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和大腰子

    這魚缸柳羨魚認(rèn)得，今早胖婆子朝她陰陽怪氣時，她便在里面撿了塊鵝卵石爆了她的頭。

    不過看這院里的凄涼架勢，一碗白粥能放到天黑，魚缸里的錦鯉餓得吐泡泡，想必不是人在說話，只有缸沿上蹲了兩只麻雀嘰嘰喳喳：

    “看那人傻的，魚都兩天沒喂，還老被丫鬟欺負(fù)�！�

    “以前院子里蠻多花草，還有個喜歡笑的小丫頭給咱們喂米，現(xiàn)在全叫其他人挖了去，小丫頭從昨天也不見了�！�

    柳羨魚震驚地抬手就摸向麻雀：“小麻雀你……會說話��？”

    兩只麻雀撲棱棱飛到了她頭頂?shù)臉渖�，繼續(xù)吱哇：“那人想要趕走咱們，咱偏不走�！�

    “看我在她頭頂屙屎，等著瞧！”

    柳羨魚躲過麻雀尾巴根掉落的不明物，第一回大驚失色：連不是人的真話也可以聽見？

    系統(tǒng)得意洋洋：【真話真話，心話為真，你當(dāng)然可以聽見所有生靈的心話】

    柳羨魚：……這樣的外掛以后建議加大力度。

    系統(tǒng)：【人家陳妙嫣哥親娘愛，還有外祖母護(hù)，看看你孤家寡人，攝政王男主不傍，連未來侯爺也看不上，光想著吃，快不拿著外掛打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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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霍弋的姑姑是皇后，出了皇后的霍氏一族逐漸崛起，收買文臣，收買不成的或流放或砍頭，朝堂烏煙瘴氣，但外戚專權(quán)終究是一時豪橫，最后被蟄伏封地多年的六王爺殺進(jìn)皇宮，清君側(cè)。

    陳妙嫣從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妃淪為階下囚，但女主就是女主，對成為新帝的六王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后新帝看在陳妙嫣的面子上放過霍弋，從此狷狂桀驁的霍弋對陳妙嫣言聽計從，從霸道攝政王成了全職奶爸，一起回江南老家開酒樓，一生一世一雙人，帶著兩個奶娃娃，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柳羨魚想起男主腦仁就突突的疼，陳妙嫣的皇帝爹如今沉迷修仙，二十四歲的霍弋被封攝政王，等了陳妙嫣四年的兩人大婚，自此后攝政王專權(quán)，外戚上位，朝廷衰頹。

    但這跟做了公主的陳妙嫣沒什么關(guān)系，她只是失去了養(yǎng)面首的權(quán)力只能和霍弋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大晉只是亡國了啊。

    那麻雀說喜歡笑的小丫頭就是她的丫鬟小滿，也只有小滿才會真心為她，不然也不至于為她的燕窩和老太太的丫鬟吵，被拉偏架的管事給關(guān)進(jìn)柴房。

    柳羨魚斂眉，母親死后，她的人大多被趕去了莊子，留下的位置換成吳氏的心腹，小滿留在府里，身契卻在老太太房里。

    但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不要肖想。

    柳羨魚望了望還在嘰咕的麻雀們，漂亮的鹿眼閃現(xiàn)光彩。

    柳羨魚立即出門，循著小路就朝敦樂堂奔去，得虧院里沒眼線，她行動不受制肘，倒也方便靜悄悄作妖。

    晚上老夫人肯定會在她的敦樂堂擺膳，給全府給陳妙嫣立威風(fēng)，吳氏煩她還來不及，大概率不會邀她；陳妙嫣這幾日忙著陪老太太，大抵不出門找爹，不會遇上男主霍弋，她不去作妖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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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羨魚心情很好，一路遇見朝敦樂堂送飯食的婢女還熱情招呼：“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同志們加油干攢點(diǎn)錢趕緊換個工作別在這等死……”

    在院外轉(zhuǎn)了轉(zhuǎn)，柳羨魚當(dāng)真找了個合適的墻頭，在一片牡丹花下翻進(jìn)敦樂堂，此時奴仆大多在前廳，給表小姐的到來捧哏討賞賜，柳羨魚隱約聽了幾句，吳氏說給姑娘們扯幾匹月光綃，再過幾日去寺里燒香，也好帶著嫣姐兒看看風(fēng)景。

    還說要給誰誰送點(diǎn)東西，把她的嵐姐兒記在公主侍讀的花名冊上。

    柳羨魚嗤笑一聲，吳氏處心積慮要柳羨嵐進(jìn)宮做公主侍讀，日后好許個矜貴人家，誰知自家就出了個公主，陳妙嫣在貴女之間幾句茶言茶語，直接把柳羨嵐打成了愛慕虛榮的商人之女，矜貴夫家也退了婚，不得不低嫁給好吃懶做的紈绔。

    老太太的臥房前只有兩個小丫鬟繡帕子，柳羨魚毫不客氣兩個手刀過去，劈昏兩人，直奔老太太起居的正房。

    柳老夫人對柳羨魚不上心，連帶著她的東西收來也只是隨意放著，柳羨魚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在拔步床的暗格里翻到小滿的身契，四處看看后，又朝靠窗羅漢床的果盤點(diǎn)心盤里呸了好幾口唾沫，喜滋滋翻墻出去了。

    一直默默觀察的系統(tǒng)膽戰(zhàn)心驚道：【你以前到底什么人？】

    柳羨魚很自然道：快穿系統(tǒng)部下校園文里的惡毒女配啊，家里開武館，爆錘狗男主，會點(diǎn)花架子，還要打女主。

    系統(tǒng)嚶嚶嚶地哭了：【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智商低的宿主好控制，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聽我指揮】

    將身契小心收好，柳羨魚又去了西苑柴房：“小滿，你的三小姐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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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房有三處，最破最漏風(fēng)的那一間里傳來驚喜的聲音：“我的小姐，奴婢在這里！”

    看管柴房的是個兇神惡煞的婆子，高高的顴骨掛不住肉，一窩子草似的頭發(fā)，吊梢三角眼一瞇，惡聲惡氣道：“三小姐，沒有老夫人的口諭，老奴恕不從命。”

    “口諭，她算個什么東西還要口諭？”柳羨魚一腳踹向柴房門，脆弱的一層木頭搖搖欲墜，“我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婆子一抖，還是強(qiáng)硬道：“老奴只聽老夫人的吩咐，可不慣著你�！边@次的聲音比之前低了三度。

    柳羨魚笑了足足三聲，居高臨下地望著婆子：“你知道上一個這么說的人去哪了嗎？”

    “其實(shí)也沒去哪，也就是掉了腦袋碗大的疤，下輩子注意點(diǎn)這話我已經(jīng)說膩了。”

    柳羨魚一腳踹昏婆子，鄙夷地看了她，從婆子肥圓的腰上摸到鑰匙開了柴門：“小滿，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好在小滿只是昨日被關(guān)進(jìn)柴房，圓臉蛋也餓凹了，好在平常沒遭受過虐待，餓了四五頓還能補(bǔ)回來，爹又是護(hù)院，她自小跟著柳羨魚長大，忠心耿耿，而且能打。

    十四歲的小姑娘哭著撲到柳羨魚腳下抱緊她的腿：“小姐，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會被老夫人抓住把柄連累小姐……”

    柳羨魚凝眉嘆口氣，摸摸她亂糟糟的腦袋：“老夫人就是針對我，連累你做替罪羊，做什么都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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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滿在柴房里就聽見外邊的動靜，擦干眼淚問：“小姐擅自把我放出來會被罰的，奴婢不能連累您……”

    柳羨魚安撫地拍拍她，冷笑道：“老不死的搶我娘嫁妝，她陳妙嫣有外祖母，我也有！”

    小滿隱約猜到她要做什么，疑惑道：“可咱們先夫人的娘家在獻(xiàn)陵，離京城十萬八千里，您寫信去告訴外祖家也來不及……”

    柳羨魚拍拍她，篤定一笑：“我自有辦法，咱們先回落梨院吃飯去�！�

    小滿歡天喜地應(yīng)了，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婆子，幾步踏過去左右開弓打耳光，惡狠狠呸了幾口唾沫：“死老婆子仗勢欺人，罵誰是天煞孤星呢以為我聽不出來，放你家那臭私窠子的狗屁！”

    小曼也是氣狠了，她家小姐也是，憑什么要被人當(dāng)成天煞孤星，轉(zhuǎn)頭卻看見自家姑娘神情自若，仿佛一點(diǎn)兒也不受影響，頓時氣呼呼道：“姑娘也不教訓(xùn)她么，這些妄議主子的狗奴才就該發(fā)賣出去！”

    柳羨魚笑瞇瞇道：“打狗有什么成就感，我就喜歡打主人�！�

    小滿一愣，看著明明還是和從前那般盛氣凌人蠻不講理的柳羨魚，卻總覺她哪里變得不一樣，驚訝地張大嘴：“小……小姐，你——”想了半天，實(shí)在說不出什么，由衷夸道，“小姐，您變聰明了！”

    柳羨魚：“……”

    柳羨魚：“好的，回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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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滿丟破布娃娃似的立即松開婆子，歡喜道：“還是小姐對我好，奴婢餓了五頓呢，奴婢想吃剛出蒸籠的大饅頭。”

    柳羨魚嘁了一聲：“沒有大饅頭，只有大腰子和串串，還有桂花酒�！�

    兩人回了院子，白蓮依舊還沒回來，小滿生怕柳羨魚生氣，氣鼓鼓道：“夫人撥來的那小娘皮又沒了人影，呵，得虧她忙著伺候夫人看不上咱們，省的礙小姐的眼！”

    柳羨魚拿個雞腿滿院轉(zhuǎn)悠，順手掰了節(jié)樹杈挽了個劍花；腦與手的動作配合得相得益彰，一氣呵成。

    不錯，怪不得原主喜歡作妖呢，的確是個可以作妖的身|子骨。

    她心滿意足地將小胳膊粗的半截樹杈扔出墻外，聽見一聲痛吼:“誰打老娘！”

    ……

    柳羨魚立即若無其事地回屋坐下，攔住正要喝粥的小滿：“別動哪粥，白蓮端那放了一天，來嘗嘗還熱乎的孜然大腰子，我在胡姬酒肆買到的！”

    剝開外邊一層油紙，燒雞的香味頓時四溢，小滿手腳伶俐的燒水煮茶，饞的直流口水：“小姐，奴婢想起來今天是表小姐進(jìn)府，這些飯菜都是大廚房那邊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