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不可廢
季嵐熙端正地在馬車?yán)镒茫髌G的臉上是少見的嚴(yán)肅神情,“除了盛興商行外,我還有醉香樓�!�
趙衍:“嗯,還有呢�!�
她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還有幾條船,一些地和鋪?zhàn)樱瑳]了�!毕肓讼胫笥旨由希拔业墓撞谋疚乙材苡盟忝矗俊�
趙衍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特別像前世那些相親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見到小伙子就喜笑顏開,“有么有對象��?家里有沒有房,有幾臺車��?”不把別人家底扒出來就誓不罷休似的。
季嵐熙知道現(xiàn)在隱瞞是沒有用的,不如如實(shí)說出來,爭取趙衍的信任,也能增大自己的籌碼。
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眼簾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季嵐熙不知道他準(zhǔn)備憋出什么大招,原著里趙衍就是一位知人善任的領(lǐng)袖,同時也是百年少見的將才。其實(shí)說的難聽點(diǎn)趙衍對于麾下的唯一要求就是物盡其用,能把人的最后一點(diǎn)價值榨出來。偏偏那些屬下還高呼“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感激涕零地替他干活,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這人就是典型的古代剝削階級,要求員工996的黑心領(lǐng)導(dǎo)。
季嵐熙還是決定自己主動要求加班,在大領(lǐng)導(dǎo)的面前刷點(diǎn)印象分。她小心地拉了拉趙衍的大袖,輕聲道,“夫君,正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⑿猩绦薪�(jīng)營糧食商道多年,手上囤積了不少的糧食,若真事變,對夫君也算是個助益。夫君以為如何?”
趙衍垂眸,見她雙眼里充滿了期待,手抓住他的袖子輕輕搖晃,似是撒嬌似是懇求,忽地心中一動。手中銀色鴿子的鳥喙輕輕啄著他的手心,有點(diǎn)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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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也許真的能用。
季嵐熙見他冷著個臉道,“多說無益,看你表現(xiàn)�!北阆萝嚾チ�,總算整個人放松下來,半倚在軟墊上。
這事基本算是成了。季嵐熙把情況如實(shí)托出,又給了他十萬兩銀子的保證金,趙衍也算拿捏了季家的把柄。只要他把事情說出去,陳昌黎絕對不會放過季盛,借著內(nèi)侍掌握糧道,其心可誅的名頭發(fā)作一通。
我抓住你的小辮子,你也抓住我的小辮子,我們兩個算是扯平了。
季家現(xiàn)在還處于試用期的階段,趙衍心中自然還是會考量的。不過只要后面季嵐熙好好表現(xiàn),幫他看住后勤和情報這方面的內(nèi)容,以后趙衍總不會虧待了功臣。
季嵐熙眨了眨眼,想起剛才趙衍雖然擺著個臭臉,拿銀行卡的時候倒一點(diǎn)都沒見他嫌棄。
呵,男人。
季嵐熙先是回了王府歇息一會,然后又帶著月明和滿枝去季府。
肅王府里的吃穿用度都是內(nèi)務(wù)府發(fā)下來的,這個月用完了便是沒有了,要是想要就得自己花銀子采買。
趙衍平時出去閑逛,買的東西都不入賬,誰也不知道他花出去的銀子干了什么,被洗了幾手。反正最后查出來的都是肅王今日又買入一盞西洋琉璃鏡,花了幾千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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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季嵐熙來到肅王府,銀子一點(diǎn)都沒多不說,反而她的私房錢還填進(jìn)去不少,幸虧查處了管家這只大碩鼠,不然窟窿只能越來越大。
季嵐熙今天回去是為了幫季盛打理一下內(nèi)宅,遼東就蕃在即,怕是以后都沒有幾次能回來的機(jī)會了。順便再取幾塊紫玉徽墨,這是大內(nèi)貢品,王爺一個月也只能領(lǐng)取十塊。季嵐熙和趙衍都愛用這個,每次不到月底就都使完了。
王妃回門,這是大事。還沒等季嵐熙進(jìn)府,門口便呼啦啦地跪了一堆人。
季府的楊管家見她回來,早就讓人準(zhǔn)備好近幾月的賬本和庫冊,自己侍立在一旁。
季嵐熙喝著清茶,手上一頁一頁地翻著賬本,一邊與他閑聊,“我走了之后,最近的內(nèi)事都是楊叔持的?”
楊管家臉上露出苦笑,“回王妃,有一部分是老仆做的,有一部分是沈姑娘做的�!�
在書頁上的白皙手指微微一頓,季嵐熙抬頭問道,“她是怎么求爹讓她管家的?”
楊管家道,“沈姑娘在封了妃那日去求的老爺,說自己從前孤苦無依,從未打理過內(nèi)宅家事�,F(xiàn)在一朝做了皇室妻妾,唯恐丟了季家的面子,老爺一聽,確實(shí)是這個道理,便讓她打理了�!�
季嵐熙點(diǎn)了點(diǎn)桌子,“楊叔去幫我把最近拜門的帖子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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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帖子便被取過來,足足有半人高,里面全是希望能求見季盛的拜門貼,還有想當(dāng)季盛干兒干孫的,不一而足。
她從頭開始一張張的看,半個時辰過后,從里面挑出了可疑的幾張,不是求見季盛,而是求見季府的沈小姐,因?yàn)槠芳壧蛿?shù)量太少,門房沒當(dāng)回事,直接扣押了堆在一邊。
這些帖子有一個統(tǒng)一的特點(diǎn),都是自詡清高的文官家的女兒。
沈婉若還真是迫不及待準(zhǔn)備用季家給她鋪路了。
季嵐熙剛才看庫房賬冊,發(fā)現(xiàn)湖筆、徽墨、宣紙、端硯這種文房四寶少了不少,家里面季盛是不太用的,他回來的時間短,用的也少。一般季嵐熙在家寫話本時用的多,照理來講她嫁出去了,庫里應(yīng)該增加才對,現(xiàn)在卻不升反降。
原著里沈婉若雖然是個才女,但她的訓(xùn)練出來的才氣是為了將來討好主顧用的,因而對吟詩作對也沒那么多的愛好。偏偏這一個月來,她來庫房取了不少的紙筆,明顯不是正常使用的速度。
那么唯一一種可能,就是沈婉若拿這些文房四寶送人了,送的偏偏還是季盛的死敵。
季嵐熙能猜到沈婉若是怎么想的,她是個聰明人,知道瑞王一但事成,恐怕還是要對付季盛。自己夾在兩邊吃力不討好,不如趁現(xiàn)在偷偷找其他靠山,到時候好與季盛撇開關(guān)系。
她這么一做,如果傳到季盛門下的文官耳朵里,怕是會讓他們心里暗暗嘀咕。本來這群人也是趨炎附勢,誰贏了跟誰,結(jié)果自家首領(lǐng)的養(yǎng)女要偷偷給對家送禮,莫不是有什么內(nèi)部消息,季盛要失勢了?心中恐怕是要想著該怎么叛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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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若這點(diǎn)陽奉陰違的小手段,可比季嵐熙前世里的職場戰(zhàn)爭要小兒科的多了。
季嵐熙把賬冊合上,笑咪咪地問道,“沈妹妹現(xiàn)在在哪兒,我多日不見,還怪想她的�!�
楊管家道,“近日里沈姑娘結(jié)交了不少官家小姐,現(xiàn)在正在和中書左丞家的嚴(yán)姑娘參加詩會呢。小姐稍等片刻,沈姑娘差不多要回來了�!�
過了一刻鐘后,果然門口傳來了一陣熙熙攘攘的人聲,只見門口有一位少女撩了簾子進(jìn)來,穿著同色的藕色對襟和襦裙,整個人清麗非常。沈婉若見季嵐熙坐在上頭,臉上驟然綻開一個笑容,激動地迎上前去,道,“大姐姐!”
而后她又紅了眼眶,細(xì)細(xì)地說,“姐姐一走,只剩下妹妹一個人在家里,很是寂寞。于是就找了其他家的姑娘們一起玩兒,希望姐姐不要怪我”
沈婉若剛剛?cè)⒓訃?yán)秋晨的詩會,里面的一眾小姐貴女紛紛祝賀她成了瑞王的側(cè)妃,隱隱以她為尊,這可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詩會里的那些好話甜話讓她很是受用,自己真是一朝平步青云了,也不枉在季府伏低做小幾個月。季嵐熙算什么,平時就心高氣傲,不也嫁的沒自己好?
就連義父都舍了她,讓自己做了瑞王的側(cè)妃。一想到以后季府的家產(chǎn)和榮華富貴都?xì)w自己所有,沈婉若的臉上泛起酡紅,結(jié)果突然有人傳話,告訴王妃回府,讓她趕緊回來,興致一下就掃了個遍。
沈婉若的眼里閃過一絲陰霾,隨即笑著說,“妹妹還沒問呢,大姐姐回來是做什么?義父今日在萬歲跟前兒當(dāng)差,怕是回不來的�!眱叭灰桓笔祜闹魅俗藨B(tài),倒顯得季嵐熙是個客人了。
季嵐熙把茶盅放在一邊,“我閑著也是閑著,想著回來看看,尤其是你,剛剛做了皇家的媳婦,我一直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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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若微微皺了皺眉,“大姐姐不必?fù)?dān)心,妹妹自然有宮里的女官教導(dǎo)�!�
季嵐熙嘆了一口氣道,“女官雖好,也不能面面俱到。你看,便是第一步你都做錯了�!彼哪抗庵饾u變得玩味,嘴上卻還是淳淳善誘的長姐語氣,“我們雖然是姐妹,但更是臣子。沈妹妹,女官沒教你,面見王妃要行跪拜大禮么?”
剛才你進(jìn)門說了一大堆,不就是大家的轉(zhuǎn)移注意力,不想行跪禮么。
沈婉若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道,“是妹妹一時疏忽了,只是大姐姐是肅王妃,妹妹也是瑞王的側(cè)妃,跪拜禮是平民身才用的�!�
季嵐熙笑著說,“妹妹既然還沒與瑞王成婚,便還是平民身,我自然是心疼妹妹的,只是禮不可廢啊。”她又蹙著眉道,“若是讓御史聽了,又要上奏萬歲說季家不知尊卑了。”
季嵐熙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給妹妹拿一個軟棉墊,我今日要教教她皇家的禮數(shù)�!�
她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紅唇輕啟,“來,沈妹妹,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