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叔侄重逢
“村長,肯定不止他一人,我們進(jìn)去?”將村長尋來的青年提議。
村長看司機被村民圍著,逃不了,思忖片刻,他點頭:“走!老夫今天倒要看看是誰想動我們恩公的親人,當(dāng)臨汀村是他的一言堂嗎?!”
爾后,村長推開院門,帶著村民們氣勢洶洶地闖了進(jìn)去。
“三爺別怕!我們來了!”村長聲如洪鐘,“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找麻煩,先過我們臨汀村這一關(guān)!”
但當(dāng)村民舉起家伙事時,映入眼簾的一幕卻讓他們目瞪口呆。
卻見堂屋前,楓樹樹蔭下,一個陌生青年半跪在他們?nèi)宸顬槎魅吮Wo(hù)的三爺楚平邑面前,平日冷靜沉著的三爺正熱淚盈眶,拍著陌生青年的肩膀。
這似乎與他們想的不一樣?村長一時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聽見動靜,正處于重逢喜悅的楚平邑知曉村長他們誤會了,誤把侄兒當(dāng)作金陵三大家族那群蛇鼠一窩的奸詐小人。
他忙將楚軒扶起,朝村長一行人解釋道:“老村長,您誤會了,這位是我的侄兒,家兄的小兒子,楚逢安,他并非那些想上門找我麻煩的人�!�
聽完他解釋,村民們面面相覷,紛紛放下手中的鐵鍬、鋤頭。原來這位是三爺?shù)闹劣H,三爺沒被外人欺負(fù)!幸好,幸好。
聞言,村長也愣神片刻,遂仔細(xì)打量起眼前的陌生青年——他風(fēng)華正茂,身姿挺拔如青松,眉間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望塵莫及!
“半年前,楚某因公在身,不能及時歸家,讓家族橫遭此禍。”楚軒抱拳行禮,道,“多謝諸位護(hù)佑我三叔一家�!�
突如其來的重禮,讓村民們手足無措,他們鮮少見這等陣仗,幾個年輕后生也是漲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想回禮,卻不知該如何。
見狀,村長忙擺手,誠惶誠恐,“使不得,使不得��!逢安少爺言重了,當(dāng)年如果沒有楚董與三爺?shù)膸头�,我們小小的臨汀村也不會有今日,他們待臨汀村恩重如山,替三爺遮掩行蹤,保護(hù)他們一家,只是一件小事!”
“是啊,是啊,楚董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們,也就沒有我們今日!”村民們見村長發(fā)了話,也趕忙附和道。
臨汀村村民斷不會有辜負(fù)恩公的舉動,若真如此,他們與故意害死楚平川的三大家族又有何異?今后如果臨汀村再有什么天災(zāi)人禍,又有誰愿意繼續(xù)幫扶他們!
爾后,卻見一個溫婉婦人踏出堂屋,端著茶水,朝眾人招呼道:“都別站著了,進(jìn)屋說話�!�
婦人正是楚軒的三嬸,秦洛水�!鞍哺鐑�,我們從金陵離開的倉促,多虧有鄉(xiāng)親們的照應(yīng),我們一家才能短時間在村里安頓下來,直到現(xiàn)在都沒被金陵那些人發(fā)現(xiàn)�!鼻芈逅χ鴮Τ幷f。
平日里安靜的院子頓時熱鬧起來了,村民們進(jìn)進(jìn)出出地搬來桌椅在院子扎下,司機也終于從團(tuán)團(tuán)包圍中解脫,他開門下車,忙不迭地加入這場寒暄大會。
年輕后生們你一言我一語,爭相向楚軒講述他們?nèi)绾尉柰馊嗽囂�,如何隱瞞三爺?shù)嫩欅E。
楚軒在自家三叔身旁坐下,認(rèn)真聽著他們的講述,時不時點頭致謝,知曉臨汀村的村民是一心為三叔一家,他也沒什么不放心了。
“逢安哥!”下一刻,人群中突然鉆出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躥到楚軒面前,怯生生開口,“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逢祈!”
聞言,楚軒伸手揉了把少年的腦袋,莞爾道:“自然沒忘了你。我赴京求學(xué)時,你才是個半大的豆丁。”他在腰間筆劃了下,“不過你這虎牙,還沒變,一眼就認(rèn)出來我們家小祈兒了。”
聽見堂哥說沒忘記自己,少年眼中熠熠生輝,咧嘴一笑,“我就知道無論多久不見,逢安哥還是可以一眼認(rèn)出我的!哥,帝京好玩嗎?”
頃刻間,少年又追問起楚軒關(guān)于帝京的人文風(fēng)景,似乎滿懷期待。
“嗯,好玩,年后,我?guī)闳タ纯础!背廃c點頭,到底沒有打破少年的憧憬。
帝京作為夏國國都,好玩的地方自然不少,不過談不上很自由。
洛州王族如日中天,他們與帝京門閥的爭執(zhí)終年難分勝負(fù),稍有不慎橫死街頭也是常有的事。
軍部、長老院、國主府三方鼎立,力壓一眾勢力,讓幾大門閥不敢再有過激的舉動。
“真的嗎?”楚逢祈一陣愕然,隨后,他又有些糾結(jié),“這會,會不會麻煩到哥?”
半年前,家族突遭驚變,伯父被人害死,大堂兄也失了蹤,半大的少年被迫與父母東躲西藏,也是養(yǎng)成了他謹(jǐn)小慎微的性情了,不再像從前那般張揚恣意,也不愿意再隨便給別人添麻煩。
“不會�!背帗u頭,“你我是打斷了骨還連著筋的親兄弟,怎會麻煩�!�
一旁的江策看著這樣一幕,心中五味陳雜的,師哥一家真的永遠(yuǎn)都在為彼此考慮,而他的家族……兄弟之間為了更大、更多的權(quán)勢,骨肉相殘也是常有的事了,如果沒有祖父坐鎮(zhèn),江家或許早早地在難以休止的權(quán)斗中泯然于世了。
“謝謝哥!”楚逢祈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有哥哥撐腰的感覺,真好!
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村長!村長!不,不好了!”
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半晌,一個年紀(jì)與楚逢祈相仿、頭戴草帽的少年神色慌張地沖進(jìn)院子,急得直喘粗氣,“村口來了好幾輛黑色轎車,車牌掛的是金陵,看著似乎來者不善!”
聽罷,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楚軒目光一寒,右手忽然按在腰間,江策也是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看清楚了嗎?”村長拄著拐杖站起身,“是不是上次那伙人?”
“看清了,那幾輛車上下來的人都拿著鐵棍,個個兇神惡煞的�!辈菝鄙倌暄柿丝谕倌�,續(xù)道,“領(lǐng)頭的還是上回那個……不過,那人好像缺了只耳朵!”
“缺了只耳朵?”村長神色微愣,上回那群人來時,領(lǐng)頭的不是很囂張嗎,好端端的,耳朵竟然被割了?
楚平邑手中的茶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杯身瞬間四分五裂,秦洛水匆忙將兒子護(hù)在身后。
金陵的車牌,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找上門了。
三大家族是真的不打算放過一個楚家人,短短幾個月而已,暗中試探了臨汀村一次又一次!
村長敲了敲拐杖,維持鎮(zhèn)定:“三爺,逢安少爺,你們快躲進(jìn)地窖,那些人我來處理!他們不是第一次來了,我知道怎么送走他們。”
“不必�!背幣淖蓝穑浦勾彘L的行動,他看向自家三叔,語調(diào)平靜,“三叔,我回來了,你們也不用繼續(xù)躲著三大家族,無論他們從楚家身上奪走了多少,我都會讓他們?nèi)f倍奉還,以命換命�!�
“信我!”
他一向睚眥必報。
楚軒的弦外之音,江策了然于心,他掏出手機,撥通一個加密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那邊傳來一道冷冽的嗓音,“江策?怎么了�!�
“師哥在臨汀村。祁哥,有人打算太歲頭上動土,速來�!焙喍痰亟忉屚�,江策立即掛斷電話。
金陵守備區(qū)總指揮部,祁青蒼聽著電話那頭掛斷的嘟嘟聲,眼眸微瞇。
短暫的思忖以后,祁青蒼周身殺意畢露,他立刻吩咐副官備車,又以蒼龍令牌宣召被江策安排在戰(zhàn)區(qū)休養(yǎng)生息的羽林衛(wèi),與他一同前往臨汀村。
又有人打算太歲頭上找死?
呵,別急,馬上可以見閻王了!
彼時,臨汀村外,才養(yǎng)好了斷耳之痛的李元成招呼某個馬仔近前,問道,“你確定楚逢安那條喪家犬是往這來了?”
“千真萬確!李哥,兄弟幾個正好在老城街喝酒,看見他的車往這開了!”浪蕩馬仔諂媚道。
“呵,楚家那幾個余孽果然躲在這,否則楚逢安那條喪家犬怎會匆忙過來?那老不死的居然敢騙老子,好,很好,今天就新仇舊賬,老子一起跟他們算了!”
提起楚軒,斷耳之痛又歷歷在目,那天的忍辱負(fù)重刻進(jìn)骨髓,李元成此時恨不得直接將他碎尸萬段。
李元成另一個穿著皮衣的馬仔則是猶豫不決,甚至搬出了周明軾,“可,可是……李哥,大少吩咐過了,不許我們再跟姓楚的起沖突,我們……”
“怕什么!”
李元成怒氣沖沖地打斷。
“我們這么多人,難道還怕那條喪家犬?大少就是被楚逢安騙了,他要真有什么驚天動地的身份,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回家報仇?呵,何必長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fēng)!”
“可,可是……”
“給老子閉嘴!你要是怕了,你就滾,老子當(dāng)沒你這個兄弟!”李元成氣急敗壞。
他這一氣,不慎扯到了斷耳舊傷,痛的他齜牙咧嘴,心中對楚軒的恨又多幾分。
“滾一邊去,別耽誤老子的時間!教訓(xùn)完楚逢安,順便替家主他們把這條村的人也整治一通!他們敢公然違抗家主的意思,收留楚家余孽?哼,尤其是那個老不死的什么村長,還騙老子,老子非把他綁了沉江不可!”
見老大聽不進(jìn)去勸,皮衣馬仔無奈退到身后,沉默望天。
他總感覺,他們今天似乎又是來送菜了。
有來無回的那種。
可是老大急著帶他們送菜,又不肯聽勸,他也沒轍了。
唉,聽天由命!
半晌,“李哥,咱們進(jìn)村嗎?”浪蕩馬仔問,他似乎躍躍欲試,準(zhǔn)備當(dāng)一只出頭鳥。
殊不知,死期將近!
“走!”
李元成大手一揮,帶著十幾號手持鐵棍的馬仔氣勢洶洶地闖入村子,鐵棍在地上拖起一片塵埃與刺耳的聲響。
皮衣馬仔則不情不愿地跟在最后方,眼珠轉(zhuǎn)了又轉(zhuǎn),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大概計上心頭?
……
“逢安,三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打小就出類拔萃,三叔信你�!�
楚平邑一把握住楚軒的右臂,可他率先摸到的卻是一陣凹凸不平的觸感,好像有一條很長的傷疤在侄兒手臂上。
他指尖輕顫,一時竟失了神,多年不見,他好像看不透他這侄兒了,也不知侄兒離開的這些年到底歷經(jīng)多少苦難。
楚軒了然,他覆上叔父的手背,輕聲道,“無礙的,三叔,只是一些陳年舊傷�!�
“……”
聞言,楚平邑沉默不語。
這樣凹凸不平,只怕是新傷疊舊傷?
不過,楚平邑沒有繼續(xù)追問,有朝一日,侄兒總會向他坦白的,他不急。
村長正欲開口,一道又一道叫罵聲先從外面?zhèn)鱽怼?br />
“楚逢安,滾出來!”
門外,離宅子僅十里路遠(yuǎn),李元成摸著斷耳傷處,面色猙獰。
浪蕩馬仔離李元成最近,他伸手指了指門前的越野車,諂媚道:“李哥,那誰肯定在這!我今天看見的就是這輛車!”
聽罷,李元成露出陰鷙的笑容,桀笑道:“好,很好!他們?nèi)谶@,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正好一并收拾了,省下不少時間�!�
他加快腳步走至宅子前,砰的一聲,李元成猛地踹開院門,十幾號馬仔緊隨其后,氣焰囂張。
“楚逢安!今日新仇舊怨,我……”
李元成突然止住話匣,無他——冰冷的槍口不知何時抵在他眉心。
咔嗒。
“你什么?”
楚軒語氣平靜,好像真的打算與李元成心平氣和地交談。
——如果忽略他手上那把子彈上膛的槍。
李元成身體猛僵,冷汗浸透脊背,全然熄了火了,似與方才的囂張背道而馳。
心知肚明死神降臨時,氣焰再怎么囂張的人也會立刻失去信心,跪伏在上位者面前,俯首稱臣。
這一刻,在李元成眼里,直面楚軒,便是直面心魔,知道力量懸殊的時候,他也會頃刻認(rèn)慫。
當(dāng)然——
他認(rèn)了慫,也不妨礙他試探般地挑釁前者。
“喪家之犬來這是準(zhǔn)備哭訴什么嗎?”
被槍抵住眉心,死亡將至的恐懼終究沒有敵過,李元成對楚軒的恨意滔天。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