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長生襁褓·血裙下露出半幅繡字
長生襁褓·血裙下露出半幅繡字
辰時四刻,縣衙牢獄彌漫著濃重的鶴頂紅氣息。許昭用狼血在鐵欄桿上畫出梅花標(biāo)記,琴師給的銅鑰匙剛插入鎖孔,就聽見林秋娘在牢內(nèi)低喚:"別進(jìn)來有毒"
"我?guī)Я私馑帯?quot;許昭反手鎖門,從懷中取出小玉瓶。借著昏暗的油燈光,他看見林秋娘的嘴唇已變成青紫色,頸間的"獸吻"傷痕周圍浮現(xiàn)黑色紋路,正是鶴頂紅深入骨髓的征兆。
"你果然是清和的兒子。"林秋娘看著許昭后頸的胎記,露出釋然的微笑,"當(dāng)年我在你襁褓里縫了半幅地圖,每塊碎片上的長生繡字,其實是用狼血寫的遇火會顯形。"
許昭想起之前的襁褓在火場露出的地圖,迅速撕開衣襟,取出貼身收藏的襁褓碎片。那些原本繡著"長生"的布料,在獄卒火把的光芒下竟透出細(xì)密的血線,組成一幅完整的萬獸園地牢平面圖,中心的梅花標(biāo)記旁赫然標(biāo)著"長生殿核心"。
"還差一塊。"林秋娘掙扎著起身,血裙下露出半幅繡字布料,邊緣還沾著灰熊的毛發(fā),"這是從他從孩子身上取下的。十八年前,我看著狼群叼走我的孩兒,卻發(fā)現(xiàn)它們叼的不是尸體,而是裹著襁褓的布偶"
許昭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之前灰熊為何會喊"娘"——它根本不是林秋娘的親生子,而是當(dāng)年被用來調(diào)包的布偶,真正的孩子早已被宋清源帶走馴化。而眼前的灰熊,不過是宋清源制造的"人熊之王",用來測試馴化極限的實驗品。
"喝下去。"許昭將解藥灌進(jìn)林秋娘口中,那液體混合著狼血與人熊淚,在她喉間發(fā)出"滋滋"的聲響。片刻后,她頸間的黑紋逐漸消退,從衣襟內(nèi)取出一枚銀哨,哨身刻著與琴師馴獸鞭相同的梅花紋路。
"這是"
"控制狼群的哨子。"林秋娘咳嗽著說,"十八年前,我用自己的奶水喂養(yǎng)過那些狼,它們只聽我的命令"她忽然抓住許昭的手,指向地牢深處,"知府今晚要在長生殿舉行人熊祭,用活的人熊心臟煉丹,你必須阻止他"
話音未落,獄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許昭吹滅油燈,透過鐵欄桿看見數(shù)十個衙役舉著火把涌來,為首的正是戴著錦袍面具的知府。他后頸的胎記在火光下泛著紅光,手中握著的,竟是宋清和的馴獸鞭。
"許昭,你果然在這里。"知府冷笑,"知道為什么林秋娘的解藥只有我有嗎?因為她中的毒,是用你后頸的胎記培養(yǎng)的"
許昭只覺一陣眩暈。他終于明白為何自己的毒素能被狼血中和——那根本是母親為了保護(hù)他,在胎記中注入的抗體,而知府等人一直在利用這一點追蹤他。
"把他們一起扔進(jìn)狼籠。"知府揮手,"讓狼群好好嘗嘗,長生殿叛徒的滋味。"
衙役們上前開牢,許昭突然吹響林秋娘給的銀哨。遠(yuǎn)處傳來狼群的回應(yīng),聲音中帶著異樣的興奮。知府臉色一變,因為他聽見的不是怒吼,而是類似嗚咽的低嚎——那是狼群看見"母親"時的聲音。
"不可能"知府后退半步,"那些狼早就被馴化"
"馴化?"林秋娘站起身,血裙下的襁褓碎片隨風(fēng)揚起,露出完整的"長生"繡字,"你以為用音律和香灰就能控制一切?錯了,畜生比人更懂得感恩"
地牢深處傳來鐵鏈斷裂的巨響。許昭又想起之前狼群在雪地劃出的"救"字,忽然明白它們早已厭倦了殺戮。當(dāng)
長生襁褓·血裙下露出半幅繡字
"看這個。"林秋娘取出從灰熊身上撕下的襁褓碎片,上面除了"長生"繡字,還有一行極小的字:"癸未年七月初七,雙胞胎男嬰,左足六指。"
許昭感覺如遭雷擊。他想起之前驗尸時,王屠夫尸體的恥骨處有新月形疤痕,而灰熊的左足,分明有六根腳趾。原來那個被扔進(jìn)狼窩的嬰兒沒有死,而是被狼群養(yǎng)大,成為了人熊,并且是他的孿生弟弟。
"知府要殺了他們煉丹。"林秋娘聲音顫抖,"那些人熊的心臟,被稱為長生心,據(jù)說吃了能讓人永葆青春"
許昭握緊驗尸刀,刀刃上的狼血印記與襁褓上的梅花標(biāo)記交相輝映。他忽然想起宋清和說過的話:"長生殿的長生,是長生長久馴化畜生的意思。"而現(xiàn)在,他要讓這個吃人的制度,隨著正月十五的大火,徹底覆滅。
子時初刻,長生殿廢墟。許昭踩著焦黑的磚塊,找到地爐第三塊磚。當(dāng)他撬起磚塊時,地下密室的石門緩緩打開,里面堆滿了泛黃的賬簿和人皮面具,每具面具上都刻著參與長生殿的官員名字——包括縣太爺、知府,甚至是已經(jīng)死去的宋清源。
"許昭!"林秋娘突然驚呼。
許昭轉(zhuǎn)身,看見知府舉著弩箭站在廢墟中央,三口鐵籠被鐵鏈吊在火盆上方,人熊的哀號響徹夜空。灰熊看見林秋娘,竟伸出前爪,掌心的傷痕與她頸間的"獸吻"形成鏡像。
"歡迎來到長生殿的最終儀式。"知府摘下面具,露出真實面容——竟然是失蹤的宋清源!許昭這才明白,所謂的新任知府,不過是宋清源用人皮面具制造的假象,他根本沒有死,而是一直在幕后操控一切。
"你以為管家是替罪羊?"宋清源甩動馴獸鞭,鞭梢卷起火星,"不,他是你的親弟弟,那個左足六指的孩子。而你眼前的人熊,不過是我用狼血培養(yǎng)的替代品"
許昭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他想起之前狼群啃食的尸體,那根本不是管家,而是另一個替罪羊,真正的管家——他的親弟弟,此刻正被吊在火盆上方,奄奄一息。
"看看這個。"宋清源踢開腳邊的木盒,里面是一堆嬰兒臍帶,"每根臍帶對應(yīng)一個人熊,他們的心臟會在滿月時停止跳動,而我,會在那時取走他們的長生心"
林秋娘忽然舉起銀哨,吹出尖銳的音律。遠(yuǎn)處的狼群應(yīng)聲而來,卻在看見火盆的瞬間停下腳步——它們認(rèn)出了吊在籠中的,是被它們養(yǎng)大的"幼崽"。
"現(xiàn)在,"宋清源指向許昭后頸的胎記,"該讓你看看,長生殿的終極秘密了。"他揮鞭擊打火盆,火焰頓時暴漲,照亮密室墻上的壁畫:一群人熊正在撕咬官員,而為首的人熊,后頸有與許昭相同的胎記。
"十八年前,我弟弟宋清和發(fā)現(xiàn)了長生殿的秘密,"宋清源冷笑,"所以我殺了他,還把他的兒子培養(yǎng)成我的棋子。許昭,你的胎記不是朱砂,是用你父親的血點的,而現(xiàn)在"
他抽出弩箭,箭頭泛著幽藍(lán)光芒:"是時候讓你們父子團(tuán)聚了。"
千鈞一發(fā)之際,林秋娘突然撲向宋清源,兩人一起跌入火盆。許昭聽見她最后的話:"昭兒,用襁褓拼圖"
狼群在這一刻同時怒吼,它們躍過火盆,咬斷吊籠的鐵鏈。許昭接住墜落的管家,看見他后頸的胎記與自己心口的印記完全吻合——他們才是真正的雙胞胎。
"哥"管家咳出鮮血,指向宋清源燃燒的尸體,"他的書房有個暗格里面有"
話音未落,他便閉上了眼睛。許昭強忍悲痛,展開完整的長生襁褓,狼血繪制的地圖在火光中顯露出新的紋路,那是一個巨大的梅花圖案,中心正是知府衙門的位置。
子時三刻,鐘聲響起。許昭抱著管家的尸體,看著長生殿的廢墟在火中崩塌,狼群圍繞著他,眼中閃爍著淚光。他知道,這場持續(xù)十八年的復(fù)仇,終于到了該終結(jié)的時候,而他手中的長生襁褓,將成為指控所有罪人的鐵證。
懷里的銀哨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狼群開始悲鳴,那聲音不再是含混的吼叫,而是連成一片的"昭昭",仿佛在呼喚他的名字。
許昭抬頭,看見黎明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照在襁褓的"長生"繡字上。那些字此刻不再是罪惡的象征,而是母親用血淚織就的復(fù)仇宣言。他握緊驗尸刀,刀刃上的狼血印記與胎記遙相呼應(yīng),仿佛在提醒他:從今以后,他不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而是手持真相的裁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