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園聽?wèi)?/h1> 回府的馬車上,榮華和周清柏相顧無言。
榮華坐得離他甚遠,但是馬車上,再怎么遠,周清柏一伸手,還是能夠到。
他欲把人拉到自己身邊,然后就被她拍掉了伸出去的手。
榮華眼神戒備地看著他,“你再動手動腳,我就下車和小梨一起走回去�!�
周清柏看著她,還是一把把人鉗在了懷里,“冬日里走走也能活絡(luò)活絡(luò)筋骨�!�
榮華沒想到他這么無恥,當(dāng)即就想掙脫開跳下車去,卻聽得他道,“為夫竟然都不知道夫人還會斗蛐蛐?”
榮華不想與他多說,語氣嫌棄,“放開!”
“今日去梨園聽?wèi)蚝貌缓�?”周清柏也不在意她的抗拒,問道�?br />
他今日起得早,有些困了,沒等到回答便枕著她的頸窩淺睡。
榮華被他的呼吸弄得頸間發(fā)癢,掙得愈發(fā)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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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掙,周清柏就箍得越緊,兩人一路較著勁。
東榮街上,馬車緩緩穿過人流,伴隨著馬蹄嘚嘚嘚地敲著地面,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阿婆正拿著一個破瓷碗,逢人便道,“行行好,行行好吧……”
有好心的便往里扔幾個銅板,也有甚者,捂著鼻子繞道而行。
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準備去另一條街的時候,呂思駕著馬車行到了她跟前,然后從懷里拿了一串銅錢放在她碗里。
老人看著那一吊錢,欣喜過望,一個勁地沖他道謝,動作幅度大了,便帶動了背上裹得厚厚的破布包裹。
一聲嬰兒啼哭便從里面?zhèn)髁顺鰜怼?br />
“哇啊哇啊哇啊——”
榮華在馬車里聽著這一聲高過一聲的啼哭,回首瞪了一眼身后的人,周清柏?zé)o奈松了些禁錮,她這才有空隙伸出頭去看,“怎么了?”
“夫人,是個老婆婆,背上竟然背著一個嬰兒,”小梨在車窗邊對榮華解釋道,“怪可憐的�!�
看著老人傴僂著身子不停地哄著孩子,身上沒有一塊好布,腳上更是趿著破布鞋,已經(jīng)凍得發(fā)紫。她眉頭緊鎖,剛轉(zhuǎn)頭想對周清柏說些什么,就聽他沖著外面呂思道,“把人帶回府里,安排一份簡單的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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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眳嗡颊f著,就讓其他隨從的人領(lǐng)著老人往府里去。
老人沒想到她只是出來乞討也能遇到這樣的好人家,對著沭康王府的馬車拜了又拜,“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可否陪我去梨園了?”周清柏又軟著聲音問了一遍。
榮華被他束著,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拒絕,知道反抗也沒什么用,干脆扭著脖子去看外面的街景。
從嫁進沭康王府起,她好像都沒有去正視倆人的關(guān)系,她怎么就從一個微不足道的府家小姐成了一個人人艷羨的侯門王妃?
在得知自己即將嫁給一個遠在乾安的王爺時,她收了往日脾性,跪在父親跟前求了好幾次,讓他去推了這樁婚事,可是爹說,這是皇上下的旨意,他們一個商賈之家,如何能逆了皇上的意。
那一刻,榮華覺得世事真是荒謬無常,總是打得她措手不及,又毫無反抗之力。
她和殷禪在蒲崖山做的約定,終究還是沒有守住。
老人被領(lǐng)回王府之后,便由管事的帶著去做了登記,分配了住處和日后的活計之后,便把一起帶過來的嬰兒交由年長的婦人去照顧。
剛喂了些奶水,嬰兒便被放到簡易的搖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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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都是有活干的,不能時刻照看著,不過好歹孩子還小,放他一個人睡覺也出不了什么事,偶爾有幾個輪班的會過來照顧一下。
殷禪躺在差不多三尺長的搖床里,生無可戀。
輪回池邊,他莫名其妙答應(yīng)了那人,許了他一件事,然后他就帶著前世記憶轉(zhuǎn)生了,只是現(xiàn)在這處境,著實不靠譜了些。
面容可愛的嬰孩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內(nèi)心一片凄涼。
“不必如此沮喪,暫委屈幾日,這嬰孩降世一月,是最安全的容身之處�!�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殷禪有了些希望,他左顧右盼,雙手雙腳不停地劃拉,嘴里發(fā)出來的聲音還是咿咿呀呀。
“不能換到我之前的身體里嗎?”他問。
“你那身體早化了白骨,別癡心妄想了。”
“哦�!�
梨園內(nèi),武生唱腔響遏行云,引得底下眾人一陣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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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華耳邊除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喝彩聲,還有熟悉的聒噪聲。她沒想到聽曲還能遇到熟人,心想這乾安城也太小了。
她嗑著瓜子,沒理會旁邊一桌人的招呼。
“聽聞榮大小姐嫁到乾安當(dāng)了王妃,果真如此啊�!闭f話的正是榮華兒時的玩伴,柳元明。
說來也奇怪,靛州雖然比不上乾安,但是依山傍水,內(nèi)城也不算小,城內(nèi)不少富貴人家,也有很多告老還鄉(xiāng)的老官,但是臨著榮家的幾戶卻都沒有女娃,五六個黃口小兒在一起玩鬧,只有榮家的是個閨女。
榮顏從小就不愛與他們男孩子攀高走低,榮華帶著她出了幾次門,她就哭幾回,后來也就不強迫她了。榮家夫婦也管不到榮華,就縱著她,只要不做什么偷雞摸狗,太過分的事,他們都一笑置之。
柳元明是慣常不愛帶她玩的,嫌她太礙事,還對他們管這管那,后來被她打了一頓,就老實了。殷禪倒是他們中最斯文的,也常護著她,她有一點磕磕碰碰,他都傷心的要死。
榮華起初是不愛跟他玩的,但是人的心再怎么冷,也不會像石頭一樣捂不熱,隨著年歲漸漸增長,他們一個個都有了自己的抱負,走的走,散的散,只有殷禪還陪在她身邊。
又想起一些往事,榮華的臉色稍微變了變,她實在受不了柳元明的聒噪,朝他扔了一把瓜子殼。
“這年歲越大,嘴巴還越碎了,小心說話閃了舌頭�!睒s華回首對著他就是一陣回懟。
“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柳元明笑嘻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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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柏就在一旁看著他們倆人,臉色不言而喻。
小梨在邊上急得要死,我滴個親娘,這是在外面,您還記得頭上頂著一個王妃的頭銜嗎?更別說王爺就在旁邊坐著了,那臉色,都快和鍋底一般黑了。
榮華無意瞥到小梨一臉糾結(jié)的神色,便稍微收斂了些。
不過難得遇到家鄉(xiāng)人,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不是在武衢()州?怎么跑這來了?叔叔嬸嬸都還好嗎?”
“好得很,”柳元明飲了口溫酒,接著說,“我來這,自然是來游玩的,來的路上,順便去了一趟靛州�!�
聽了這話,榮華猛地回頭看他。
“榮伯伯榮伯母也挺好的。”聽他這樣說,她終于是給了一個好臉。
“聽說榮顏也來了,還許了個大好的人家?”
“嗯,富貴現(xiàn)在住在劉姨母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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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叫她富貴呢?”柳元明笑。
自從榮顏懂事后,就沒人敢叫這個小名了,也就她還一直執(zhí)著。
“習(xí)慣了,改不過來�!睒s華看著戲臺,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閑聊。
一曲終了,周清柏斂了身上寒意,又恢復(fù)往日的和煦,湊到榮華邊上問,“夫人午膳想吃什么?”
榮華聽他問,突然想起她阿娘做的香菇釀肉,可是整個乾安城都不會有,那吃什么都無所謂了,“隨便。”
周清柏看著她一臉無所謂的臉,沒說話。
就在榮華起身準備走的時候,柳元明也起身道,“這么久沒見,王妃不請我吃頓飯嗎?”
“沒錢�!睒s華痛快地拒絕,然后就帶著小梨出了院門。
柳元明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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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柏故意慢了一步,問道,“不知這位公子與我家夫人是什么關(guān)系?”
“參見沭康王爺,在下與王妃乃是幼時玩伴,多年未見,一時高興忘了分寸,還望王爺不要怪罪�!绷鞴碚埗Y。
“既知分寸,那便無需本王多言,告辭。”周清柏淡淡開口,隨后便加快了步伐去追榮華。
柳元明看著院門,聳了聳肩。
“剛才那位,是沭康王?”
“怎么?”柳元明看著旁邊一臉英氣的女子,問。沒想到他一向自視甚高的表妹,還會對男人感興趣?
司徒沛看著周清柏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沒理會她這個表哥,一甩馬尾,擦著他的肩往外走。
柳元明站在園內(nèi),頗為無語。
用過午膳,榮華便急急忙忙回府去看那孩子,周清柏說他有事,把她送回府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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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廂院偏房內(nèi),殷禪看著搖床邊圍著的一圈婦人,嚇得臉都白了。
當(dāng)他被一個婦人抱起,看著她寬衣解帶,準備做什么的時候,更是滿臉羞紅,嚎哭不止。
第一次喂奶的時候,殷禪并沒有感受到,所以現(xiàn)在看到這個場面,簡直有如晴天霹靂。
“還別說,這娃長得還挺端正秀氣�!痹S媽媽正抱著殷禪,旁邊的人也忍不住伸手逗弄。
“是啊,要不是王妃心善,也不知能活過多久�!�
“是個有福的娃兒。”
殷禪看著她們一個個,不是捏捏小手,就是戳戳臉蛋,簡直想找根柱子直接再死一回。
還不如喝了那孟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