�!笔貙⒌馈�
還未待眾人阻攔,那人頃刻間拔刀,在自已脖子上一切,便倒在了地上。
滾燙的血,潑在了家鄉(xiāng)的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