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溫玥去洗碗的時候，江云邊越發(fā)覺得自己的存在刺眼。
一個團聚節(jié)日的周末，人家小情侶在母親家里膩膩歪歪甜甜蜜蜜，多了他這么個身份尷尬的外人算什么事。
尤其是看著徐昭若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他就莫名煩躁，后頸還一反常態(tài)地發(fā)麻微刺。
“那個，我聽衛(wèi)初說他對這次摸底考還蠻有自信的，你們還好吧？”徐昭若干巴巴地笑著問道。
江云邊往沙發(fā)上靠了靠，心說擔心我不如擔心你男朋友，裸考選手比誰都狂。
視線一轉，周迭忽然從沙發(fā)的對角動身。
江云邊磕巴了一下，本能地往后靠：“……干嘛�！�
周迭伸手從他身后的小桌子上摸過游戲手柄：“玩么？”
玩?zhèn)�蛋……你女朋友問你話你沒聽見！
周迭坐回原處，把另一個手柄拋給徐昭若：“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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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玥收拾好桌子出來的時候，周迭贏下一把，徐昭若嘟噥著：“是我走神了，再來再來。”
“對了，兩位男孩子出去買點零食吧，家里沒庫存了�！睖孬h摸周迭的發(fā)頂，“你的朋友來家里玩兒，總不能讓別人餓肚子吧？”
“不用了，我現(xiàn)在……”
周迭拿上手機跟鑰匙，站在玄關打斷江云邊的話：“走嗎？”
江云邊被他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挑釁到了，這主人都沒覺得尷尬呢，他一個客人為啥要著急給他找臺階？
走就走。
“路上小心哦�！�
江云邊跟周迭去了附近的小商場。
“阿姨讓我們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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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迭指尖在屏幕上輕點了一下：“薯片、棉花糖、脆餅……”
都是些甜甜膩膩女孩子喜歡的小零食，江云邊心不在焉地聽他說完。
“就這么多？”他問。
“還有小云邊糖�！敝艿朴频�。
“……”江云邊想把他折了。
周迭推著小車，江云邊看了一眼種類繁多的甜食，沒忍�。骸皁ga攝入過多糖分不太好吧？”
周迭緩緩回頭：“誰告訴你，這些是oga吃的？”
江云邊：“？”
周迭伸手在車里比了個圈：“這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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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齁死你。”安靜了會兒，他又冷諷：“你要不讓會長幫你拿兩包零食去討好一下衛(wèi)初，讓他放過你一下。”
周迭覺得這人嘴是真壞。
他從貨架上取了一條新口味兒的糖，在江云邊跟前晃了晃：“那你需不需要我討好？”
江云邊本來在看威化餅的日期，聞言莫名被他這低低壓壓的嗓音順了一把毛，哼笑：“你覺得我們之間的賬得這么算？”
“不然還想咬我？”
江云邊這才回味過來他兩句詢問都帶著細微的嘲諷情緒，虧他還被這嗓子騙過去了。
這人他媽一路逗他玩呢？
“我覺得還是得挑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簽一份生死狀，再打一架吧。”
周迭準備付錢，后腳跟被踢了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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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邊指著打折的雞蛋：“需要嗎？做月餅。”
周迭跟江云邊站在一排雞蛋面前：“有什么挑雞蛋的要領嗎？”
江云邊：“個大飽滿吧�！�
周迭不做飯都覺得這個答案離譜，隨手挑了一盒，結賬之后讓江云邊提著。
江云邊看著他手上的另外一大袋：“就這？”
“個大飽滿，我拎著墜手�！�
江云邊忍住了把雞蛋砸他頭上的沖動。
兩個人剛從小超市門口走出來，輕佻的口哨聲攔住了去路。
“喲，兩位熟人啊�！蹦侨松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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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邊眸色微凜，認出來這是那天晚上在餐廳鬧事的混混。
周迭端詳一會兒：“你朋友？”
“趕緊去把□□捐了�！苯七叧料律裆聪蚧旎欤骸罢l跟你熟？”
小混混指著自己的臉：“把茶潑我臉上，把我兄弟送牢里，你現(xiàn)在跟我說不熟？”
周迭才想起來：“持刀傷人那個？”
“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小混混咧開嘴，但顯然也沒有想正面沖突的意思，跟江云邊擦肩時：“你不多忘事，躲著點哦小朋友�！�
□□裸的威脅。
換哪個學生被社會人士這樣威脅，估計得嚇得幾天不敢出門。
周迭指尖漫無目的地在屏幕上滑弄，這種輕狂囂張的惡勢力確實得拔除，但他還是好奇，江云邊會不會低一下他那高貴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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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邊忽然繞過了另一條巷子。
周迭眼神微沉：“去哪？”
“剛剛那人找我約架，”江云邊一臉平靜地指了指隔壁兩條街后的臺球館：“你沒聽見嗎？”
他略微挑眉，站在原地。
江云邊動作很快，從巷尾的廢垃圾堆里抽了個濕漉漉的紙袋。
某位年級第一的腦回路是真的清奇，他對混跡街邊的人渣了如指掌，居然連人什么時候抽煙都大概算出來。
那小混混一邊沖店里笑一邊摸煙，還沒點著就被一股潲水味兒的紙袋兜臉蓋上。
“我操！”
之后就被江云邊當球踢了一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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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混混連被紙碎糊著，張口那股奇妙的味道就往口腔里灌，呼氣吸氣都生不如死，只能憋著叫挨悶揍。
“是誰！你他……”小混混罵都罵得不利索，被江云邊拿紙團子塞嘴里。
江云邊爽完了，蹲在地上：“玩游戲我向來都是當鬼那個，你才要躲好哦。”
找了塑料繩把他捆在水管旁，江云邊麻利地提著雞蛋溜了，也不管身后咆哮的動靜。
周迭站在馬路對面，看他行兇后逃逸，忽然想笑。
這口氣得是憋了多久？
人回來，他難得沒嘲諷：“身手挺了得？”
江云邊那句洋洋得意的那可不還沒說完，腳下踩了個缺德的香蕉皮，單膝突然跪在周迭面前。
“我操�！陛喌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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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迭忍了一秒，實在沒忍住，笑的時候完全克制不住。
江云邊狼狽地扶著墻站起來，嘶地抽了一口氣。
不是吧？
剛剛揍人的時候比什么都靈活，現(xiàn)在居然……居然把腳扭了！
區(qū)區(qū)一根香蕉皮！
塑料袋嘩啦啦的，他抬手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那一袋子個大飽滿都成片片了。
虧他剛剛動手的時候還百般顧忌手里這袋玩意兒。
還沒來得及可惜，周迭挽起了他的手臂，極淡的雪松味就迎面而來。
周迭的輪廓曲線清晰好看，尤其眉眼，是那種深邃到讓人舒心的地步，睫毛垂下來時長得要命，隨著淺色的瞳仁動時顯得干凈又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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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醫(yī)院吧。”周迭說，“我會跟醫(yī)生說你是打架扭傷的�！�
江云邊從這突如其來的視覺沖擊里回神，意識到這人在陰陽怪氣，罵罵咧咧好一陣才被周迭塞進出租車里。
一袋子雞蛋碎成湯了，周迭的指尖順著江云邊的虎口落下，極輕地勾了一下他的指腹。
碰的是指頭，江云邊卻覺得耳根在酥，眼睜睜看著周迭把袋子取走。
“等，你等下！”他想去拽人，又腳疼得動不了。
周迭嘆氣，哄小孩般：“孵不出小雞了，放棄吧�！�
“孵你大爺！”江云邊把里面殘存的兩個蛋拿出來，摸了一遍自己沒紙巾，干脆用校服包著：“行了，去扔吧�！�
周迭不知是詫異他這種勤儉持家的美好品質，還是對他不怕臟累的優(yōu)秀美德，看了他一會兒才去扔垃圾。
跟溫阿姨交代了因由，道明了只是小傷后，兩個人被醫(yī)生叫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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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腳踝，之前是不是扭過？”醫(yī)生揉了揉紅腫的地方。
江云邊差點沒忍住叫出來，咬牙切齒地嗯了聲。
周迭問：“什么時候�！�
“你開車撞我的時候。唔啊！”江云邊還是沒躲過醫(yī)生猝不及防的一擊。
周迭站在他隔壁感覺身前一重時，江云邊細長的手就死死拽著他外套的拉鏈。
周迭嘆了口氣，換了只手提東西，用指尖圈著他的手腕拎起來對醫(yī)生說：“醫(yī)生，你力氣小點，他怕疼�！�
徐昭若跟溫玥到醫(yī)院的時候，江云邊的腳剛包好。
溫玥看著他一蹦一蹦連忙喊周迭幫忙：“他都這樣了你還讓他單腿蹦著走！”
周迭沉默，他也想要幫來著，可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又戳那人氣管子了，江云邊包扎好就恨不得蹦三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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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邊沒想到溫玥也過來了，看著abo�？旗`機一動。
“對了，我還要去看醫(yī)生，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彼⒖逃种匦聮炝藗�號，連溫玥的關心都逃了過去。
“不行，這孩子就是讓人不放心，我過去看看。”
周迭看著江云邊已經(jīng)躲進科室里，嘆了口氣安撫母親。
好不容易把人說順了，溫玥才答應先回去：“我不管，今晚你不把他帶回家讓我瞧瞧，你也別回來了。”
徐昭若也t到意思，連忙把東西提上：“好了阿姨，我們就回去等吧�！�
人走之后，周迭走到科室前的等候椅上，坐了好一會兒確認江云邊是真的在看病，不是在躲事兒。
他真的不舒服？
而科室里，江云邊也有些坐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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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點，你脖子是怎么不舒服？”醫(yī)生說。
“就是，那個，我被一個a咬了之后，脖子老刺刺的，還麻�！苯七呉仓挥羞@么唯一一個病，但他又不想在這里承認自己是a。
什么e把a標記之類的肯定要被觀察很久，他只是想躲外面那伙人，倒不是真想被研究。
“沒什么事，部分oga被高級a標記之后都會有的反應，”醫(yī)生見他支支吾吾，以為他是不好意思：“a會對o產(chǎn)生強烈的占有欲，與此同時，o也會對a產(chǎn)生依賴感。你這是幫忙的臨時標記吧？”
江云邊點頭。
“那就不奇怪了，你對標記你的a產(chǎn)生了依賴感，或許是在這段時間看到了他跟其他o接觸，所以產(chǎn)生的正常生理反應，多讓a安撫一下，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那個，怎么安撫？”
“信息素啊，肢體接觸，如果你們……”醫(yī)生點到為止：“親一親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