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揭開他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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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晚蕭鈺宿在春熙殿。

    緋晚自是無法侍寢的，他只是挨著她躺著。半夜醒來，緋晚感覺到肩上沉甸甸的，原來是皇帝的胳膊一直摟著她。

    她動了動，把他手臂拿開，他半夢半醒地又挨了過來，頭抵著她，身子蜷縮在被子里，像是沉睡在主人身邊的貓，一味地挨蹭。

    緋晚換個(gè)姿勢，松快松快趴僵的身體，結(jié)果他又挨了過來。

    且把她的手給握住了。

    卻依舊沒有醒，只是在睡夢里下意識抓住他。

    緋晚便將他摟在懷里，讓他睡得越酣沉。

    早起的時(shí)候他很是不情愿，簾外宮人提醒了幾遍，才嘆著氣起來。

    “好久沒睡這么香甜了。什么時(shí)候不用早起，能天天睡到日頭高照才好�！�

    緋晚笑他：“那陛下就別去早朝，繼續(xù)睡吧。春宵苦短，您以后就日日在臣妾這里睡到日上三竿，午膳都可以在寢房里吃�！�

    “越促狹了！”

    皇帝點(diǎn)了點(diǎn)緋晚的鼻子。

    讓她不要跟著起來，只管好好養(yǎng)著。

    他去上朝，議事，到了午間又過來了，真讓人把午膳擺在了寢房里，還親手喂緋晚喝了兩口湯。

    當(dāng)時(shí)小蕙站在旁邊，事后感嘆：“陛下對娘娘越好了�！�

    “嗯�！本p晚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好不容易掙來的。”

    世人都知銀子需要掙，卻常忘了親厚的感情也需要掙，甚至要比掙銀子付出更多努力。

    緋晚掙皇帝感情的方式并不光明磊落，處處都是心機(jī)。

    只因她從來沒想要皇帝愛她。

    她只要寵，很多寵，足夠她晉位和呼風(fēng)喚雨，足夠她去完成所愿之事。

    若在這些寵里，皇帝夾雜了一絲一毫真感情，并期待從她身上得到真情回應(yīng)。

    那真是恭喜他了。

    算他倒霉，永遠(yuǎn)都得不到。

    也算他幸運(yùn)，因?yàn)榫p晚會假裝給他他想要的一切。

    譬如現(xiàn)在她受著傷，整日趴臥在床，卻還不忘了關(guān)心他的身體。每天好幾次往辰乾殿送湯送水，若是他來了，便掙著疲憊虛弱的身體，吩咐宮人做這做那伺候君王。

    蕭鈺一邊受用感動，一邊責(zé)她不好好休息：“之前都沒這樣盡心，如今傷得不輕，反而絮絮操心起朕來�！�

    緋晚頭枕著手臂，長黑緞子一樣披散傾瀉，容色明凈似月光，聞言溫順地笑。

    “陛下是怪臣妾以前對您不盡心嗎，臣妾本就得到許多寵愛，伴駕時(shí)間多，越不敢往御前送東西，想將機(jī)會留給其他姐妹�！�

    蕭鈺坐在床邊，喝著緋晚命人給他燉了兩個(gè)時(shí)辰的雞湯，笑問：“那現(xiàn)在怎么不肯留機(jī)會給別人了，這兩日送朕那么多吃食湯水？”

    緋晚依依望著他。

    輕聲道：“臣妾不想陛下寂寞�！�

    “朕寂寞？”蕭鈺溫笑。

    “嗯�！本p晚眼中漸漸汪起霧氣，低聲道，“經(jīng)歷過這回，臣妾才知道，太后原來一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陛下。聽說您四歲起養(yǎng)在太后名下，七歲生母薨逝，這么多年，您的母親只有太后。但是這樣的母親，恐怕不但不能給孩子遮風(fēng)擋雨，反而她自己就是狂風(fēng)暴雨。壽宴那回，臣妾只是疑惑，經(jīng)歷這次，才徹底明白您自幼心里的苦�！�

    蕭鈺放下了湯盞。

    臉色沉了下來。

    “不許妄議太后。”

    跟前兩個(gè)宮女都跪下了，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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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緋晚卻姿勢不變趴著，神色也不變，只用柔婉憐惜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男人。

    繼續(xù)道：“臣妾雖多年為奴，受盡苦楚，但每每回想起幼年時(shí)養(yǎng)父母的疼愛，心里頭便暖暖的。最難熬的時(shí)候，有時(shí)會想到一死了之�？墒窍肫痧B(yǎng)父母拉扯自己的辛苦，便撐著活下去，不敢辜負(fù)他們。他們對臣妾的好，溫暖了臣妾前半生。后半生，有陛下，您比他們待臣妾更好�？墒潜菹履�……��

    一滴淚，從緋晚眼角滑落。

    她神色悲戚，“您那么小，便離開生母懷抱，日日與太后這樣的人為伴。后來連生母都徹底沒了，偶爾見一面也不能夠了，臣妾斗膽說一句……您其實(shí)，比臣妾更苦�！�

    “后半生臣妾指望您，您指望誰呢？江山在您身上擔(dān)著，臣妾所能做的，也不過是再多給您送點(diǎn)湯水罷了�！�

    “昭卿，你且歇著吧�！�

    皇帝默默聽完，臉色不好看，起身走了。

    帶走了候在外頭的御前宮人。

    大多數(shù)宮人都在宮正司的春熙宮，再次歸于清冷。

    “娘娘，您這些話……”

    香宜和小蕙從地上站起，都有些擔(dān)心。

    娘娘說的這些太過僭越了吧？

    緋晚告訴她們放心。

    皇帝抬腳就走，并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從來沒有宮妃敢對他說這些，他過于意外，以至于無法立刻面對傷疤被揭開。

    他對太后的抗拒和排斥，豈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承寵初期的緋晚摸不準(zhǔn)，但時(shí)至今日，那些生過的事，以及皇帝那些微妙又一閃即逝的情緒，已經(jīng)足夠她推斷出太后和皇帝之間的情態(tài)如何。

    在風(fēng)雨將至的前夕，把他內(nèi)心隱藏最深的脆弱剝開，讓他再一次想起舊人舊事，重溫多年來嫡母的霸道壓制。

    只會讓他更加無所顧忌，去對付太后。

    以及，她是節(jié)內(nèi)容缺失及無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