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遇見
4遇見
輪到他們彩排的時候，會場里幾乎只剩下工作人員了。
在臺上跟燈光師，音響師，舞指等工作人員溝通清楚后，九個人走到舞臺上各自的位置上站好。
這一臺晚會他們不是開場，所以也沒有選擇特別炸場的歌曲，而是選了一首相對抒情的歌。夏凜作為團里的vocal擔當，這類型的歌曲大多是由他來開口定調(diào)的。
燈光暗下來的時候，舞臺下似乎突然騷動了一下。
夏凜沒有太注意，這時前奏已經(jīng)開始響起，他微微閉上眼睛，讓自己沉浸到整個歌曲里去。
追光燈打下來，將夏凜整個人籠在柔暖的光線中，仿佛在發(fā)光。
夏凜的聲音一向是他吸粉的另一大利器。他的聲音不是清亮的少年音，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低音炮。他的聲音如流水一般，乍一聽似乎沒覺得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就是能流到你的心里去；他的聲線也很有故事感，尤其是在唱這樣相對抒情的歌曲時，仿佛在你耳邊娓娓道來一個動人的故事，撥動心弦。
第一個字吐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也緩緩張開，視線投向前方，卻沒有固定的焦點。這個時候，臺下一片昏暗，夏凜其實看不到什么，但倘若有人此刻站在臺下，一定會以為他的目光正注視著自己，那動人的聲線，那款款的眼神，仿佛都是為自己而來，只為自己而來。
自己的部分唱完，由下一個隊友接下去之后，夏凜才短暫地從歌曲構(gòu)筑的世界中抽離一會兒。這是，他才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一道視線，用一種探究而興味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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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還以為那視線追逐的應(yīng)該是臺上的歌者，自己不過是因為第一個開口才被格外多關(guān)注了一會兒，可是很快夏凜便知道他錯了。無論歌詞分到誰的部分，無論他們在臺上怎么走位，那道視線始終追隨在自己身上。
夏凜不是第一天站在聚光燈下，更不是第一次面對他人的視線，從頭一回的忐忑緊張到如今的淡定自若，他接受過各種各樣的目光�？墒遣恢罏楹�，這一道目光卻格外讓他感到心悸，明明那視線里既沒有惡意，也沒有什么壓迫感。
也許是因為小時候生活經(jīng)歷的原因，夏凜對他人的視線格外敏感，甚至能很容易分辨出他人對自己的好感亦或者是惡意，以及其他的情緒，此刻夏凜就可以感覺到這道目光中對自己的興趣。
內(nèi)心的波動導(dǎo)致情緒的表達出了點問題，雖然從聽覺和樂理上來說夏凜這次的演繹依然無懈可擊，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這次的表現(xiàn)不夠完美。夏凜感覺有些懊惱，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因為外因?qū)е聦I(yè)上的失誤了。在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里掙扎，他所能倚仗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除了這一身皮囊，唯有專業(yè)的態(tài)度，甚至不是專業(yè)本身，以及，努力。他開始下意識地擔心，那道視線的主人，有沒有聽出他的失誤？又有沒有感覺到失望？
最后一句唱完，燈光大亮之前，夏凜注意到視線投來的方向，接著漏到臺下的微弱的光線，看到哪里又一道身影仿若眾星拱月，鶴立雞群，可惜太暗了看不清模樣。有人在那道身影旁邊說了什么，他微微低下頭側(cè)耳去聽，然后點點頭，便在眾人的簇擁下往外走去。
夏凜沒有來地生出一抹失落。
&結(jié)束，場內(nèi)燈光忽地大亮，夏凜終于看清了那道身影，可惜只是一個背影。那人身量頗高，目測應(yīng)該在一米八上下；身型極好，肩寬腰窄；走路的時候背依然挺得很直，身姿也是滿分。尤其在一眾身高身型身姿都一般的工作人員的襯托下，格外地醒目，或者說，格外地有氣場。
也許是感受到夏凜的視線，那身影驀然一頓，然后沒有任何征兆地轉(zhuǎn)過頭來，對上了夏凜的目光，掩在金邊眼鏡后面的漂亮雙眼微微一彎，勾出一抹笑意。只一瞬間，就又回頭繼續(xù)往前走了。若不是夏凜一直注視著他，根本不會察覺。
夏凜的心劇烈地跳了一下，那一剎那，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涌去，那個別有深意的笑容，是他的錯覺嗎？之后夏凜才注意到方才驚鴻一瞥下那人的容貌，然后便想起了謝燮總結(jié)的那句“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要靠才華”。沒有任何理由地，憑著直覺，夏凜幾乎是篤定：那是沈遲！
知道謝燮走過來拍了他的肩，夏凜還在琢磨那個笑容究竟意味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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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凜，看什么呢？走了�！�
謝燮一邊問一邊往夏凜注視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大群人簇擁著一個人走到了出口處。
謝燮開著玩笑：“哎喲，來了什么大人物了嗎，這么大排場，不會是沈遲吧�！�
夏凜有些復(fù)雜地瞥了他一眼，這家伙，說他遲鈍吧，有時候又意外地很敏銳呢。
夏凜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和隊友們一起往后臺走去。
謝燮在后面追了一句：“誒，等等我呀。”
沈遲在一眾工作人員的簇擁下往外走，嘴角還噙著那抹淡淡的笑意，沒想到心血來潮突然來看一眼的這場彩排，會讓他見到一個這么有趣的人。
那孩子，明明長著一副純良無害的模樣，眼神也干凈澄澈，甚至連聲音都仿佛不染塵埃，純潔得像個天使，然而內(nèi)心卻涌動著躁動，不甘，還有野望。沈遲閱人無數(shù)，當然不是沒有見過外表與內(nèi)心嚴重不符的人，但是能像那孩子那樣隱藏得那么深，甚至連他自己都未必完全察覺到的，就絕無僅有了。
最重要的是，那孩子，不僅長得好看，聲音也很好聽。這么多年來，沈遲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從長相到聲音，從外到內(nèi)都這么對他胃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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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星宇還在耳邊絮絮叨叨，想沈遲報告整場晚會的安排以及今晚彩排的情況。他是辵犀文化的重要骨干，也是這場晚會的總策劃，他的工作能力沈遲自然是放心的，就是為人有些刻板，說得好聽點兒，就是有原則。
大概在今晚之前他一直以為，沈遲和他一樣，也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但沈遲不是。
沈遲其實很護短，也從來不介意給自己人大開方便之門。只不過在全中這么多年，在黃瀟然之前，還從來沒有人被他劃入自己人的范疇。
但是沈遲很欣賞項星宇的原則，這也是在他的能力之外，沈遲最看重他的地方之一。沈遲可以護短沒有原則，因為他是老板，然而項星宇不行，作為下屬和重要骨干，在工作上謹守原則是他的本分。
雙標嗎？確實。
但那又如何？
辵犀是沈遲的一言堂，他有雙標的資格。
用時下流行的觀點來說：他努力奮斗了這么多年，在圈中有了如今的成就和地位，就算不能呼風喚雨，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也不是讓自己人來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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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錯猜了老板的心思，項星宇在接到沈遲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很是驚訝了，再看到老板親自來了會場，心里更是忐忑。他沒有想到黃瀟然在老板心目中的位置，居然這么重要。顯然他再一次想多了。
不過沈遲并不反感他因此而更加拘謹以及更加嚴謹?shù)膽B(tài)度。
沈遲只字不提剛才那通電話，對他的態(tài)度也一如既往，這讓項星宇很是松了一口氣。然而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工作報告老板并沒有認真在聽。項星宇的心又提了起來，有些猶豫是該停下來還是繼續(xù)。
沒等他猶豫多久，老板就開口了：“剛才舞臺上的都是什么人？”
項星宇還沉浸在自己的煩惱中，愣了一下，還在專業(yè)素質(zhì)過硬，很快就回過神來：“哦，是一個男團，限定團，去年六月成團的，叫akoya。雖然不是什么大紅的男團，人氣還行……”
項星宇還要繼續(xù)介紹，沈遲直接問了一句：“有他們的資料嗎？”
項星宇立刻明白過來，拿出手機翻出來遞了過去。
沈遲接過手機，從第一頁隊長賀洲開始往后翻，翻到第三頁就看到了他要的目標。
“夏凜……”沈遲低聲地念了一下，這兩個字在他的唇舌間縈繞出一種別樣的味道，仿佛是想到什么勾起嘴角，輕聲念了一句，“練色娛目，流聲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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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星宇心里再默默流淚：只怪自己讀書少，boss的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清，可是連起來怎么聽不懂是什么意思？
沈遲已經(jīng)斂了笑意，把手機遞回給他：“接下來的年終盛典，跨年晚會，有邀請他們嗎？”
項星宇搖搖頭：“沒有�！�
沈遲微微點了下頭，然后直接道：“給他們安排上�！�
項星宇再一次愣住，“可是”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沈遲已經(jīng)側(cè)過頭看了他一眼：“怎么？有問題？”
那眼神算不上嚴厲，項星宇卻是一個激靈，立刻搖頭：“沒有問題，立刻安排�！�
沈遲轉(zhuǎn)過頭沒有再說什么，心里卻在想著：剛才在臺上那孩子分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注視，倒是意外地敏銳，那副明明受到了影響卻拼命忍耐的樣子更是分外的有趣。只是，自己最后回頭的那一笑，不知道他接收到了意思沒有？不妨給他幾個機會，看看他，是不是足夠聰明，以及，能夠為自己的野心，努力到什么程度。
那一定會，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