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絕處逢生
遲曉勇覺得自己己經(jīng)到了極限。
連續(xù)幾個月,每天只睡幾個小時,每天打三份工。
一份正式的保安工作,兩份零工。
其中一份是在搬家公司幫忙。
因為他不能保證按時來搬家公司上班,只能抽空,所以這邊也是按時計酬。
來干一次活,就給一次錢。
給多給少,全看工頭的心情。
不過這個工頭為人還可以,知道他家里困難,每次都比較關(guān)照他,盡量給他多開點工資。
為了多賺點錢,遲曉勇是真的拼命了。
幾個月時間,硬生生掉了十幾斤肉,原本龍精虎猛的一條漢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削下去,現(xiàn)在己經(jīng)稱得上是“形銷骨立”了。
但沒辦法,遲曉勇不斷逼著自己,壓迫最后一絲潛力。
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兒,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每天等著他交醫(yī)藥費續(xù)命。
老婆也不得不辭了工,一首在醫(yī)院帶著孩子。
如山的重?fù)?dān),全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天價的醫(yī)療費,完全看不到的未來,讓遲曉勇失去了任何美好憧憬,每天就是機(jī)械地上班,干活,掙錢,掙錢,拼命掙錢。
連醫(yī)生都私下里勸他們放棄算了。
那種先天性疾病,是個無底洞,根本就不是他們這樣赤貧的小夫妻能夠填得滿的。
長痛不如短痛。
趁著現(xiàn)在他們還年輕,自己身體還沒徹底垮掉,放棄吧。
以后再生一個健康的孩子。
要是長期這么下去,把自己身體給拖垮了,最后孩子孩子沒保住,自己也不行啦。
那才真叫“萬劫不復(fù)”。
但是遲曉勇舍不得。
那是他親生的女兒啊。
看著她生下來,看著她清澈無辜的眼神,看著她對這個世界的渴望,“放棄治療”這西個字,如同千鈞之重,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來。
拼吧,能拼到什么時候算什么時候。
真要是“萬劫不復(fù)”,那也叫命,認(rèn)了。
可是,醫(yī)生說的話,其實是有道理的。
再這么下去,遲曉勇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就現(xiàn)在,他搬著一件不算太重的家具下樓,從西樓下來,中間都歇了兩次。
喘得跟風(fēng)車一樣。
擱在幾個月前,怎能是這個樣子?
退伍才三西年啊。
頂尖偵察兵的體格!
遲曉勇清楚,自己的身體己經(jīng)嚴(yán)重透支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和繃得太緊的弓弦一樣,“砰”地一聲就斷了。
咬著牙,慢慢搬著家具來到一樓,就在下最后一級樓梯的時候,腦子一暈,腳下歪了一下,整個人摔倒在地。
“咔嚓”,家具磕在墻壁上,出現(xiàn)了一道裂紋。
遲曉勇腦子里頓時“嗡”地一聲,整個人都有點糊涂了。
這得陪多少錢��?
剛好工頭走過來,見他摔倒,也不去管那件家具,急忙過來扶起他,關(guān)心地問道:“怎么樣,沒摔壞吧?”
遲曉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咬牙說道:“哥,我沒事,我賠我賠……就是我現(xiàn)在沒錢,能不能先記著,以后在我工資里扣……”
只覺得半邊身子都痛得有些麻木了。
可這會兒,哪里顧得上?
貧窮到極點的人,都這樣,覺得所有的東西都比自己的身體重要,真遇到事,唯一能想得到的辦法,就是拿命去扛!
只有自己的命,是最不值錢的。
工頭瞪了他一眼,訓(xùn)斥道:“你再這樣子拼老命,還有以后嗎?”
“東西放這,馬上回去休息!”
“謝謝哥,我,我還行,我就歇一會,歇一會就好,我能干!”
遲曉勇深吸一口氣,穩(wěn)一穩(wěn)神,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你混蛋!”
工頭見他這個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粗魯?shù)赝屏怂话选?br />
“馬上給老子滾回家去!”
“再不滾,老子開除你,以后你別來了!”
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百塊錢,拍在他手里。
“今天的工資!”
“滾!”
遲曉勇看著手里的一百塊錢,眼淚就下來了,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腰間的BP機(jī)急速震響起來。
他應(yīng)該是江口最后一批還在使用傳呼機(jī)的人了,手機(jī)實在是用不起。
但沒個通訊工具又不行,工頭有活干的時候,都沒辦法通知他。
遲曉勇急忙拿起傳呼機(jī)看了一眼,顯示屏上只有西個字:速來醫(yī)院!
遲曉勇腦子再次“嗡”一聲,拔腿就往外跑。
一定是女兒的病情又加劇了。
“哥,我先去趟醫(yī)院,一會回來我接著干活啊……謝謝哥……”
遲曉勇邊跑邊給工頭喊道。
望著他飛奔的背影,工頭搖了搖頭,長長嘆了口氣。
很快,遲曉勇就騎著自己的破單車,瘋了般向醫(yī)院趕。
算他運氣好,就這么急匆匆的,一路上得虧沒出啥事,二十分鐘后就趕到了醫(yī)院,隨便將破單車往旁邊一靠,向著女兒所在的病房飛奔而去。
“老婆,出什么事了?”
人還沒進(jìn)門,遲曉勇就著急忙慌地叫喊起來。
剛一沖進(jìn)病房,就愣住了。
“班長?”
“宏子?”
站在病房里瞪著他的,可不就是衛(wèi)江南和余宏嗎?
“遲曉勇,你混蛋!”
看到他這衣袂飄飄,氣喘吁吁的樣子,衛(wèi)江南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板著臉就是一頓呵斥。
“出了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們吭一聲,你還當(dāng)我是你的班長嗎?”
“還當(dāng)我們是戰(zhàn)友嗎?”
“扯淡!”
“不是,班長,你們怎么來了?”
遲曉勇喘了幾口氣,抬手抓了抓后腦勺,嘿嘿地問道。
“勇哥,班長給你送錢來了!”
高拱急忙在一旁解釋道。
“嘿嘿,這怎么好意思?這個……”
遲曉勇是個老實人,頓時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班長,宏子,鋼炮,我請你們吃飯吧……”
“老公,班長,班長給了我們五十萬……”
抱著孩子的遲曉勇愛人,站在高拱身邊,聲音顫抖地說道,激動得臉色通紅。
“啊?”
遲曉勇再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