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景燁試圖把來到這里時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都梳理一遍，但他丟失了一段變成感染者的記憶，很多片段在他腦海里都?xì)埲辈蝗�，這里的情況又實在是邏輯混亂，在無數(shù)次遇到思維死結(jié)之后，他不得不認(rèn)同顧正熙的說法——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沒人能知道，因為標(biāo)準(zhǔn)答案根本就不存在。
除了不知在何處注視著的“編劇”，誰知道他們處在鏡子的哪一邊？
“紀(jì)姐他們怎么樣了？”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景燁故意不去看鏡子，走到墻邊試圖捕捉到鄰近教室的動靜，但兩處地方實在相隔太遠(yuǎn)了——而且他們也從來沒有在夜晚得到過其他教室的消息。
“說不定，其他教室里的人早就離開了。
”顧正熙抓起那張寫著“黎晏”的試卷，眼神漫無目的地掃過上面黑紅交錯的字跡，隨后又放任它輕輕飄落在地，“離開這里，進入電影院，被殺掉，然后又被后來的死者頂替出鏡子，再去追殺別人……”
事到如今，景燁已經(jīng)無力對他悲觀的循環(huán)論提出反駁。
僅就他們目前能做到的事來說，他的確看不出他們有什么能離開電影院的希望。
但是，難道他們就只能在黑暗里等待死亡嗎？
“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
”在深思熟慮之后，景燁終于開口，“我還是相信自己親眼看見的東西，那些感染者說的東西太玄乎了。
”
“你的意思是，你覺得被怪物吃掉就是通關(guān)的辦法？”顧正熙抬了抬眼皮。
“迎難而上才是我們新時代好青年的作風(fēng)。
再說了，我們每一次在電影院里碰到的怪物都是自己人啊。
”景燁朝他眨了眨眼睛，“總是和我換著拿反派劇本的顧正熙同學(xué)。
”
顧正熙被他清奇的腦回路噎了一下。
“如果那一邊不是正確答案，你要怎么辦？”
“這么說就不像你了，我們從來都是富貴險中求……”
“我的意思是，我們一人走一邊。
”顧正熙緩緩說，“你認(rèn)為怪物在外面，但我認(rèn)為，怪物就在這里。
還記得那個女孩說過的畢業(yè)條件么？”
“分?jǐn)?shù)達(dá)到一半以后打開門，或者——不行！你又不知道自己的分?jǐn)?shù)……”
顧正熙堅持道：“她說，周一彤還在教室里，只是她已經(jīng)畢業(yè)，所以我們看不到了。
我覺得，周一彤就是那個滿足分?jǐn)?shù)條件的人，她通過這種方式離開這里了。
”
景燁干笑道：“可是周一彤現(xiàn)在本來就生死不明……而且在恐怖片里，分頭行動就是找死的開始……”
“一窩蜂地走錯路也是團滅的開始。
反正這里可以選的路一共就兩條，總有一條是正確的。
”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景燁，你只要選擇自己的路就好……這話我跟你說過吧。
”
景燁沉默了半晌。
“……那你呢？你別告訴我你又想到了什么危險的東西所以要把我丟下。
”
顧正熙嘆了口氣。
“如果你的選擇是正確的，那你就回來救我。
”他輕聲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是這么做的么？”
景燁愣了幾秒，隨后沖上前來，猛地把對方的身軀擁進了懷里。
顧正熙的肢體末端很涼，但整個身軀還是溫?zé)岬�，衣服上還殘留著進入電影時使用的、自己家中那款薰衣草洗衣液的香氣。
景燁把頭埋在他的頸窩里，貪婪地嗅聞著他身上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逐漸加快的心跳緊貼著胸腔傳過來，指揮著自己體內(nèi)的血液潺潺流淌。
沒關(guān)系的，一面破鏡子算什么？他們可是還經(jīng)歷過陰間和陽間的分隔，為了維持彼此的性命穿越過漫長的時間和恒星系，甚至分別作為編劇和評審員都能保持不變的默契……
可景燁這次偏偏就有種十分強烈的不安，仿佛只要自己跨出那扇門一步，兩人即將面臨的就是永別。
鏡子里的牛奶不能喝……
景燁低下頭，急切地找到對方的嘴唇，緊貼著那柔軟的腹地啄吻，一雙手幾乎要緊緊地嵌進對方的皮膚里。
反正也不需要計較好感度的問題了，顧正熙便也仰起頭回應(yīng)。
四周的光線變得越來越暗，他們仿佛是在一個不斷擴大的黑洞中愛撫彼此，用微不足道的相連的手對抗著能摧毀一切的引力。
“……那么，我走了。
”
景燁把手搭在了門把上，最后回頭望了一眼。
顧正熙坐在書桌中間朝他揮了揮手，一張試卷恰好被風(fēng)卷起，擋住了他的面孔。
他想要等那張試卷落地，但一股大力也在同時將他往門外帶，他還沒來得及眨一眨眼，就猝不及防地跌進了重重的黑暗中。
-
“ga
over”
白色的像素字在黑色屏幕的中央緩緩浮現(xiàn)出來。
電腦前的青年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摘下耳機，揉了揉被壓得發(fā)紅的耳朵和變形的金色短發(fā)，靠在椅背上繼續(xù)讀結(jié)局說明。
“你在第八天夜晚打敗了怪物，逃脫了鏡中世界，獲得成就‘近義詞’。
”
景燁盯著成就圖標(biāo)上幾個堆疊起來的三角形，有意思的是它們的形狀和游戲圖標(biāo)一模一樣，不過方向是相反的，但他繼續(xù)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有什么深意。
也罷，這款名叫“calloh!caly!”的文字游戲在宣傳時本就主打意識流和驚險刺激結(jié)合，后者他沒怎么看出來，也就最后那一段追逐戰(zhàn)還有點意思；前者倒是在愛好者社區(qū)里激起了廣泛的討論，許多玩家都興致勃勃地猜測著里面的人物和劇情都有什么象征意義，但景燁也不是什么文化人，最不喜歡和別人搞猜謎，所以只是打通這一個結(jié)局后就打算把它拋之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