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看到“男朋友”這三個字，江如鳴下意識想到了齊鶴。</p>
原來她又夢到齊鶴了。</p>
她看著手機(jī)上的新消息，一時之間不知道心里是個什么滋味。</p>
她總是夢到現(xiàn)實中存在的人，還是這種劇情，這實在是讓她覺得有點尷尬。與其這樣總是被奇怪的夢境左右情緒，她倒不如索性別做那些夢，這樣她也不會一碰見齊鶴就直心虛。</p>
但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在夢里，她還是要完成夢境情景和夢見的那個人的要求，才能夠順利從夢里醒過來。</p>
想到這兒，江如鳴嘆了一口氣，關(guān)掉手機(jī)看著尚且空空如也的教學(xué)樓。</p>
目前為止，這個夢好像就是要她在這兒等她的“男朋友”下課，然后一起去吃小籠包。聽起來沒什么難度。</p>
她在那棵葉子飄黃搖搖欲墜的銀杏樹下等了一會兒，秋日的涼風(fēng)穿過樓與樓之間的縫隙吹在身上，讓她不由得有些瑟縮。</p>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緊身毛衣和高腰牛仔褲，但都不是很厚，連外套也沒穿。</p>
嘶……</p>
有點冷啊。</p>
正這么想著，她的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陣下課鈴的聲音。</p>
江如鳴抬頭看向教學(xué)樓，鈴響十幾秒之后，教學(xué)樓大門口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往外走人。</p>
她盯著走出來的人瞧，一個個分辨他們的臉，想要找出齊鶴來。</p>
等了大概半分鐘左右，她才忽然看到一樓大廳的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熟悉的人影。</p>
那人個子在人群中顯眼的高，穿著衛(wèi)衣休閑褲，衛(wèi)衣帽子扣在腦袋上，正在低頭下樓梯。</p>
正是齊鶴，而且正是江如鳴白天看到過的一身裝扮。</p>
她看到齊鶴的身影還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恍惚。但只是感嘆了一秒鐘，她就打起精神來，站得離門口近一些，預(yù)備著攔住齊鶴跟他一起去吃小籠包，這樣好快點從夢境中醒過來。</p>
齊鶴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教學(xué)樓門口，而且還一眼就看見了等在樓門口的江如鳴。只是……</p>
他的眼神很奇怪。</p>
江如鳴說不上來。</p>
上次夢見他的時候，他看江如鳴永遠(yuǎn)都是赤誠熱烈的，喜歡都要從眼睛里溢出來一樣，毫不遮掩。</p>
但是現(xiàn)在，齊鶴看到江如鳴卻先是呆呆地邊走邊盯著她愣了幾秒，然后忽然猛地扭過頭去不看她，表情很怪異，腳步也忽然加快。</p>
江如鳴一頭霧水，雖然覺得有哪里不對，但還是第一反應(yīng)先沖了上去攔住齊鶴。</p>
——畢竟這是她從夢里醒來唯一的線索�，F(xiàn)實中她不敢隨便攔人，但在自己夢里她還怕什么？</p>
齊鶴被從旁邊沖出來的她攔住，腳步急剎車。他低頭看著她近距離的臉，表情竟然先是怔愣后是緊張，只有眼底隱隱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驚喜。</p>
他沒有開口，江如鳴也沒有開口，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p>
過了好久，江如鳴才忍不住道：“齊鶴？”</p>
齊鶴聽見她叫自己的名字，略微頓了頓，應(yīng)道：“……嗯�！�</p>
江如鳴不解地問：“你剛才要去哪兒？”</p>
齊鶴表情很淡，舔舔嘴唇回答道：“我去……吃飯�！�</p>
江如鳴皺眉道：“那你怎么不等我呀？”</p>
聽到她這個問題，齊鶴整個人都像是被人點了穴，完全懵住了，良久才不確定道：“等、等你？”</p>
江如鳴終于察覺覺得他的語氣不太對勁，遲疑地問道：“不是你要我跟你一起吃小籠包的嗎？”</p>
齊鶴瞪大了眼睛，連忙擺手道：“不、不是！我沒有！”</p>
江如鳴聽他這么說，也懵住了，打量著齊鶴后退了一步。</p>
齊鶴見他啊后退，以為她不相信自己，又自證道：“我真的沒有！”</p>
他似乎有些泄氣，低下頭來，垂頭喪氣道：“……學(xué)姐，你都那樣拒絕我了，我不會再糾纏你了。我說到做到的，你不用擔(dān)心，也不用試探我——”</p>
還沒等他話說完，江如鳴就猛地捕捉到了關(guān)鍵詞，驚訝地打斷他道：“你說什么？”</p>
齊鶴愣了一下，也問道：“我說了……什么？”</p>
江如鳴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齊鶴，問道：“我，拒絕你？”</p>
齊鶴不確定地盯著她看，也遲疑著點點頭，垂下眼睛有點不太想提起這件事的樣子，輕聲問道：“嗯，是啊。怎么了嗎？”</p>
江如鳴完全搞不清楚眼前是什么情況了。她質(zhì)問道：“可是——可是你不是我男朋友嗎？”</p>
齊鶴這回徹徹底底地呆住了，好久才短促地“啊”了一聲，喃喃道：“我是……”</p>
說到一半，他才忽然像是清醒過來，趕緊搖頭否認(rèn)道：“不……我不是啊�！�</p>
他在江如鳴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下，抿抿嘴唇，略帶一點失落的語氣道：“我怎么會是……會是學(xué)姐的男朋友呢？學(xué)姐……又不喜歡我……”</p>
江如鳴呆呆地問道：“你不是？”</p>
齊鶴搖搖頭，“我不是的……”</p>
江如鳴懵了，又后退兩步，盯著齊鶴的臉，腦子里一團(tuán)亂麻。</p>
他不是？</p>
他不是！</p>
他不是她男朋友。那……給她發(fā)信息的“男朋友”是誰？</p>
齊鶴見她后退，站在原地更加無措了，喊了聲：“學(xué)姐？”</p>
他問道：“學(xué)姐，你怎么了？”</p>
江如鳴卻只是搖搖頭，恍惚地問道：“那……我男朋友是誰？”</p>
齊鶴好像無法理解江如鳴這個問題，奇怪地蹙眉道：“為什么這么問？學(xué)姐的男朋友……不就是——”</p>
就在這一瞬間，江如鳴眼中齊鶴的身影立刻模糊了下去，聲音也消失不見。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辨別齊鶴說的那個名字，但她拼了命想要記住他的口型，下一刻再次在夢境一開始睜開眼的時候，她腦子里還是一片空白，完全記不起齊鶴剛才說的人是誰。</p>
她呆呆地看著前方，幾片銀杏葉從她頭頂飄落，慢悠悠地落在地上。</p>
夢境重新開始了。</p>
為什么呢？因為她找錯了“男朋友”？</p>
江如鳴下意識撈住了一片銀杏葉，捏在手里無意識地把玩。</p>
齊鶴不是她男朋友了，她男朋友……是誰？</p>
就在這時，她口袋里的手機(jī)再次響起來。</p>
她掏出來一看，仍然是那個備注為“男朋友????”的人發(fā)來的消息，連標(biāo)點符號都是一樣的。</p>
男朋友????：“寶貝，我馬上下課了，再等一分鐘就好，一會兒去吃你想吃的小籠包�！�</p>
江如鳴這回盯著這條消息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半天，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p>
她似乎……可以通過這個“男朋友????”的賬號信息查看一下他到底是誰。</p>
上一回她滿心篤定就是齊鶴，所以根本沒往這上頭想。</p>
這回她感覺醍醐灌頂，興沖沖地點開這個人的個人信息頁面。</p>
這人的頭像跟自己是情頭，用的還是自己喜歡的番的情頭，看上去像是她讓他跟著一起換的，因此看不出他本人的任何信息。</p>
江如鳴給他的備注是“男朋友????”，但事實上這個人的微信名叫“0917”，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江如鳴盯著看了半天，什么名頭也沒看出來。</p>
她點開這個“0917”的朋友圈。這人的朋友圈不多，而且都是每隔好幾天才會發(fā)一條。內(nèi)容不是風(fēng)景照就是學(xué)校里流浪貓的照片，雖然拍得還不錯，但是完全看不出這人是誰。</p>
江如鳴有點泄氣，她本以為她能看見這人的照片之類的信息。</p>
她不抱希望地又往下翻了一條，手指卻頓住了。</p>
她終于看見了一張有真人的照片。</p>
但可惜的是上面并不是露臉的真人，而是一張牽手的照片。</p>
畫面中有一大一小兩只手相互交叉著十指緊握，稍小的那只手很明顯就是江如鳴自己的手，她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而稍大的那只手，膚色比她要深一個度，手掌寬厚，五指修長，手背上青筋凸出得很明顯，手指上帶著一點線條花紋的紋身，腕上有一只運動手環(huán)。</p>
紋身……？</p>
如果不是膚色不對，江如鳴一定會以為這只手就是齊鶴的手。因為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齊鶴的時候，她給他遞水，就看到了他手指上一點紋身的痕跡，那花紋跟現(xiàn)在照片上這只手上的花紋非常類似。</p>
怎么回事？</p>
她滿心疑惑，看著自己的手跟別的男生的手交握在一起，自己還沒有任何印象，這種感覺挺奇妙的，讓她毫無“照片上這個人就是自己男朋友”的實感，反而像是在看別人的照片，距離感很遙遠(yuǎn)。</p>
她又仔細(xì)觀察了下那張照片。這個“0917”沒有給這張照片配任何文字，也就沒有了更多信息可以挖。</p>
就在她忍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注意到，“0917”發(fā)這張照片的日期，就是今年的九月十七號。</p>
她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0917”的含義。</p>
這大概是……他們在一起的日子？</p>
江如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只是看著屏幕上的一條條朋友圈發(fā)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