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還沒個后臺了
季恙正好抬起視線,他手拿刀叉,咀嚼食物,頭微微傾斜,好整以暇地看她。
渾然一副看戲的模樣。
好過分。
讓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人單獨行動,他坐那看熱鬧。
雖然他是救了她一命,但宋凝月對他的印象仍舊是差到了極點。
眼下,她嘗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安米拉女士,您討厭他,也和他那個過了,季恙絕情,您不必跟他一樣絕情吧�!�
安米拉漸漸升起眉梢,透露出幾分復雜情緒,“那個是哪個?睡覺啊?”
宋凝月抿唇點了下頭。
“呵!”安米拉眼底閃過不屑的笑,“你是他老婆,他跟別人睡過你不知道?我這把年紀,他都能當我兒子,我跟他睡?”
“您剛才說,上過床的關系……”宋凝月眼神惶恐,卻壓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
“字面意思啊,就躺過一張床,什么都沒做�!�
安米拉點到為止,沒提那丟人的后續(xù)。
那次,她在酒店被私生追,自己的房間被蹲了回不去。正巧一間房有人出來,她趁門沒關緊,偷偷擠進去了。
里面的人恰好躺下準備睡覺,她掀開被子,蒙頭鉆進去。
身體沒躲好,她就被槍抵住了。
她認出是季恙,搬出季和豫才活下來,最后她被兩個男人橫著,極其狼狽地抬出來了。
所以,有季和豫的這層關系制衡,季恙肯定不會動她,這也是她如此大膽的原因。
“問這么多,喝不喝�!卑裁桌α藗臭臉,“不喝滾,別打擾我。”
喝了,宋凝月必倒。
僵持下去不是辦法,宋凝月禮貌道別。
不能問,她可以側(cè)面攻略呀。
瑞婭剛好經(jīng)過,準備去找安米拉,她趕緊把人攔下。
瑞婭嚇得連退三步,直到后背靠上墻壁。
宋凝月擺出友好的笑容,“嗨,我是那個……”
“我知道�!比饗I低著頭,兩側(cè)頭發(fā)掉下來,擋住她的神情。
“我能拜托你幫我一個忙嗎?”宋凝月豎起一根手指頭,繃直的指尖微顫,帶著渴求。
瑞婭沒說話。
宋凝月自顧自說:“我想和你媽媽聊天,你能幫我說幾句話嗎?”
雖然很冒昧,但季恙的槍口像一把刀懸在她脖子上,她也沒辦法。
瑞婭還是沒說話,身側(cè)的手死死揪著衣服。
她聽說曼爺愛殺人,那曼爺?shù)姆蛉丝隙ㄒ埠車樔恕?br />
怕說多錯多,沉默總是沒錯的。
宋凝月持續(xù)輸出了一通話。
但瑞婭始終宛如石雕,一動不動,一言不發(fā)。
她講得口干舌燥,口腔疲憊,肩膀耷拉下來了。
“算了,不勉強你了,你走吧�!�
瑞婭拒絕的意思太明顯,她沒有強人所難的愛好。
瑞婭得到赦令,跟一支箭一樣沖了出去,投入安米拉的懷抱。
宋凝月目光跟著她的背影跑了一會兒。
安米拉碰上她視線,瞇了瞇眼睛,透出的光好似一把犀利的冰錐,想要將宋凝月刺穿。
宋凝月心臟緊了緊,眼眶泛起酸意。
有媽媽撐腰,真好。
不像她,惹了大麻煩,為了解決麻煩綁上一個定時炸彈。
這個定時炸彈不幫她,還給她壓力,時時刻刻威脅她。
她也想回家,想媽媽了。
不想待在定時炸彈身邊。
宋凝月吸了吸鼻子,拖著沉重的步子在甲板上游蕩。
余光瞥見季恙吃得津津有味。
她下意識蠕動了一下舌頭,咽了口水,嘴巴好苦。
“瑞索,爸爸要開會,在房間等你們回來”
瑞索對父親說:“好的爸爸。”
聽見目標人物名字,宋凝月直起背板。
男人離去,瑞索乖乖坐在餐桌邊,雙腿垂在椅側(cè)晃呀晃,將盤子內(nèi)的雞翅一塊塊疊高。
宋凝月坐到瑞索對面的位置,“你好呀,小朋友�!�
瑞索一眼都沒看她,專心致志堆雞翅。
“哇,你好棒呀,可以把雞腿疊這么高�!彼文伦龀鲆桓笨鋸埖谋砬椋b模作樣拍手。
瑞索瞪了她一眼,在父親面前的乖巧模樣全然消失。
稚嫩的嗓音兇極了:“這是雞翅!”
“哦,那你這是在做什么呀?”宋凝月掐著嗓子,話音親切。
“你長這么高,看不出來我在做什么嗎?真是一個大笨蛋�!比鹚髂闷鹨粋雞翅,塞進嘴里啃起來。
宋凝月:“……”
這才是最難相處的人,踢到鐵板了。
她雙手疊在桌面,身體前傾,“我們可以做好朋友嗎?”
瑞索將啃完的骨頭戳進新的雞翅肉內(nèi),聲音鏗鏘有力:“我只跟我這么高的人做朋友!”
“……”
宋凝月?lián)巫∧橆a,嘆了口氣,渾身透著淡淡的憂愁。
“小屁孩,能給我一個不,我好餓�!�
午飯到現(xiàn)在,她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瑞索專注于手中的手術,頭也沒抬,“自己拿!”
“謝謝�!彼文鲁榱藦埣埥恚∫粔K最高處的雞翅。
拿走的瞬間,整個雞翅塔失去重心,全塌了!
宋凝月靜止了一秒鐘,丟下手中的雞翅,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瑞索詫異抬頭,那藍色的瞳孔充斥怒火,“你把我家拆了,你是大壞蛋!”
“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搭回去�!彼文卵杆倨鹕�,慌張到拌了自己一腳,才跑到瑞索身邊。
盤子還沒碰到,瑞索一把推開了她,“走開!”
宋凝月后腰撞到分區(qū)護欄,痛得眉頭直皺,“說話就說話,動手不講道理!”
瑞索跳下椅子,個頭才到她的肚子。
伸長手臂指著她,“本少爺要報仇!我要讓我媽來揍你!”
宋凝月眼里升上憤怒,加重語氣:“好啊,誰還沒個后臺了!本大小姐也有保鏢,看誰打得過誰!”
瑞索高高揚起下巴,怒目瞪她:“你是大騙子!保鏢不能進大船里來的!”
“誰說的,你看那!”宋凝月抬手指向季恙所坐的桌。
他說會保護她,與保鏢異曲同工,她沒騙人吧!
兩人一起看向那桌。
空空如也。
人呢?
宋凝月扭動脖子尋找,腦袋才轉(zhuǎn)了四十五度。
身后傳來一道裹挾著冰渣子的懶散嗓音。
“大小姐,找我?”
宋凝月一個激靈,后背滲出冷汗。
做好表情管理后,她轉(zhuǎn)身,“季恙,你什么時候來的?”
“都聽見了�!奔卷ζ届o的眸子盯著她。
將她看得愈發(fā)慌亂,眼神飄忽不定。
“你激怒了他,會很麻煩�!奔卷ψ叩饺鹚髅媲�,不顧瑞索的阻攔。
一手抓住瑞索的衣領,一手迅速疊好雞翅。
“賠你。”他松開瑞索。
瑞索獲得自由,滿是辣油的手擦了把鼻涕。
他雙手往后一抬,脖子向前一伸,張大嘴吼道:“我就要我那個,你這個丑爆了!”
季恙黑眸驟然沉下,黑色軍靴勾出桌下的垃圾桶,端起一整盤雞翅,嘩啦啦全倒進了垃圾桶。
“愛要不要�!彼粠б唤z猶豫走了。
“嗚啊——壞人壞蛋王八蛋!”瑞索直接嚇哭了,眼淚鼻涕一起流。
宋凝月不語,只是一味的共鳴。
不是說不能激怒?
她以為他來解決麻煩,沒想到是來增添麻煩。
瑞索的哭聲頓時將安卡拉吸引而來。
安卡拉蹲下抱住瑞索,“發(fā)生什么了?”
瑞索張大嘴巴,上下唇黏著幾條透明的唾液,哭得聲嘶力竭。
“媽媽,她打我!”他手腳并用演示,砸了自己胸口一拳,“她這樣打我!”
宋凝月下巴掉落,眼中填滿震驚,“你才是騙子吧!”
“你看!”瑞索指著她,像是抓住證據(jù),“她罵我了!”
安卡拉心疼不已,擦去瑞索的眼淚,“媽媽幫你討回公道。”
宋凝月貼著木制護欄向門口退,“您不能只聽他一面之詞,我有錯在先,卻是您兒子先動手的�!�
“你覺得我不相信自己兒子,反而信你?”安卡拉氣勢洶洶。
“那您得拿出證據(jù)!”
“不用證據(jù),你讓我家孩子哭了,就是你的錯!”
安卡拉態(tài)度堅決,黑的都給她說出白的了,“剛才我就看見了,你不僅恐嚇我女兒,還捉弄我兒子!”
她大步走來,摁住宋凝月的手臂,將她抓了回來。
她看著一副優(yōu)雅做派,沒想到力氣這么大。
宋凝月掙脫不開,被拖著走路,險些摔倒,好不容易站穩(wěn),后背還撞上了人。
她來不及說話,兩只手臂被一左一右禁錮了。
安米拉扭著身段,走到一面長方形的魚缸前。
落地魚缸很寬,高度快趕上她的身高了。
“來,讓她在魚缸里清醒清醒,看看這事到底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