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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虞卿卿緊張兮兮了一夜,這一覺睡得并不怎么安穩(wěn)。

    次日早上發(fā)現(xiàn)自己衣裳穿得好好的,門窗也如睡前一樣,這才放下心來。

    傅景驍說話算數(shù),當(dāng)真沒再來惹她。

    無憂無慮的日子總感覺過得很快,一轉(zhuǎn)眼便到了中秋。

    也不知那宮中到底有什么可忙的,好好的一團圓佳節(jié),虞卲還是沒能回來,只來了封簡短的家書。

    虞卲信上說他在禁軍中又立了功,陛下對他青睞有加,已經(jīng)晉升了。

    自家哥哥有能力有本事,憑自己也能高升,何須仰仗傅景驍。現(xiàn)在想來,虞卿卿只覺得自己當(dāng)時糊涂,被傅景驍那么一說還真以為哥哥的仕途要靠著他。

    虞卲沒能歸家,喬氏的心就有一半落不了地。

    母女兩坐在院中的涼亭賞月,見喬氏愁眉苦臉心不在焉的模樣,虞卿卿抱著她的手臂在她肩頭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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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著嬌安慰:“娘親快笑笑吧,不然娘親不開心弟弟也不開心了�!�

    如今,喬氏的肚子已經(jīng)有些許顯懷了,大夫說她已是有三個月的身孕。不敢再往母親懷里鉆,怕自己每個輕重著了未出世的弟弟,虞卿卿只能蹭著母親的肩。

    喬氏揉了揉女兒的額頭,這才稍稍張露笑顏:“這還沒出生呢,你哪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

    虞卿卿當(dāng)然知道,畢竟她看過原劇情。她笑笑不語,輕輕拂了拂母親的小腹,這才嬌聲開口:“我就想要個弟弟,哥哥不在弟弟就能保護娘親。”

    提到虞卲,喬氏難免又心生埋怨,沒好氣地道:“還是卿卿懂事。你那哥哥連中秋都不知道回來,生他不如生塊栗子糕。”

    自從知道虞卲中秋回不來了,母親在心里便沒少埋怨哥哥吧。

    虞卿卿頗為無奈,中秋夜宮里本就要設(shè)宴,親王貴族相聚宮中。虞卲這才剛晉升,這般場合哪能說請假就請假呢。

    “哥哥比那栗子糕還是厲害一點點吧,這么快就晉升了娘親該高興才是�!比滩蛔陀輩p說話。

    喬氏哪能不懂這些道理,只是許久未見兒子,念著想著這才心生怨氣。見女兒又替她哥哥說話,側(cè)目瞪了她一眼。

    虞卿卿見狀順勢擁住了母親的肩,輕搖了搖:“好好好,娘親說得對!哥哥比不過栗子糕,以后我認栗子糕當(dāng)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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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宏章進屋時,見喬氏坐在榻上還生著悶氣。走至床榻邊,趁她不注意,一把將人壓在床榻上,頗為輕佻地親了一口:“還在這生卲兒的氣呢?”

    喬氏不滿地瞪了一眼丈夫,扭頭嗔道:“小心點,別壓著孩子!”

    虞宏章從她妻子身上起來,在背后抱住哄道:“卲兒在長安能自己干一番大事,當(dāng)娘的得體諒才是。”

    喬氏不用他提醒也明白,只是有些無奈地道:“大事大事,干起大事來,過年都不知能不能回……對了,”忽的,她眨了眨眼,轉(zhuǎn)身抱住丈夫的脖子,軟聲求道,“卿卿現(xiàn)在大了,早就滿十五了,你還真打算在這姑蘇城一直住下去?”

    虞卿卿出生時,便有一云游高僧告知夫妻二人,她命格與長安風(fēng)水相沖,幼時不宜長居長安城,最好離開長安城好生修養(yǎng),待到及笄之年方可回長安。

    夫妻二人本不相信,可虞卿卿兩歲那年,因乳母照料不周,春日里染上風(fēng)寒大病一場,險些夭折。

    好好一個女兒,見她小臉蒼白難受的不模樣,虞宏章心里是如刀扎般的疼。

    顧不上那僧人所言是真是假,虞宏章二話不說扔下了長安的侯府大宅,舉家搬至了姑蘇城的老宅。

    說來也奇怪,至此,虞卿卿幼時到真再生過什么大病,健健康康長到十五歲。

    如今,虞卿卿已緊是個大姑娘了,等過完年都十六了。為了兒女未來的前程考慮,小小姑蘇城還真不宜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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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宏章皺著眉,低頭看了眼妻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你以為我不想,可你這身子還未穩(wěn),哪受得了舟車勞頓,不若等孩子生下來咱們再回長安?”

    “懷胎十月,等這孩子出世都要到明年了,我可等不了!”喬氏不依,轉(zhuǎn)頭看向丈夫,“大夫說了,懷胎三到四月后胎兒便穩(wěn)了,路上行慢點我也不怕累,咱們下月就回長安不行嗎?”

    虞宏章不語,似在思考喬氏的提議。

    喬氏一手抱著他的脖子,一手隔著衣衫在丈夫胸口畫著圈,笑得狡黠又嫵媚:“章哥,好不好嘛?”

    許是有些年沒聽到妻子這般稱呼自己了,男人哪受得了她這般又嬌又軟的模樣,低頭就去咬她的耳朵。

    夫妻倆歪膩了半晌,回長安這事算是就這么定下來了。

    從花園回到自己的跨院,方一撩簾進屋便見外間的桌案上放著一雕木錦盒,盒中一柄精美鎏金鑲寶的波斯式樣的銀月彎刀躺在明黃色的織錦上。

    小刀不足六寸長,刀鞘上鏤刻著的圖騰花紋一圈一圈的纏繞,刀柄末端一顆紅寶石更是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虞卿卿從錦盒中取出小刀,握在手中掂了掂。小刀并不重,握著也極為趁手�?伤恐性趺磿{白出現(xiàn)一柄胡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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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羽兒喚來,指了指桌案上的錦盒:“這錦盒哪來的?”

    “回姑娘,傍晚時門房送來的。說是有人將著錦盒送到府上,只說是贈予虞家二姑娘。”

    “贈予?”虞卿卿皺著眉一臉困惑,摸了摸刀鞘上凹凸不平的紋路。

    團圓佳節(jié)送刀具,這不太好吧……

    “那人沒說是何人所贈?”虞卿卿又問。

    羽兒搖了搖頭:“沒有。聽門房小廝說那人什么話都沒留下,頭也不回就走了�!�

    “真是奇怪�!庇萸淝溧止局�,指尖劃過刀柄上嵌著的紅寶石,緩緩?fù)崎_刀鞘,卻見那銀白的刀身上,竟是龍飛鳳舞地刻了個字。

    待認清那字,虞卿卿傻了眼,只覺得手中的物件分外燙手。

    將小刀重新放回盒中,急急地闔上蓋子,伸手將錦盒遞給羽兒:“去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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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兒滿是詫異,神色略顯緊張,躊躇著不敢去接盒子。

    羽兒不動,虞卿卿執(zhí)著盒子的手,愣愣的懸在空中。

    虞卿卿咬了咬唇,卻又覺著此舉不妥,又訕訕地將手放了下來。

    纖細的玉指無意識地婆娑著手腕上的鐲子,噘著嘴不由地嘆了口氣。

    刀身上鑒刻的字跡,雖是連筆草書,但她也看得出來那是個“驍”字。

    這銀月彎刀顯然是傅景驍送來的。

    “傅景驍。”

    細小的聲音念叨著他的名字,腦海中不禁浮現(xiàn)出兩人之間幾番接觸的畫面,就連耳畔似是都有傅景驍喚她“二姑娘”的聲音。

    忽的覺著面上發(fā)燙,余光瞥見羽兒,似是在抿嘴偷笑,頓時一張臉憋得通紅又氣又羞,重重地將那錦盒拍在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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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手都拍疼了。

    “姑娘!”羽兒一驚,趕忙上前查看她的手。

    虞卿卿揉了揉手,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語氣不悅:“去扔……”就該將這礙事的盒子給扔了!

    明明已是氣急敗壞,可話到嘴邊卻還是收了回去。

    這小胡刀似是價值不菲,而且還刻著傅景驍?shù)拿帧?br />
    若是她真給扔了,又被有心之人給拾去,輕易便能栽贓陷害扣個罪名在傅景驍頭上。

    她只是想躲著傅景驍,卻又沒想過要害他。

    若他真因為自己遭罪,日后也會良心不安的。

    還是暫且先收著,將來有機會還給他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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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盒子又向羽兒推了出去,沒好氣地改口道:“算了,去收起來�!�

    “唉……是。”羽兒像是松了口氣一般,趕忙接過盒子,生怕自家姑娘再次改口要將其扔掉。

    見羽兒正欲將錦盒收進柜中,虞卿卿有忍不住補充道:“收在最底下,可別讓我再看見!”

    待羽兒收拾完吹熄了燈,虞卿卿抱著枕頭躺在榻上。

    腦海里卻又時不時浮現(xiàn)出傅景驍?shù)哪�。她甩了甩頭,覺著心煩亦覺著疑惑。

    憑白無故的,送她柄刀做什么!

    益州官府后院,也有人正望月沉思。

    “殿下,東西已經(jīng)送到虞府了�!币刽岵饺朐褐校暦A道。

    “嗯�!备稻膀�?shù)貞?yīng)了聲,揚了揚兩指,讓夜翎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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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到歸送到,也不知道,小姑娘見著沒有。

    初到益州,他忙的實在有些抽不開身。前兩日,正好瞧見衙中的師爺為自家娘子挑禮。

    恰逢中秋,是不是也可以送些小物件給她呢?

    那姑娘壞心眼得很,等下次相見不知還會不會說些“不認識”的鬼話。只得,送件東西過去,好讓她睹物思人。

    活了兩世,第一次給女人送東西。卻又不知她喜歡什么,不知送什么合適。

    依稀記得,父皇賞賜后宮妃嬪,大多是賞些金玉首飾。

    難道,挑首飾送去?傅景驍擰眉,搖了搖頭。

    金銀珠寶瑪瑙玉器什么的,無用又顯俗氣。

    他想了想,最終將隨身的一柄小胡刀命人送了過去。這是他幼時,西域使臣來朝進貢,皇上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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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喜歡得緊,便一直帶在身上。

    如今自己更慣于用劍,這小胡刀也用不上了。

    贈予她防身,甚好。

    傅景驍這樣想著,望向夜幕中的明月心情極好。

    卻不知他那柄小胡刀,已隨著雕木盒一起,收進柜中壓箱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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