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手機劇烈震動著,屏幕一亮一滅地閃爍,來電顯示很短,應該是座機,但字符的組合不屬于任何一個他熟悉的單位。
景燁咽了一下口水,心臟狂跳,猶豫著是不是應該把電話接起來。
還是顧正熙果斷地按下了接聽鍵和免提,但兩人都不敢說話,屏息等待著。
滴答、滴答……
通話時長一秒一秒地跳轉,滴水聲仍在繼續(xù)。
但過了很久,手機里都沒有任何人說話。
景燁有些按耐不住了,正準備開口就被顧正熙捂住了嘴。
對方的臉色在熒光的照射下顯得尤其慘淡,指了指手機屏幕示意他仔細聽。
滴答、滴答……
景燁愣了一下,隨后立刻感覺一股冷氣從腳底竄到了天靈蓋。
那滴水的聲音是從手機里傳出來的!
他立刻回頭望向床頭的攝像機,閃爍的紅燈示意它還在工作,不過現在他也不敢過去觀察取景框里的情況,只是盡力伸長手去調整了一下角度,讓它對準自己的手機。
仔細聽來,電話里的除了滴水聲,似乎還有一個男人斷斷續(xù)續(xù)的喘息聲,像是在忍耐痛苦,又像是緊張得不知該說些什么。
兩人僵坐在床上,聽著這詭異的聲音度過了足足一分鐘,最后景燁實在忍不住了,掙開顧正熙的手沖著手機喊了一句:“你是誰?”
他的聲音在幢幢黑影中回蕩,可對面并沒有傳來回應,反而是屏幕急匆匆地閃爍了幾下后,電話就掛斷了。
兩人只能借著微弱的光芒看見彼此驚愕的表情。
“區(qū)號是這附近的。
”顧正熙輕聲說,“保安那里應該有小區(qū)的電話本,只能等明天去查了。
”
景燁點了點頭,又問:“會不會是別人那里出事了?”
顧正熙凝視著他的眼睛:“就算是,你又能做什么?”
景燁不說話了,等到面前那個影子倒在了床上,他也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地重新躺下。
本以為經過了這樣的插曲自己會一夜無眠,沒想到這次一躺下,濃濃的困意就立刻襲來,兩人竟一覺睡到了天亮。
他們是被樓道里嘈雜的聲音吵醒的,隔壁的趙靜又早早起來做飯了,不一會兒就有鐵門關上以及她叮囑女兒的聲音。
景燁迅速從床上彈跳起來打開大門,可走廊里連個人影都沒有。
相機早就沒電了,攝像頭倒是還在工作,他把幾張儲存卡都拆下來,先去敲了404的門。
不一會兒,蔣夢圓和紀雨就都走了出來,看上去神色都很疲憊,但至少沒有受傷。
“昨晚房子里一直有剁東西的聲音。
”蔣夢圓抱怨道,“我們都不敢睡,但只是有聲音,也沒發(fā)生什么。
”
景燁走進他們的主臥檢查攝像頭,前腳剛踏進房間里,就聽到啪的一聲——攝像頭竟然自己從床頭柜上摔了下來,骨碌碌地滾到了床底。
他皺起了眉頭,這是老式的架子床,床底很高,蹲下去一眼看不到頭,他伸手去摸,竟觸到了一片冰涼——床底是濕的。
想到昨晚401的水滴聲,他頓時頭皮發(fā)麻,連忙抓著電線把攝像頭扯了出來,發(fā)現原本雪白的塑料外殼上染上了斑斑紅漬!
就在這時,他們同時聽到了樓房外面?zhèn)鱽砟:募饨新暋?br />
四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沖下樓,朝一棟的方向趕去。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當再次看到慘烈的死亡場面時,他們還是感到一陣心臟被人攥住了似的窒息。
正如他們所料,出事的人是不屬于翠華小區(qū)的丁國興。
一棟的小賣部門口圍了一圈人,大多是清閑的老年人,表情有的驚恐有的悲憫,有幾個學生也好奇地探頭探腦,隨后立刻被家長念叨著拉走。
駱行之盡職盡責地守在101門口,田書雪面白如紙,蹲在角落里不停喘氣。
丁國興昨晚應該是在沙發(fā)上過夜的,原是米白色的布料被他的血染成了暗紅色,他自己的身體卻干癟成蒼白的一團,看上去就像是體內的血液都被沙發(fā)吸走了似的。
紀雨上前把他的手腕翻過來,眾人才看見那里有一道利刃割出的傷口,此刻因為失血,外翻的肌肉已經發(fā)白。
但紀雨卻說:“傷口只割斷了靜脈,按理來說血流一段時間就會自行凝固,不會致命。
”
景燁看見這一幕,卻想起了那個著名的心理實驗——在暗室里割開囚犯的手腕,給他播放滴水的聲音,他就會以為那是自己在不停地流血,從而驚嚇過度致死。
那,他們昨晚聽到的滴水聲難道是……
顧正熙比他更快想到這一點,抓起桌上的座機就想撥個電話出去,聽筒里卻傳來了冷淡的女聲,告訴他這臺電話已經欠費停機。
想想也是,丁國興應該會直接用手機,而且也不會不出聲求助。
那給他們打電話的究竟是誰?
小區(qū)門口已經傳來了警笛的聲音,為了避免節(jié)外生枝,駱行之前去將所有看熱鬧的人都勸離。
大部分人都念念叨叨地走了,只有一個拎著菜籃子的老婦還頑強地站在那里,正是昨天在一棟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
“我家就住201。
”她執(zhí)拗地說,“你們攔在這里,我怎么走?”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顧正熙直截了當地問。
老太太手里攥著一串佛珠,聞言輕輕將珠子撥動了兩下,嘆了口氣說:
“我就說,不該讓外人進來。
這下玉霞的這間房子……可就真成兇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