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知道這些話媽媽聽不進去多少的。</p>

    刀子沒落在自己身上前，永遠都不知道有多疼。</p>

    對于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也感同身受一下這份痛苦。</p>

    所以我喊來弟弟，一起復制媽媽的大嘴巴，拿媽媽一件小事去外面宣傳。</p>

    果然，只有自己被議論了，她才會知道什么叫難堪。</p>

    下午人還沒到家，我就聽見樓道里傳來她急促的腳步聲。</p>

    啪的一聲，扭開門后，媽媽沖進來指著我和弟弟的鼻子質問，是不是我們把她的事傳出去的，還說自己在姐妹面前超級沒臉。</p>

    我笑了笑，任由她的指間在我眼皮底下晃悠，一點反應都沒有。</p>

    「你怎么能這么對我！」</p>

    她尖叫著:「我拿點紙巾怎么了，我花了錢的！餐位費我給了的！周曉雯你至于把我形容的那么猥瑣嗎，還用【猛拿】這個詞形容我，你太過分了！」</p>

    媽媽氣到跺腳，在客廳里走來走去，一副被背刺了很傷心的模樣。</p>

    見她這么難過，弟弟笑了笑，臉上全是譏諷：</p>

    「我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她們會亂說，我就只是閑聊一下而已，沒想到她們會傳成這樣，早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和她們聊的�！�</p>

    「就是就是，這不能怪我們啊。我們就是看著那些阿姨很面善，就想多聊幾句而已，我們怎么知道你會介意，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啊�！�</p>

    一唱一和，我和弟弟完全把她的話堵死了，用魔法打敗魔法那套封住了媽媽接下來想說的話。</p>

    她很不高興，卻也知道自己犯錯在先，所以這事忍了下來。</p>

    可我們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罷休，很快媽媽摳門到把洗衣液殘留兌水三遍還舍不得丟的事傳遍了小區(qū)。</p>

    大家嘻嘻哈哈諷刺她，指著我們家說這里凈出奇葩。</p>

    媽媽徹底繃不住了，她激動地找到我和弟弟，要我們出面替她澄清謠言，好好講清楚她不是那種摳門得洗衣液瓶子涮三遍還舍不得丟的女人。</p>

    我們當然不干，堅定地表示自己沒有做錯，全都只是閑聊扯家常。</p>

    「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真的知道錯了！」</p>

    接連被笑話了幾天，媽媽在那些閑嘴婆面前撐不起腰了，她討?zhàn)埶频刈龀龀兄Z，向我和弟弟道歉說她現(xiàn)在已經體會到那種百口莫辯，全世界都背離自己的感受了。</p>

    還說自己已經在改正，希望我們能給她時間。</p>

    但這些話我們已經聽到耳朵起繭子了，光說不做的事她干的太多了。</p>

    她的信用已經一毛不值。</p>

    所以我公開表明了自己不相信不期待的的態(tài)度。</p>

    在媽媽又一次蠢蠢欲動之后，我把僅剩的東西一次性裝好打包走。</p>

    這個家我已經待到生理厭惡，看到媽媽不知悔改的模樣更是覺得心理壓抑到難受。</p>

    所以我打算以后沒事就不回來，除了逢年過節(jié)以外，這個家我連門都不想踏入！</p>

    弟弟顯然也是和我同樣的想法，他自從認清了媽媽的嘴臉后立即積極的開始找工作想要搬出去，也和我一樣一刻都不想再待了。</p>

    媽媽明顯感知到了我們的抵觸，她發(fā)瘋似的想要挽回，想要挽救我們之間的感情，破天荒地去了我原來那家公司，和領導主動澄清自己才是那個保守不住秘密的人，還去找了弟弟被刷下來的單位，講清楚一切都是自己的夸大事實。</p>

    想要求得我們的原諒和寬恕，媽媽很是努力了一番，可是我們已經不需要了。</p>

    一而再再而三的插刀子說話不算數(shù)，發(fā)過的誓可以當屁放，我們已經對她不抱任何期望了。</p>

    對此爸爸也沒說什么。</p>

    他對于我們的離開一言不發(fā)，甚至還會阻礙媽媽的歇斯里地。</p>

    「曉雯、子翰，爸給你們在外面買了個房子�！�</p>

    在我們終于要徹底離開的那天，爸爸忽然在餐桌上對著我們說：「搬出去也對，你們也長大了�！�</p>

    「能照顧好自己不再需要我們大人操心很好，以后想我和你媽了就回來看看，不想就在那邊好好住。」</p>

    「逢年過節(jié)打個電話抱個平安，沒事的話就不用回來了。我和你媽就留在這邊，不會過去，我也不會讓她過去。」</p>

    「好好生活啊，吃完飯把家里東西收拾收拾，直接就過去吧。拎包入住的，衛(wèi)生都搞好了�！�</p>

    他說著，將鑰匙啪的一下倒扣在桌面上就再也沒有言語，只是平靜地吃飯夾菜。</p>

    「周良國你不能這么做……」</p>

    媽媽意識到了什么，連筷子都掉了：「我發(fā)誓！我發(fā)誓已經在改了！你不能這么絕情！」</p>

    她尖叫一聲軟在地上，扒拉著爸爸的褲腿哭到瘋癲：</p>

    「我沒有和那些人說了，真的沒有了！我把群都刪了！朋友圈里的東西也刪干凈了！」</p>

    「我全都拉黑全都不聯(lián)系了！小區(qū)里的人我也沒再說一句話了！你信我��！你不能這么對我！」</p>

    她哭到難以自已，見爸爸不為所動又去扯我和弟弟的褲腿。</p>

    我們什么都沒說，強硬地把她扶起來坐在椅子上后，就起身回房了。</p>

    那串鑰匙我和弟弟一人一把，剩下的放在行李箱留到新房備用，爸爸是沒有的，他也不會去拿。</p>

    他只坐在椅子上摁住媽媽，抱著她無聲嘆氣：</p>

    「你坑我沒關系，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的責任。但是你不能害了兩個孩子，他們也不該被你這樣禍害。」</p>

    「你知道我看到你的微信后有多難受嗎，你真的是把兩個孩子往死路上逼，有些聊天記錄甚至和造謠沒什么區(qū)別�！�</p>

    「我管不住你, 可我也不能就這么看著你霍霍孩子啊�！�</p>

    「以后就咱倆過吧，孩子們都長大了, 就讓他們走吧�！�</p>

    「我真的知道錯了��！」</p>

    媽媽還在不停掙扎，只是她再怎么掰爸爸的手，也沒有辦法阻止我和弟弟的離開。</p>

    我替周子翰背了個包打開門, 站在玄關處看了眼蓬頭垢面滿臉眼淚的媽媽，輕輕地說了句再見。</p>

    她搖頭，她難以接受。</p>

    她根本想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p>

    可我們又何曾想變成這樣。</p>

    「媽�！�</p>

    我喊她：「失望不是一次兩次出現(xiàn)的，你已經傷透了我們的心, 誰都不敢相信你了�！�</p>

    「就這樣吧, 我們隔的遠點對彼此都好�！�</p>

    愛和恨相交的感情很復雜, 在媽媽沒有學會尊重我們之前，我想……我和弟弟是不會回來的。</p>

    畢竟誰也忍受不了親人背后插刀的感覺。</p>

    我們可以用最堅硬的外殼抵御外界的沖擊和喧囂，但內里朝家人的那面，我們永遠都是柔軟且脆弱的。</p>

    因為愛你, 才會一次又一次對你忍讓。</p>

    也是因為愛你，我們必須離開。</p>

    「媽媽, 再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