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欺 人
青黛有些遲疑,她還以為自家姑娘是說的氣話呢!
最初,溫純純要她把夜楓梟送來的東西都退還給世子,前兩日程豐又把那匣子珍寶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溫純純轉(zhuǎn)頭吩咐她把這些東西拿去典賣。
這兩位祖宗鬧別扭,她夾在中間為難,若是被世子發(fā)現(xiàn)是她典了那些珍寶,鬧出事來,豈不會遷怒她?
只作了一秒的停頓,青黛輕聲道:“奴婢還沒找好穩(wěn)妥的典當(dāng)鋪,擔(dān)心走漏風(fēng)聲。”
溫純純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心點(diǎn)也好,藥鋪要重新開張,需要大筆的銀子,這些東西好歹值點(diǎn)錢,你別做死當(dāng)就行�!�
聞言,青黛總算松了口氣。
溫純純望著泛白的天空,干脆起身去書房規(guī)整父親遺留的幾箱子醫(yī)書。
其實,父親溫鄴是一個格外愛書之人,那些醫(yī)書古籍,他都保存極好,只是有一箱子手稿,稍微亂了些,需要格外留心些。
父親畢生的心血都在里面,她埋首其中,無意間拿起一本封面早已泛黃的手記,仔細(xì)翻閱起來。
這狂亂的字跡,根本不是父親溫鄴所寫!
若非她從小就跟著父親看方子,熟悉里面有很多特殊記符,不然根本看不里面的內(nèi)容!
越看,她越是心驚。
因為那本手記的內(nèi)容,每一張薄紙所對應(yīng)的病癥,都是舉世罕見的病癥!
溫純純翻動書頁的動作越來越快,直到末頁,她看了一個署名——藥王谷李回春!
父親跟李回春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他從未跟她提起過關(guān)于藥王谷的任何事情,為何他會有這種幾乎絕跡的東西?
溫家以前的藥鋪也叫“回春堂”,難道他們是師徒?
溫純純心中的疑團(tuán)越來越多,父親的死會不會與此有關(guān)?
“姑娘,該用早膳了!”銀翹從門外探出頭來,眉開眼笑。
現(xiàn)在有了小廚房,每日都可以隨意點(diǎn)菜,廚娘也是南方來的,他們的日子也舒心了很多。
溫純純其實沒有多少胃口,看著銀翹那滿心期待的眼神,還是去了前廳。
只是她剛動了幾下筷子,小丫鬟就進(jìn)來稟報,六姑娘夜朝云來了。
溫純純面露詫異,夜朝云跟她關(guān)系稍微親近一點(diǎn),可也沒有熟絡(luò)到相互串門的程度。
她擦了擦嘴,連忙吩咐青黛把人請進(jìn)來。
夜朝云一進(jìn)來,見溫純純眉黛煙青,雙眸朦朧,白皙的臉頰透著一抹紅暈,媚態(tài)橫生,她十分不解:“你氣色?怎這般好?”
溫純純心底一驚,連忙坐在梳妝臺前,對著銅鏡仔細(xì)查看,“哪有?”
萬一身上留下了一星半點(diǎn)歡愛過后的痕跡,被她瞧出端倪,那可怎么得了!
眼看胸口還真有道紅痕,恰好被她脖子上戴著的藍(lán)寶石瓔珞巧妙地?fù)踝×�,她暗暗松了口氣�?br />
溫純純挑了一片花鈿貼在眉間,微微一笑:“幾日不見,就知道打趣姐姐了,你這嘴是抹了蜜嗎?我膚色均勻,多虧了這——鹿角桃花粉�!�
說著,她就從妝奩中取出一個精美的錦盒遞了過去。
夜朝云接過那錦盒仔細(xì)翻看,湊到鼻尖又聞了聞,不禁夸贊起來:“這粉色淺而艷,輕薄白亮,倒是個好東西�!�
可她心中不滿,憑什么溫純純一個落魄戶的吃穿用度比她一個正經(jīng)小姐還精貴?
“妹妹若是喜歡,我且送你一盒。只是這香粉需要添加鹿角,制作麻煩,可能要等上幾日�!�
聞言,夜朝云心里那股子不舒坦又壓了回去,只道:“那就先謝謝姐姐了�!�
她又想起了今日前來的目的,直言道:“再過一個月,我外祖母做壽,我記得姐姐繪畫和刺繡都是一絕,煩請你幫我繡上一副百壽圖。”
溫純純明顯一愣,眉頭微蹙。
夜朝云口中的外祖,其實是夜楓梟的外祖母,夜朝云的生母早逝,她很小就記在了盧王妃的名下,她真正的外家早就沒人了。
那百壽圖,字樣繁多,刺繡工藝更是復(fù)雜,時間如此倉促,就算她日夜不停地趕工,也繡不完。
夜朝云卯足了勁想在盧王妃跟前表孝心,掙表現(xiàn)�?勺约河植幌氤隽Γ桶阎饕獯虻剿^上了。
想得倒是挺美!
夜朝云這是擺明了覺得她好欺負(fù),那她當(dāng)軟柿子捏!
夜朝云見她久久沒有回應(yīng),立馬不悅起來,“怎么?你不肯?”
溫純純心中一冷笑,面上依舊溫順:“哪有!我擔(dān)心時間緊迫,耽誤了妹妹大事,那可不妙�!�
“那我找個繡娘過來,同你一起繡?”夜朝云干脆道。
敢情還真把她當(dāng)繡娘了!
溫純純嘆了口氣,“妹妹可知那百壽圖,即便是書寫樣稿,也需焚香膜拜,精心撰寫,每日只可寫一字,一筆一畫方顯誠意,如此便需要百日。
再選用上好的絲線刺繡,且每個字的刺繡手法也會不同,如此佳作,還需在兩個月內(nèi)完成,就算要了我的命,我也是萬萬辦不到的�!�
夜朝云面色一僵,她根本不知道百壽圖還有這么多的門道,只知道其珍貴無比,她才動了心思。
她不敢直接反駁,怕溫純純笑話她見識淺薄,若是贊同她的話語,她的計劃豈不落空!
“那需要多久?”夜朝云只得不甘地問道。
“少則半年,多則一年。”
夜朝云面色難看極了,這靖南王府,她地位雖比不過那些真正嫡出的姑娘,本以為可以隨時隨地壓溫純純一頭。
哪曾想,在溫純純這里也沒討不到半分好處!
夜朝云咬了咬牙,氣呼呼地走了。
見她走遠(yuǎn),銀翹立馬罵出聲來,“我呸!什么東西,慣會作踐人!真是晦氣!”
“住口!還以為在溫府?你這性子,若不收斂,我可不敢再留你!”溫純純出聲呵斥,雖知道銀翹是心疼自己,可她這般口無遮攔,早晚會惹下禍端。
銀翹大驚失色,立馬跪了下去,急得差點(diǎn)哭了出來,“姑娘,這可使不得!”
溫純純哭笑不得,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真是笨!聽話聽音,我是讓你改改性子,誰要攆你走我還不依呢。”罷了,她以后慢慢調(diào)教吧。
銀翹破涕為笑,“姑娘,你可不能再嚇我了�!�
這時,母親身邊的嬤嬤來了院子,她恭敬又疏離道:“姑娘,夫人請你去一趟正院�!�
溫純純眸子里閃過一絲意外,母親想見她,會直接過來。正院里住著的除了母親還有她的繼父靖南王府的三老爺,如此便說得通了。
她簡單拾綴了一下,這才起身朝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