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局
雨。
冰冷的雨絲斜刺進(jìn)黑夜，像無數(shù)細(xì)密的銀針，扎在人的皮膚上。
馬蹄聲已經(jīng)停了。
柳墨和阿雪站在破廟的屋檐下，雨水順著殘破的瓦片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一個(gè)個(gè)小坑。
廟里沒有燈，只有偶爾劃過的閃電照亮兩人的臉。
阿雪的銀簪插在門框上，簪尾系著一根幾乎看不見的銀絲，另一端纏在她的指尖。
“七殺堂的人不會(huì)冒雨追來�！彼�，“他們像狼，只挑最合適的時(shí)機(jī)出手。”
柳墨的斷劍橫在膝上，劍鋒映著雨光，泛著青冷的光。
“你好像很了解他們�！�
阿雪沒回答，只是輕輕撥動(dòng)銀絲，簪尖在木頭上劃出一道細(xì)痕。
“十年前，雪衣門滅門那晚，也下著這樣的雨�！�
柳墨的手指微微一頓。
“江南柳家也是。”
兩人沉默。
雨聲填補(bǔ)了空白。
忽然，阿雪的手指一緊，銀絲繃直。
“有人來了�！�
柳墨的斷劍無聲出鞘三寸。
破廟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gè)渾身濕透的黑影踉蹌跌了進(jìn)來。
“救……救命……”
是個(gè)女人。
她的衣衫被雨水浸透，長發(fā)黏在蒼白的臉上，右手捂著左肩，指縫間滲出暗紅的血。
阿雪沒動(dòng)，銀絲仍繃緊。
柳墨的劍也沒收回。
女人抬頭，露出一張清秀卻驚恐的臉。
“他們……他們要?dú)⑽摇?br />
“誰？”柳墨問。
“七殺堂……”女人喘息著，“我……我偷了他們的東西……”
阿雪冷笑。
“七殺堂的東西，你也敢偷？”
女人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玉牌，牌上刻著一朵完整的梅花。
阿雪的瞳孔驟然收縮。
“雪衣令？”
柳墨看向她：“你認(rèn)識(shí)？”
阿雪沒回答，銀簪突然收回手中，一步上前掐住女人的喉嚨。
“說！這塊玉牌哪來的？”
女人掙扎著，臉色漲紅：“是……是我?guī)煾浮R死前給我的……”
“你師父是誰？”
“雪……雪衣門……最后的護(hù)法……”
阿雪的手指松了一分。
“名字�！�
“梅……梅三娘……”
阿雪猛地松開手，女人跌坐在地，劇烈咳嗽。
柳墨盯著阿雪：“你認(rèn)識(shí)梅三娘？”
阿雪的眼神冷得像冰。
“她是我?guī)熃恪！?br />
閃電劃過，照亮她眼底一閃而逝的痛楚。
女人抬頭，驚恐地看著阿雪：“你……你是……”
“阿雪�！彼淅涞�，“雪衣門最后的弟子�！�
女人突然跪下，抓住阿雪的衣角：“師姐！救我！他們……他們快追來了！”
阿雪甩開她的手。
“雪衣門十年前就沒了，哪來的師姐師妹？”
女人愣住，隨即咬牙：“好！那你們就等著被七殺堂圍殺吧！”
她突然從袖中甩出一枚煙霧彈，白煙瞬間彌漫整個(gè)破廟。
柳墨的斷劍刺出，卻只劃破空氣。
煙霧散去，女人已不見蹤影。
阿雪冷笑：“輕功不錯(cuò)�！�
柳墨收劍：“她不是雪衣門的人。”
“哦？”
“梅三娘二十年前就死了�！绷�，“雪衣門滅門前，她就已經(jīng)是一具白骨�！�
阿雪瞇起眼：“你怎么知道？”
柳墨沒回答，只是走到女人剛才跪著的地方，從濕漉漉的地上撿起一根細(xì)如發(fā)絲的金線。
“七殺堂的‘金絲傀儡’�！彼p聲道，“專門用來騙人的把戲�！�
阿雪盯著金線，忽然笑了。
“看來，我們被當(dāng)成獵物了�！�
柳墨點(diǎn)頭：“而且，獵人不只一個(gè)。”
破廟外，雨聲中夾雜著輕微的腳步聲。
不止一人。
不止十人。
阿雪的銀簪在指尖旋轉(zhuǎn)。
“怕嗎？”
柳墨的斷劍完全出鞘，劍鋒上的雨滴被震碎。
“怕的人，不會(huì)活到現(xiàn)在。”
廟門被一腳踹開。
黑衣人如潮水般涌入，刀光映著雨夜，殺氣森然。
為首的男子戴著青銅面具，聲音沙啞：“柳墨，阿雪，堂主請兩位赴宴�！�
阿雪冷笑：“七殺堂的宴，從來只有血，沒有酒�！�
男子抬手，數(shù)十把弩箭對準(zhǔn)兩人。
“那就請兩位，飲血吧�！�
弓弦繃緊的瞬間，柳墨的斷劍斬向供桌上的燭臺(tái)。
“轟！”
燭火點(diǎn)燃了早已灑滿廟內(nèi)的火藥。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半個(gè)屋頂，火光沖天而起。
混亂中，阿雪的銀簪刺穿了三個(gè)人的喉嚨，柳墨的斷劍斬?cái)嗔宋灏彦蠊?br />
兩人背靠背站在火雨中，敵人如潮水般涌來，又如麥草般倒下。
血混著雨水，在腳下匯成暗紅色的溪流。
青銅面具的男子終于出手了。
他的刀很快，快得幾乎看不見軌跡。
柳墨的斷劍迎上，金鐵交鳴聲中，劍身竟被震出一道裂痕。
阿雪的銀簪從側(cè)面刺向男子咽喉，卻被他反手一掌逼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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