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06

    醒過來時，兩個人在一輛車里。

    韓煙色只記得自己拼命帶著昏迷過去的裘喻煥逃出研究所后，又走了可能有一公里的樣子，最后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無主汽車，用異能破壞了鎖進去了。

    她從副駕駛位置上坐起來，一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暈過去之前，她記得自己把裘喻煥扔在了后座。

    她往后看去，某人躺在椅子上，外頭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格外圣潔，便是同樣一身血污，也依然不減姿色。

    他還沒醒，韓煙色也沒有叫醒他的意思。

    她檢查了一下自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情況前所未有得好。

    她還記得自己原本受爆炸沖擊又吸了化學毒氣還被藍瑩然暗算中毒，結果醒來之后，基本上所有的傷都愈合了，左手臂的傷口雖在，但一點中毒跡象也沒有。

    韓煙色翻了翻懷里的包裹。

    當時情況下她本不容許自己昏迷，但身體扛不住，于是她拿出了唯一一支從中心實驗區(qū)拿到的針劑，本著賭一賭的想法注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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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藥劑的保密級別非常高，像是實驗室的寶貝，包裝上只有“母劑”拉丁文，不見其他標注。藥劑是少見的血橙色，聞起來有一股很接近當時容納裘喻煥的橘色液體的香味的味道。

    韓煙色抿了抿唇，總覺得自己口中有一股奇異的血腥味，但又好像是自己的錯覺，畢竟昏迷前她確實喉頭腥甜，還咬破了舌尖。

    她插了u盤，用手機翻看著復制到的資料，一邊思索。

    當時，考慮到研究所抓裘喻煥做人體實驗似乎就是在做自愈力測試這塊，而前世藍瑩然和她男友正是以驚人的自愈能力和神奇的治愈藥劑聞名，她便大膽猜測這個母劑正是相關的。

    資料里看，研究所本來目的是為了做長生不老藥，但這母劑不是延緩衰老方向的，只有小段部分關于它，說的是這個母劑的藥劑成分和現(xiàn)有效果。

    其中可見，這母劑是一支半成品，直接注射會直接導致受體出現(xiàn)發(fā)狂失控的情況，受傷處會出現(xiàn)細胞過度生殖的情況。

    韓煙色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臂，又觀察了一下自己其他已愈合的小傷處，分毫不見提到的這些問題。

    也許是因為她是異能者，也許是因為——

    其他什么。

    順便一提，醒來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突破了一級的桎梏，成為二級異能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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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研究所地處偏遠，韓煙色過來時被蒙了眼睛，只能大概判斷這里的方向。

    這輛車沒有鑰匙，但附近有個果園，既然有果園肯定有農(nóng)舍，她心里琢磨了一下，對于裘喻煥的安置倒有了些猶疑。

    “唔……”

    “你醒了？”

    裘喻煥掙扎起身，捂了捂肚子，問了句“這是哪里”，比起之前在研究所，現(xiàn)在的他看起來可正常多了，溝通似也沒有問題。

    韓煙色從包裹里拿出自己的食物分了他兩片面包和一盒牛奶。

    他垂著眸子，乖巧得不像是之前瘋癲的模樣，但她對他始終有所警惕。

    他小口地吃著面包，偶爾喝一口牛奶，像是不習慣咀嚼食物，他連進食都顯得有些生澀。

    “我叫喻煥，是被他們抓過來的實驗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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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煙色眨眨眼睛，從善如流。

    “韓煙色，原本是那里負責特殊金屬的研究員，但如你所見是個二五仔，發(fā)現(xiàn)研究所有問題之后，一直在嘗試救人，最后借著爆炸把禁區(qū)你這樣的受害者都放走了�！�

    “我想，我應該不欠你了？”她試探地開口。

    “這車沒鑰匙開不走，附近有個臨山丘的果園，一會可以過去找點吃的，然后到農(nóng)舍找找物資，有車最好。我需要去k市，親屬在那邊，我要去找人，我可以把你帶到那邊的基地，之后我們就分開�！�

    “你是專門來救我的吧？”他突然開口。

    韓煙色一愣，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陡然迸射出一種驚人的光彩，就好像他無比期待著她肯定地點頭。

    她心里覺得有點古怪，但他說的也沒有錯，她闖入禁區(qū)那么多次，未嘗沒有摸清地形救他的意思，最后更是深入禁區(qū)，然后頂著爆炸的巨大風險帶他逃出。

    想了想，她點了點頭。

    他笑得更加開心了，略顯瘦削的蒼白面龐仿佛多了些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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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好�！彼�輕輕地說，全然單純無害的樣子。

    “你有什么打算嗎？”她問他。

    “我？”他眼底劃過一抹幽暗，隨后信賴地看著她，“我難道不該跟著你嗎？”

    “你嫌棄我無能了？”

    “你跟著我不一定安全，而且我習慣了獨行�！�

    “再說吧，你不是要去k市嗎？”

    見他避而不談，韓煙色也不再勉強。

    得知他能夠行走后，兩人下車，四下找了條路。她利落地破壞了圍欄，讓他可以不用翻籬笆。

    眼下是末世降臨后的第一個月，各地政府還在組織著積極的救援行動，政府領導的大基地占據(jù)主導，個人集團還未凸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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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是，植物是最晚出現(xiàn)明顯變異的，倒是一部分動物可能也出現(xiàn)了異變。

    “這些水果都可以吃，微黃一些、軟的李子是正熟的，你可以直接拿著吃，我摘一些略青的，還能放幾天路上吃。”

    “知道了。”他拎著個空布袋饒有興致地對著一樹的果子觀察，但細看去那丁點笑意仿佛全無，便是發(fā)呆的樣子也有幾分冷意。

    韓煙色掃了他幾眼，確定他沒有危險又能一直不遠不近跟著之后，就專注眼前找吃的了。

    這是個地處特殊的果園，平地是開墾種植的大片李子，散養(yǎng)了幾只雞鴨，近山丘一側則沒有拉圍欄，山里能吃的東西可就多了。

    轉(zhuǎn)眼，云朵遮了太陽，韓煙色抬頭掃了一眼，又往喻煥那里瞥了一下，見他真的在摘東西吃后，放了點心。

    隕石降臨之后，晴天肉眼可見得少了，昨日今日都有太陽是她沒料到的，她都習慣了陰云密布的天氣甚至血月當空的時候，能有個好天她還是開心的。

    夏天能吃的東西本來是很多的，結果因為這詭秘的天氣和異常的季節(jié)，山林里成果的時間都變得不那么固定了。

    韓煙色只能找著眼熟的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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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到一樹的桑果是意外的驚喜，她輕松地攀上，試了兩個又大又紫的，汁水在口中爆開，又酸又甜，格外爽口。

    她喜著又吃了兩個，便開始專注地摘桑果。

    往高再爬了一點后，她摘滿了兩口袋，正巧看到那邊藤木上結了三個野木瓜，只有拳握大小，黃了的那個已經(jīng)被鳥啃食過，另兩個還有些青，她也不嫌棄。

    估摸了一下距離，她從這邊桑樹跳到了對面，晃悠悠地抓住了藤枝，一手抓著樹干，一手拉過，一把摘下，放進背包里面。

    下來之后，她又看到灌木叢里藏著幾個紅彤彤的，揭開來一看，是一小片萢子，也就是野，大半熟紅了，團簇在一起格外喜人。

    沒那么講究要把它串一根項鏈玩，韓煙色直接一個個摘了就往背包中的小袋子里放，裝滿了巴掌大的袋子便沒有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過去快一個小時。

    韓煙色猶豫了一下，往山里處走了走。

    在背陰地方，她看到了明顯是農(nóng)人放置的人工養(yǎng)殖的香菇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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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的香腐木上開了好些口子種了菌子，因為很久沒人過來采摘，這里四五根粗木頭上長了很多香菇，聞起來便是熟悉的清香。

    她猶豫了一下，考慮到后面去找農(nóng)舍必然會開火做飯，這便上前挑揀長大了的香菇。

    這里最大的有嬰兒手掌大小，過于小的香菇她也不拿，就這么一個個地，少說也找了五六十個新鮮大香菇，一下就裝滿了半個背包。

    回來時，韓煙色就看到喻煥站在那里很有些無所事事的樣子，手上的袋子里裝了半袋李子。

    在他的腳邊，有一只撲棱著翅膀卻掙扎不起的雞。

    “這是？”

    “哦，它瘸了。”

    他踢了一腳旁邊的雞，神色冷淡得嚇人。

    公雞叫了一聲，雞冠都好像豎起來了，接著啪嘰摔在地上，仿佛真的瘸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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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它不甘的眼神里，她好像看到了幾分生無可戀。

    見她過來，他遞上來一把紅色的野果。

    “覆盆子，挺甜的，嘗嘗看。”

    韓煙色伸手拿了幾個，剛放進嘴里就聽他微笑著來了一句“不怕被毒死嗎”，她動作一頓，假裝沒聽見繼續(xù)道。

    “我摘了桑葚和野，可以一邊走一邊吃。”

    “這個雞怎么辦？你想吃？”

    “你不想嗎？”他笑著反問，果汁水沾到唇上倒看起來有幾分艷麗。

    “那就帶著吧。”

    韓煙色從包里抽了根尼龍繩子，利索地把雞捆好，這公雞也奇怪，不怎么掙扎，她記在心上沒有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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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一道走在臨丘的土路上，往村舍的地方去。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韓煙色突然停了腳步。

    “怎么了？”喻煥邊吃著桑葚邊問。

    “有點不對�！彼�直覺有什么在靠近，但周圍都是樹叢灌木，方才選擇走這里是為了避開可能的研究所的人，現(xiàn)在卻覺得這有些不好，有什么藏起來了都看不清。

    “是嗎？”他反問一句，看起來并不上心，她轉(zhuǎn)頭看去，喻煥還是那般脆弱的樣子，丁點指望不上。

    “總之你小心一點�！�

    韓煙色囑托了一句，走得愈發(fā)謹慎了。喻煥跟在后面，倒也不打擾，連果子都不吃了，安安靜靜的，分外乖順。

    又是分鐘。

    近林的道路安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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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煙色帶著從林間慢慢走到了平地土路上。

    倏然間，疾風突至，腦內(nèi)警報拉到最響。

    她一把將他撲到在地，什么東西將將擦著頭頂過去。

    若是方才沒有躲開，只怕兩個人腦袋都下來了。

    韓煙色順手抽出匕首，囑托一句“藏好”便做好了迎戰(zhàn)的準備。

    這么一下，她剛好錯過他略顯復雜的神色。

    一只半人高的變異土狗咧著尖牙，涎水從嘴邊流下，尖利的爪子直接扣進泥土地里，留下深深的痕跡。

    雖是如此龐然大物，卻速度迅疾得驚人，一擊偷襲不成，變異土狗暴躁中兇意更甚，韓煙色分毫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