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夜冷寂,大雪紛飛。
慘白的月光照得地面猶如白晝,街道兩邊掛滿了紅色的綢帶,在白雪的照映下顯得格外鮮艷亮麗。
顧府門外張燈結(jié)彩,十分喜慶。
婚房內(nèi),燭火微微搖曳。
等了將近半日的顧讓雪坐得身子都麻了,他正想起身走走,木門咯吱一響。
——有人來了。
顧讓雪挺直了早已綿軟無力的腰,聽見那人的腳步聲由遠到近,慢慢停在了他的面前,不動了。
蓋著紅蓋頭的顧讓雪只能看見男人黑色的靴子,不由奇怪道:“賓客都招待好了?”
男人并沒有搭話,安靜了一瞬,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巧地將他的紅蓋頭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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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紅的燭光映著男人俊美的面容,一雙幽瞳深深地凝視著他,顧讓雪原本輕松自在的表情徹底僵住。
男人沉默著,隨手把紅蓋頭丟到一邊,姿態(tài)閑適,半點局促也無。
他對上顧讓雪的雙眸,冷聲道:“顧大小姐貴人多忘事,不知還記不記得小奴?”
顧讓雪瞳孔一縮,在燭火下辨認著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容顏。
半晌,他抓緊了身下的被褥,一雙摻了水霧的眸子里,帶著不曾察覺的恐懼,“你,你是沈霧燈……?”
男人微笑,“恭喜你,答對了�!�
聞言,顧讓雪絳紅色的唇瓣徹底失了顏色,眼底一陣慘淡。
沈霧燈從腰間取出一把彎刀,下一秒刀刃出鞘,冰涼的刀鋒閃著幽幽的冷光。
他冷白的手指緩緩擦過刀鋒,黑色的靴子踩在床榻之上,沈霧燈微微俯身,盯著那張驚恐到發(fā)白的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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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您知道我今日前來,是為何事嗎?”
顧讓雪眼眶微紅,不答反問:“我父親他們怎么了……”
沈霧燈訝異了一瞬,“原來你也有在乎的人�!彼玫侗种媲叭说男乜�,問道:“這里的心,不一向是冷的嗎?”
“你當時打我時,罵我時,殺我時,可沒有半點心軟啊�!�
顧讓雪嗓音發(fā)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身子直挺挺地靠在床邊,如同干硬的木板。
寂靜的房間里,只能聽見自己怦怦亂跳的心跳聲。
“您怎么又不講話了?”沈霧燈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狠狠掐住他的下巴,將他拉向自己,那抹輕淡的笑容漸漸消失。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呢�!�
顧讓雪神色微變,“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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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的刀柄方向一轉(zhuǎn),接著是刀刃刺破血·肉的聲音,冷冽的嗓音不帶任何情感,從耳邊擦過,“顧大小姐不要誤會,小奴是想你死。”
刺眼的鮮·血順著胸口處汩汩冒出,浸透了大紅色的喜服,白皙的手指用力地扣著身下的被褥,顧讓雪驚愕地看著胸口上的刀,疼得眼前一片模糊,嘴里發(fā)出嗬嗬的氣音。
“你,你竟恨我至此——”
“難道你當初的所作所為,值得我以德報怨嗎?”沈霧燈一聲嘲諷,將顧讓雪定在原地。
他不由分說將彎刀取出,漠然道:“比起我當初受的苦,這一刀算的了什么呢?這都是你欠我的。”
刀一拔出,顧讓雪的胸口頓時被鮮·血鋪滿,不知是疼得還是怎么,他的眼底落下一滴淚。
感受到血液流竄的速度變快,幾瞬之間,呼吸徹底停止了。
沈霧燈自始至終面色平穩(wěn),望了一眼身后燃燒的紅燭,拿過地上的紅蓋頭,端詳著上面用金線繡成的鴛鴦,將刀鋒上的血輕輕抹去。
之后,大火席卷了整座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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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風夾著幾點冰雪無情地卷過布幔,鉆進車廂,溫執(zhí)酒打了個哆嗦,猛然從噩夢中驚醒,清冷雅致的面孔上布滿細汗。
第一次,他以一個旁觀人的角度看完這場噩夢,但,恐懼依然半分不減。
夢里的“顧讓雪”仿佛就是他本人。
那是他在書里的結(jié)局。
半個月前,溫執(zhí)酒還因游戲bug,被困在游戲里無法脫身,半個月后就被一枚系統(tǒng)找上,強制穿進了書中,來完成“培養(yǎng)主角”的任務(wù)。
起初,溫執(zhí)酒鐵骨錚錚,記恨系統(tǒng)的強制行為,哪怕穿了書也不想做任務(wù),什么劇情人設(shè),見鬼去吧。
因為他的不合作姿態(tài),來到這個世界后,每每都要夢見這個角色慘死的結(jié)局,煩不勝煩,就連白日小憩一會都不放過。
噩夢如此持續(xù)了半個月,溫執(zhí)酒就熬不住了,只好斬斷鐵骨,連夜坐著馬車從平都趕到燕州,按照任務(wù)提示,把主角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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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執(zhí)酒穿的是一本萬人迷文。
整篇文的核心內(nèi)容便是:主角獨美,獨慘,獨黑化。
先是家破人亡,后又淪落為低賤的奴隸,好不容易被人買回家,卻被虐待羞辱了六七年。
很多劇情看得溫執(zhí)酒肝疼,恨不得提刀砍人,給作者寄刀片。
但主角再慘再黑化,整篇文的核心思想也必然是積極向上的。
最終主角憑借一己之力,徹底逆襲,將欺辱虐待過他的人報復(fù)了一頓,手段之狠,令人發(fā)指。
顧讓雪只是被捅了一刀,算是輕的。
而溫執(zhí)酒倒霉催的,穿成了虐待年幼主角的惡毒炮灰——顧讓雪。
這個幾乎貫穿了主角一生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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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的是,顧讓雪是位女裝大佬,溫執(zhí)酒下面的男性特征還在。為了順利完成任務(wù),系統(tǒng)使用時間回溯,帶溫執(zhí)酒來到了劇情最開始的時間段。
大雪簌簌地落下,風吹得更大了,路上行人少了些,馬車晃晃悠悠到了燕州的北街口。
溫執(zhí)酒拒絕了婢女的攙扶,裹緊大氅下了馬車,任由風雪襲上臉龐。
現(xiàn)在雪下得不是很大,地面上只有零散的薄雪,行人來往間,均是向這對年紀不大的主仆投來好奇的目光。
婢女謹小慎微地注視著溫執(zhí)酒的動作,生怕雪薄路滑他會摔倒。
雖說顧讓雪平時脾氣差,經(jīng)常打罵婢女,但身邊的奴仆,對他卻是盡心盡力。
兩人在街頭的拐角處停下,溫執(zhí)酒望著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前面正是燕州的人市,專門販賣奴隸的地方。
溫執(zhí)酒跟隨著記憶和系統(tǒng)的指引,一路暢通無阻地走到最后。
街道的末尾擺著十幾只鐵籠,里面盡是些年紀不大的孩童,穿著破爛的衣衫,身上帶著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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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您是來買奴隸的吧,看中哪個了?”長相油膩的小販搓了搓手,十分殷勤地看向這位相貌精致的“少女”。
溫執(zhí)酒自動忽略“姑娘”二字,目光在一排排鐵籠掃過。
里面的人或是用充滿希望和祈求的眼神望著他,或是一張麻木的表情什么都不在乎,死氣沉沉的氣息撲面而來。
溫執(zhí)酒抿了抿唇,壓住心底的異樣,走到最后一個鐵籠面前蹲下。
碩大的鐵籠角落里蹲著一個瘦小的男孩,身上的灰衣臟的早已經(jīng)分不清顏色,頭發(fā)如同雜草一般蓬松著。
他的手腕和腳踝有幾處未結(jié)干的血痂,沉重的鐵鏈從他纖細的脖子繞過,臟兮兮的小臉上全是戒備。
“看中他了?”小販注意著他的表情,臉上的諂媚消失了半分,有些著急道:“他才剛來不久,野性難馴,您要不要換一個?保證比他乖巧聽話�!�
“不了,就他吧。”溫執(zhí)酒深深注視著籠子里的男孩,“我喜歡他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