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如意寶軒
入夜時分,華燈高照。
彼時,如意寶軒外人滿人患,只因今夜各方權貴匯聚一堂,豪擲萬金只為將心儀之物拍走。
這也是鄭家首次將楚家古董商行被他們奪走的古玩擺在明面定價拍賣。
昨天下午,祁青蒼的請柬準時送到楚軒手上,一切事宜盡皆安排妥當,但他今夜并沒有隨楚軒出席拍賣會。
故此,楚軒今夜先行入場。
有請柬在手,他暢通無阻地踏入如意寶軒,在拍賣行工作人員的引路下,走上左側第三層的包廂。
如意寶軒左右兩側分別設有三層包廂,唯有手持特殊請柬的人才可以進入包廂,旁人無論是什么身價地位都只能在拍賣臺下方參與拍賣。
左側第三層從五號排起,楚軒正居首位。
“見過楚先生,鄙人姓陳,是如意寶軒的法務部副總監(jiān),祁統(tǒng)領叮囑過,您有任何吩咐都可以直接找我�!�
包廂內(nèi),衣冠整齊的中年男人站起身,向楚軒鞠躬問好,并言明來意。
“嗯。”楚軒嗯了聲,遂示意他離開,“你忙,我這不用你守�!�
“是。鄙人告辭�!标惛笨偙O(jiān)沒有多問,識相退下。
待人離開,楚軒將擺在桌上的賓客名冊打開,一陣翻閱。
“袁乩?”
片刻,楚軒雙眸微瞇,指尖撫過名冊某頁居首位的名字。
這個名字他不陌生,羽林衛(wèi)副指揮袁乩,這位在帝京也算是風云人物了,古武天榜名列第四,最擅雙刀。
與袁乩有關且流傳千里的是——他面相生得兇神惡煞,可止小兒夜啼,也有人言,他成名以前是姜王族大世子麾下門客,后者從未解釋過,甚至他成為羽林衛(wèi)副指揮以后,從前經(jīng)歷皆列為機密檔案封存。
饒是楚軒也很難徹查,有且只知袁乩確實與大世子姜煥有過一段附屬關系。
“你是知情縱容者,還是他們的靠山?”楚軒放下名冊,雙手交疊,輕輕摩挲著指節(jié),不知在想什么。
另一側,如意寶軒三層某間包廂中,原本應該離開金陵遠赴海外的鄭越姮聽從兄長的吩咐,盛裝打扮陪同某人出席拍賣會。
與往日的驕縱跋扈不同,她今夜?jié)鈯y淡抹,一顰一笑盡顯嫵媚妖嬈,只可惜,這副絕好皮囊下卻是包裹著一顆蛇蝎心。
與她同處一室的則是一個年過而立的青年,此人雖不是什么兇惡面相,可他眉宇間難以遮掩的陰狠尤為瘆人。
他,正是袁乩。
不過,鄭越姮并不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姓袁,兄長囑咐猶在耳畔徘徊,為解燃眉之急,她這才心甘情愿留下作陪。
沉默許久,鄭越姮面帶假笑,恭維袁乩道,“袁先生,今夜鄭家與如意寶軒的首次明面合作,是否占盡上風,全仰仗您了。”
袁乩語氣敷衍道,“安心好了,袁某與令兄相識多年,他既有求于我,今夜過后,鄭家在金陵自會再現(xiàn)鋒芒,鄭四小姐也必然安全無虞。”
鄭越姮的容貌確實秀色可餐,饒是在帝京見過許多絕代佳人的袁乩,此時也對她產(chǎn)生了些許興趣。
當然,只是興趣,并非有意與之……交談。
“越姮先謝過袁先生了。”鄭越姮眉眼含笑,將虛情假意演的沒有一絲端倪,好像真的對袁乩心生佩服般。
“令兄可曾知曉你有多少心思?”直至,袁乩似笑非笑地問她。
聞言,鄭越姮面色微僵,諂媚道,“袁先生說笑了,我哪有什么心思,再者,袁先生英明神武,我豈敢在您面前亂起心思�!�
被袁乩如此打斷,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這了。
“呵,是嗎?”袁乩語焉不詳。
后者仿若未聞。
半個小時以后,負責本次拍賣會的主持人走上拍賣臺,一錘定音,全場拍賣會正式啟動。
第一件拍品從紅布下掀開真身,場下氛圍安靜,主持人遂開始介紹它的背景來歷。
“起拍價,十五萬�!�
待主持人一句“起拍”傳入眾人耳畔,看上這件拍品的看客紛紛競價,無論是誰都不愿退讓對方半步。
“一百萬!”
不多時,一道高昂的語調(diào)將拍品的價格提到最高,周圍人面面相覷,一陣思忖覺得不值以后,他們也不再盲目地往上加價。
“成交!”主持人一錘定音。
拍賣會場一陣鼓掌稱好,大概是故意為之。
“下一件拍品,玉面龍首鼎,起拍價五百五十萬!”
玉面龍首鼎?
聽見這熟悉的名字,臺下不少賓客陷入沉默。
這件古玩不是昔日楚家滕川集團名下某古董商行的鎮(zhèn)店之物嗎?它不是遺失了嗎?知曉其來歷的賓客心下亦疑惑不解。
“正如諸位所想,玉面龍首鼎出自古董商行‘千金一諾’。
它與楚家頗有淵源,楚平川老先生自殺以后,千金一諾易主,‘接手’千金一諾的鄭大公子在不久前將這件鎮(zhèn)店之寶交給了我如意寶軒代為售賣。”
主持人耐心解釋它的來歷,臺下眾人裝作恍然大悟,卻心知這是鄭家搶走楚家的古董商行,將它的古玩據(jù)為己有了,所謂轉贈如意寶軒代售,不過是對外人的敷衍說辭。
鄭家明面上沒有占取多少好處,私下竟將古董商行這筆橫財吞了。
但,他們當中像心有靈犀般,無一人敢充當出頭鳥,撕開鄭家這層遮羞布。
鄭家在金陵的影響力并不是他們可以輕易得罪的,即使鄭家看起來遠不如另外兩家,但——鄭家名下的“青風堂”與磐石集團皆是猛虎,也是金陵世家中唯一與古武協(xié)會有聯(lián)系的家族了。
玉面龍首鼎甫一被展示,當即有人開始競價。
僅半炷香的時間,它直接被人推上了三千萬高價,加價的還是某個家族地位在金陵位列前茅的紈绔公子。
即使有同樣想競爭這件古玩的賓客加價,最后也會被那紈绔公子抬更高的價。
面對超出預算的巨額,不少賓客選擇偃旗息鼓,另作打算,損財不利己的事,他們才不做呢。
不過一會,只見那紈绔公子端了副居高臨下,視線掃過周圍如螻蟻渺小的賓客,語氣譏諷,“怎么不繼續(xù)加價了?往下加價啊,本少正好拿你們解悶�!�
與他一派相承的闊少們也隨聲附和,好端端的拍賣會場竟讓他們攪成鬧劇。
叮鈴,叮鈴——
“五,五號包廂,加價六千萬!”
此言一出,諾大的拍賣會場,噤若寒蟬!
賓客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有人猜測五號包廂的人是什么身份,也有人為他們默默燒了支蠟燭,為他們祈禱。
誰人不知,方才一味加價,無比囂張的紈绔公子乃是金陵徐家二少徐舟?
徐舟此人總仗著家族在金陵的勢力,行事囂張跋扈從來不知收斂、甚至是欺男霸女,比之何廣琛、顧斯年之流,有過而無不及。
平日有多少見了他的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哪敢與他有交集,更別提跟他作對了!
“本少出八千萬!”突然被人截了胡,徐舟臉色瞬間陰沉,冷笑道,“呵呵,既然想跟本少競價,有種以真面目示人,躲躲藏藏,本少只會看不起你,趕緊滾出來!”
“不過,本少奉勸你最好識相地將這玉鼎讓給本少,否則出了這如意寶軒,本少讓你在金陵死無葬身之地,不信下來試試!”
徐舟的弦外之音不難懂,如果楚軒他們再往上加價,離開如意寶軒,他立刻讓他們死于非命!
賓客們暗嘆沒有錯過好戲。
奈何,五號包廂給他的回應只是又一陣鈴鐺聲,似乎全然不將他放在心上。
“五號包廂,加價九千萬!”
有人驚訝,“這……”
鈴鐺又響幾聲,主持人面色微變,最終還是按拍賣規(guī)矩宣布,“五號包廂,再,再加價七個億!”
……那人竟然真的敢跟徐舟這廝叫板,他是不想活了嗎?!
賓客們啞然失色。
當然,這其中不乏無端嘲笑的人,他們?yōu)榱擞嫌懞媚硞人,肆意對沒有露面的楚軒嘲諷指責,甚至是揚言他必須出面,跪下向徐二少道歉。
也有人端了一派作壁上觀的姿態(tài),對這場鬧劇視若無睹,只想快些參加完拍賣會,打道回府。
“好大的口氣!七個億是什么人隨便可以拿得出來的嗎?我提議,立刻讓人檢查五號包廂的資金,是否真的可以支付這件拍品,否則這件拍品理應屬于徐二少!”
突然,又一道聲音傳來,也徹底打破這堪稱鬧劇的局面,竟是要做徐舟馬前卒的。
徐舟緩過神,隱約對五號包廂幕后的人產(chǎn)生一絲忌憚,語氣不見有收斂,態(tài)度依舊強硬,“這玉鼎再怎么也是本少先看上的,橫刀奪愛豈是君子所為?不如你我各退一步,玉鼎讓給本少,后面的拍品,本少可以一樣都不跟你搶�!�
“價高者得�!币坏榔降纳ひ魪奈逄柊鼛巶鞒�。
拍賣會的規(guī)矩是價高者得,想要?可以,只要出價比前一人高,且無人再加價,拿走又何妨。
“你!”徐舟怒了,他還真沒見過誰敢這么不給他臉的!
“好,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少成全你!如意寶軒的規(guī)矩是你的資產(chǎn)若不足以支付拍品,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你敢不敢讓他們查賬?”
他不相信這五號包廂的人真的可以拿出這個錢!
“如你所愿�!�
“你們,好好查地查!”
下一刻,徐舟與臺上的主持人對視一眼。
不多時,如意寶軒的財務總監(jiān)親自上樓去了。
“您好先生,我是如意寶軒的財務負責人,鄙姓關,您可以喚我關寧,請先生出示您的資產(chǎn)證明�!�
財務總監(jiān)還算有禮貌,敲開五號包廂的房門以后,率先跟楚軒自我介紹了,才步入正題。
彼時,先前在包廂與楚軒有一面之緣,且聽從祁青蒼吩咐的如意寶軒法務部陳副總監(jiān)也在工作人員那知曉了拍賣會現(xiàn)場鬧劇,聽說要查楚軒的賬,他匆忙趕來。
可惜,他終究是遲了一步。
余光瞥過行色匆匆的陳副總監(jiān),楚軒從口袋中拿出一張銀行卡,交給他們的財務總監(jiān),不欲多言。
想查賬?隨便查。
銀行卡通體銀白,乍一看沒有特殊的地方,唯一不同的是它的卡面鑲嵌了許多個國家的國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一張多國聯(lián)名的至尊卡,國家最多也只發(fā)行十五張,唯有上峰、議會長老們,或立下不世之功的將領才可以擁有,其余人如果想擁有其中一張,比登天還難!
“這、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