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申斥
a言下之意,周老先生連太子都不愿意教導(dǎo),憑什么教導(dǎo)一個侯府的養(yǎng)子
淮陽郡主聽出了這層意思,臉色有些難看。
她當(dāng)然知道周老先生難請,要是好請的話,還用得著讓顧楠出面
請先生本就是心要誠,我們只要把禮數(shù)做足了,應(yīng)與不應(yīng),便是周老先生的事了。
你且去打聽周老先生的喜好,束脩備得高高的,把我們侯府的誠意拿出來再說。
你還沒去請就開始推脫,分明是不想用心教導(dǎo)瑞哥兒。
瑞哥兒如今是侯府的公子,是你的兒子,他好了,你這個做母親的臉上也有光不是
顧楠遲疑片刻,點頭應(yīng)下。
婆婆既然如此說了,我便試試吧,只是成與不成,卻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見她應(yīng)下,淮陽郡主臉色緩和兩分。
我就知道你是好的,你且去請,若是不成,我們再從長計議。
顧楠微微屈膝,行禮后離開了。
淮陽郡主嘆了口氣,忍不住抱怨謝恒。
你也是,請哪個先生不好,干嘛偏偏非要請一個快入土的,脾氣又倔又硬的老頭子來教瑞哥兒
那個老頭子早些年在御史臺的時候可沒少彈劾你外祖父,有什么好的萬一再把我的乖孫教得又倔又硬怎么辦
我聽說他收弟子有名的條件苛刻,萬一請不來,還不夠丟人的呢。
謝恒打斷她的話,神情不耐。
母親,周老先生是輔佐三朝的元老,連當(dāng)今陛下見了他,都要格外禮讓。
咱們?nèi)羰钦埐粊�,也沒有什么丟人的。
顧家有的是錢,家里有商號,稀奇玩意也多,若是萬一顧楠真將他請來了。
謝恒忍不住露出激動之色。
咱們?nèi)鸶鐑壕统闪酥芾舷壬年P(guān)門弟子,他的起步就比一般學(xué)子高了數(shù)倍。
朝中有不少周老先生的弟子,將來瑞哥兒入朝,關(guān)系遍地都是啊。
瑞哥兒可是有大運道的孩子,咱們不能一開始就耽誤孩子。
淮陽郡主聽了覺得有道理。
既如此,便先讓顧楠去請吧,反正花的也不是我的銀子。
話音一落,聽到院門口忽然傳來一聲疑惑的聲音。
什么銀子婆婆在說什么
顧楠去而復(fù)返,俏生生站在院門口,正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
淮陽郡主嚇出一身冷汗,不知道顧楠什么時候回來的,是不是偷聽到他們剛才的話。
她顧左右而言他,連忙問:你怎么又回來了還有什么事嗎
顧楠沒有追問下去。
哦,有件事忘記告訴世子和婆婆了,聽說陛下命景王嚴查李偉呢。
我回來的路上看到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將皇商馬家包圍了,聽說馬家背地里輸送幼女給李偉。
李偉如此看重咱們侯府,不會咱們侯府也送過......
淮陽郡主臉色大變。
胡說什么,咱們可沒做過那糟踐人的事。
一顆心卻已經(jīng)慌到不行。
她背地里確實讓趙永給李偉送過兩個年輕的小姑娘。
顧楠拍了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沒送就好。
她轉(zhuǎn)身離開了。
留下淮陽郡主與謝恒面面相覷。
謝恒咬牙,母親,為今之計只能將一切都推到趙永身上了。
兒子這就去寫折子,你讓人去將趙永處置了。
母子倆急匆匆走出祠堂,準備分頭行動。
剛出院子,看到管事連滾帶爬沖進來。
宮里來人了,世子快過去看看吧。
謝恒臉色一變,和淮陽郡主匆匆去了前院。
來人是司禮監(jiān)的大太監(jiān)王保,先前離開的謝氏族老恰好碰上,正在與王保寒暄。
謝恒面色一喜,連忙迎上去。
王公公是大忙人,今兒怎么有空來侯府
他說著,慣常摸出一只荷包遞了過去。
王保卻沒接,雙手攏在腹前,抬起下巴,笑容陰柔。
奉陛下圣命,特來傳口諭申斥謝世子。
謝恒臉上的笑頓時僵住了。
謝世子跪下聽訓(xùn)吧。
謝恒臉色漲得通紅,卻不敢不跪,畢竟王保是代表陛下前來申斥的。
他神色僵硬地跪了下來。
王保清了清嗓子,學(xué)著皇帝的語氣開始破口大罵。
朕聽聞世子謝恒勾連內(nèi)府監(jiān)李偉,以幼女和金錢利誘之,令其為之所用,意欲謀其妻家業(yè)。
謝恒此舉,為人臣子禍亂朝綱,違法律法。
為人丈夫,利欲熏心,自私無情,常言君子懷德,小人懷土,謝恒此舉小人之行也。
且........
王保嘴皮子相當(dāng)利索,咬字清晰又有氣勢。
謝恒跪在地上,只覺得一串串字符鉆入耳中,仿佛蟲子爬進耳朵,又鉆進了腦子里一般。
他臉皮顫抖,頭疼,心疼,臉也疼。
陛下在罵他自私,罵他是小人,罵他利欲熏心......
長這么大,從來沒被人如此辱罵過,還是當(dāng)著這么多族老的面。
他一時又羞又氣又惱,恨不得地上出現(xiàn)一條縫讓他立刻鉆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他耳畔嗡嗡作響的時候,王保的話終于停下了。
謝恒發(fā)覺自己后背都已經(jīng)濕透了。
王公公,我......
謝世子稍等,陛下還有一句話沒罵完呢。
王保心中暗自嘀咕,景王殿下這稿子也太長了。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喊出了最后一句話。
混賬王八蛋,好自為之吧。
謝恒的身子晃了晃,嘴里再次漫上一股血腥味。
如果說先前那些文縐縐的罵人之語是打他的臉,這句混賬王八蛋,則是毫不留情地將他的臉皮扯下來放在地上猛踩。
還是被一個太監(jiān)翻來覆去地踩。
這種恥辱的感覺讓他羞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
旁邊的淮陽郡主則兩眼一翻,一頭栽到地上暈了過去。
她的兒子啊,心疼死她了。
王保驚呼,哎呦,郡主激動地暈了過去,還不趕緊把郡主抬下去。
謝恒氣得想吐血,他母親哪里是激動,分明是被氣暈的。
侯府下人急匆匆把淮陽郡主抬下去。
謝恒一張臉已經(jīng)擺不出任何表情了,神色木然。
謝恒知罪,但送幼女一事著實和侯府無關(guān),乃是先前的管事趙永所為。
我查出后已經(jīng)在前兩日處置了趙永,至于說謀奪妻子產(chǎn)業(yè),那更是沒影的事。
還請公公在陛下面前幫著美言兩句。
他咬牙掏出一只荷包塞給了王保。
王保笑瞇瞇地收了,心中卻暗道:哎呦,果真讓景王殿下都猜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