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X
這個鎖壞得就非常的靈性。
齊哉本以為是鎖的簧舌壞了,結(jié)果細看才發(fā)現(xiàn),是有人將門框上的鎖扣整個都拆掉了。
只剩下半副鎖還掛在門上。
門,不光代表著一種“守衛(wèi)”,也是溝通兩種狀態(tài)和方位的通道。而且馬上就要入夜,無論是和哪種東西“溝通”,都有點過分驚悚。
“是鬼怪動的手么?”齊哉壓低聲音道。
“不,鬼怪類不會被允許對死亡條件動手�!甭劦揭幻T后,發(fā)現(xiàn)居然連插銷都被人給卸了:“否則只要鬼怪幫玩家觸發(fā)條件,那豈不是誰都別活了?”
“這樣也行。”屋里實在太空了,也沒什么能抵在門后別住門的家具和擺設,齊哉把塑料袋團了團掖在門框縫隙里,一拉一動就發(fā)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聞到大爺一樣抱著胳膊看他不亦樂乎地忙活,覺得有點想不通:“你不怕出事?”
“還行,”齊哉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杰作:“我看你也不是很著急,估計沒什么大事�!�
聞到失笑:“那我還得再緊張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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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哉笑嘻嘻道:“下次一定啦!”
晚上吃飯的時候,就只有粉毛和晚晚一起下來了。晚晚雖然還有點不自在,但吃飯速度很快,吃完就一個人回了房間;齊哉吃完飯后去便利店又拿了一沓草稿紙和筆,結(jié)果聞到挑挑揀揀,選了一根鋼管。
齊哉難以置信:“所以其實你也覺得有危險是嗎?”
聞到淡定極了:“以防萬一而已。”
懂了,還是很危。
齊哉塞好塑料袋后又把灌滿水的水壺堆在了門后,確保今天就算進來一只耗子也能知道,然后從容地盤腿往床上一坐:“我們來捋一捋現(xiàn)在知道的線索�!�
聞到一副“愿聞其詳”的樣子,安詳?shù)刈谝贿叧錾瘛?br />
齊哉在紙上畫了一個框架:“首先是二樓的鬼怪npc類,理發(fā)店里�!�
“剛出門回來的理發(fā)師,他‘由死變活’,我的猜測是這個外貌狀態(tài)的轉(zhuǎn)化,代表著他在故事線里的一種存續(xù)狀態(tài)�!饼R哉先寫下“理發(fā)師”三個字,打了個“?”:“從旅店老板的話里可以得知,在主線故事發(fā)生時,理發(fā)師是不在樓里的,所以這個時候他是真實的死人狀態(tài)�!�
“然后在故事線里理發(fā)師出門回來的時候,他的狀態(tài)就從僵尸變成了活人。”聞到開始擦他的鋼管:“他也失去了死人狀態(tài)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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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論:故事線優(yōu)先級大于真實狀態(tài),結(jié)合我們在登記簿上拿到的時間線看,時間主線應該是從三人通緝犯入住開始算起�!�
“存疑。”聞到補充。
于是齊哉又在后面畫了一個圈,“存疑�!�
“還有一個屬于理發(fā)店的線索,是理發(fā)師未露面的愛人�!饼R哉又寫下了“愛人”兩個字:“但是目前沒有其他線索能關(guān)聯(lián)。”
“還有其他的線索嗎?”齊哉準備翻頁。
“你忘了堵了的水管。”聞到點了點本面:“不止看人,也要看環(huán)境線索。”
齊哉暗中記下,又補上“水管”兩個字,翻頁。
聞到嘆了口氣,又將翻過去的那一頁翻了回來:“忘了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嗎?”
“還有他丟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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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齊哉是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做老師太久,已經(jīng)快忘了被人手把手帶著教的感覺了,突然被聞到一句一句耐心地補充頓時有一種久違的手足無措感。
“慢慢來,離熄燈還有兩個小時。”聞到伸出手……似乎是想揉他的頭發(fā),不過轉(zhuǎn)瞬間就若無其事地替他把本子翻了頁。
齊哉深吸一口氣,這次寫下了“餐廳”兩個字。
“餐廳……餐廳老板的頭可以單獨扭動,可能說明她的死因是被砍頭�!�
“她一直在餐廳剁肉……是想表達她被剁碎了、還是她剁碎了其他人?”
“存疑�!甭劦揭诲N定音,于是齊哉在“剁肉”后面又畫了一個圈。
“而且在店里的餐巾紙抽、后廚簾布,我都聞到了血腥味,應該是范圍很大的兇殺現(xiàn)場�!甭劦交貞浀溃骸安贿^這一條和其他線索關(guān)聯(lián)性不大,雙向都可以推論�!�
“還有理發(fā)店被堵的水管,”齊哉在右上角新添了“水管”,勾個大箭頭指向了餐廳老板:“她有什么理由去堵那根水管?”
“最后人身關(guān)系上,她和旅店老板是母子關(guān)系�!饼R哉又畫了一個箭頭,指向“旅店老板”,“餐廳線索有落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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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甭劦较駛檢查功課的先生,敲了敲本頁:“就在這頁填吧,旅店和餐廳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首先,母子關(guān)系。”齊哉先把這條寫在了上面,“其次,塑料布的問題。”
他在塑料布后面打了個括號:帶血,發(fā)現(xiàn)在305房間。
“最后,理發(fā)師的花的藍絲帶。”這次齊哉想到了這條絲帶不一定是屬于理發(fā)師的,自己打上了存疑的圈。
“我還有一個好奇的地方,”聞到的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打著膝蓋,這個小動作很多人都有,但是他做來莫名就有一種慵懶的性感意味:“旅店老板的電視機里到底是什么,你發(fā)現(xiàn)了嗎,每次我們見到他時,他都在看電視�!�
“是�!饼R哉回憶了一下,好像無論在做什么,旅店老板都對他的電視機非常的感興趣,但是旅店前臺是封閉式的整體柜,從外面看不到窩在最里面的電視機到底在放什么。
“明天想個辦法看看�!甭劦秸Z氣輕松得仿佛在說明天吃什么。
“那現(xiàn)在就來數(shù)數(shù)三樓……首先,衛(wèi)生間�!饼R哉頓了一下,“今天中午,我在水漬里看到一只眼睛。”
他寫下“眼睛”,又緊跟著寫下“女鬼”兩個字,畫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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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生間的女鬼身份不明,觸發(fā)條件也不明。而且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么只有她就是鬼的狀態(tài),軟塌塌的,可能是全身骨骼都碎掉了,和韓姐死的方式是一樣的。”
“那你認為韓姐是她殺的么?”聞到問道。
“存疑。”齊哉又畫了根線把她和韓姐連了起來:“305是我們看著韓姐進去的,而且算上強制再次開門時間的兩小時零二分,韓姐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從305來到衛(wèi)生間……或者女鬼可以從衛(wèi)生間出來到305殺人?”
“那中午為什么沒有徹底殺掉晚晚?”齊哉又畫了個指向晚晚的箭頭:“鬼怪殺人也有技能條?或者晚晚沒有觸發(fā)死亡條件?”
“不會,只有可能是晚晚沒觸發(fā)死亡條件,比如尖叫、大哭,哪怕是洗手都有可能是觸發(fā)的鑰匙。”聞到否定道:“或許是她踏入了鬼怪的領(lǐng)域范圍,但是沒有真正觸發(fā)死亡條件。”
“還有305的三位通緝犯旅客,為什么是無臉人的狀態(tài)?登記簿上有它們的名字,說明它們是存在于故事線的,那這種狀態(tài)是什么意思?旅店老板買的塑料布為什么在305房間內(nèi)?”
在305的框架下面,齊哉一連畫了好幾個問號。
“還有它們經(jīng)常活動的地點,理發(fā)店、餐廳。”聞到補充道:“是否映射了與他們相關(guān)的地點?”
“好亂啊�!饼R哉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感覺每一個線索都與其他人有關(guān),但是哪里有關(guān)、為什么有關(guān)我們都不知道,好像缺了一條主線把這些線索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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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甭劦蕉⒅R哉畫出來紛亂復雜的線索圖,“我們把缺失的主線設為x。”
“主線既可以是一個事件,也可以是一個人�!甭劦侥眠^齊哉手里的筆,重新從后面撕出來單獨的一頁紙,在最中心的位置寫了一個“x”。
“現(xiàn)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推出這些線索和主線x有什么關(guān)系�!�
“但是沒有其他線索了�!饼R哉改盤腿的姿勢為跪坐,目光投向被拆了的門鎖。
“還有鎖……是誰做的?”
不可能是鬼怪,就一定是人。
甚至有可能是和他們同一張桌子吃過飯的,人。
聞到在紙上寫了一個名字。
齊哉默了一下:“幾率很大,但我還想再觀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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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聞到沾了一點水壺里的水將那個名字糊掉了:“明天還有一次機會�!�
“明天你想去做什么?”齊哉翻到了第一頁。
他看向聞到。
聞到點了點頭:“對,明天找花�!�
兩個人達成了初步共識,就在齊哉還想繼續(xù)順藤摸瓜去摸摸主線x時,搖搖欲墜的白熾燈突然“呲啦”一下滅掉了。
齊哉愣了一下,摸出手機一看,發(fā)現(xiàn)手機顯示的時間是21:00。
門外傳來老板有些詭異的、帶笑的聲音:“熄燈時間到,沒有回房間的趕快回房間,摸黑起夜會摔破頭,腦漿可真美味�!�
已經(jīng)暴露出的,毫不掩飾的、直白的惡意。
“今天的熄燈時間提前了�!饼R哉將紙和筆塞到枕頭下面,仰頭倒下:“會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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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等等看�!甭劦讲惶谝獾馗上�,他甚至連那根鐵管都沒立在身邊,也沒分給沒有鎖的門一個眼神。
齊哉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音,各個房間都沒有動靜,想來是對老板隨心所欲的熄燈時間敢怒不敢言,集體選擇忍了。他一邊擔心外面會發(fā)生什么恐怖片現(xiàn)場,一邊憂心著被人破壞了的門鎖,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都沒有任何動靜發(fā)生。
他躺在不見五指的寂靜漆黑里,空蕩蕩的房間仿佛幻化出無數(shù)窺視他的眼睛,正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齊哉猛地坐了起來!
“我知道了,眼睛不一定是真的眼睛,衛(wèi)生間里的眼睛……還能是什么?是窺視!”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有人在偷窺衛(wèi)生間,眼睛的意象,是窺視!”
不透光的黑夜里他聽見了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聞到的聲音顯得有點冷:“所以我察覺不到眼睛的存在�!�
“不存在的眼睛,原來一直都在看著別人的生活�!�
聞到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雜亂的的腳步聲,那聲音又重又快,好像眨眼間就從遠處奔跑到了他們的門前。
有什么東西,站在門外,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