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
子好不好吃？御膳房還會做四時鮮花餅，你要是不喜歡，朕叫他們……”
“陛下，”衛(wèi)明抓住我的手，“這是帝王寢宮，臣是您的臣子，不是妃子，不能與您一起用早膳。”
“朕賜你共用早膳還不成？”我急切地說。
“于禮不合�！毙l(wèi)明仍舊拒絕。
他低頭扳我的手，我發(fā)了狠，左手握著右手腕，右手反著握回去，死都不撒手�？尚l(wèi)明是武將，是上過戰(zhàn)場挽過大弓的將軍，跟他比，我這點微末的執(zhí)拗不值一提。他稍稍一用力，就扳開了我，頭也不回，繼續(xù)往前走。
殿內(nèi)燈火通明，殿外一片漆黑，他就這么一直走，一直走到殿外，順著臺階走下去。
滿殿的宮女太監(jiān)都在看朕和將軍。
看朕富有四海，卻沒法留下朕的臣子共用早膳。
連說好了，都沒用。
我怔怔地看著衛(wèi)明，腳下的地磚這么冷，涼意順著我的腳心往四肢百骸流竄，卻仍不及衛(wèi)明拒絕我那一種冷。
我追上去，站在殿門前，看著他決絕而無情的背影。
我的眼里蘊(yùn)了一點淚，看他看不清。
“睡朕的時候你怎么不說于禮不合？”我問。
衛(wèi)明的腳步頓了一下，只一下，然后像沒聽見似的，繼續(xù)走下去，直到玄色的衣袍隱沒在黑暗中。
我站在殿門外許久，晨風(fēng)冰冷刺骨，我的單薄寢衣，我的皮肉，我的骨頭，都被凍透了。
而我渾若不覺，就這么直挺挺站著。許久許久，久到章棗忍不住了，大著膽子拿披風(fēng)過來給我披上，我才晃了一晃，一把扶住章棗的胳膊。
事情鬧成這樣，真是沒意思極了。
我扶著章棗的手，光腳往殿內(nèi)走。
“走吧�！蔽艺f，“時候還早，朕還能睡個回籠覺。”
這個回籠覺睡得沉極了，夢里頭我一會兒上了天，一會兒下了海，知道自己在做夢，可就是醒不來。好在還有章棗，章棗見這么睡下去，回籠覺跟午覺都快連起來了，趕緊叫我。帳子外面叫了幾聲，我沒應(yīng)，他大著膽子伸手進(jìn)來推了推我，這一推，嚇得他一個跟頭。
我發(fā)熱了。
章棗一面遣人叫太醫(yī)，一面把帳子掀開，哄我起來。我燒得迷迷糊糊，聽見他叫我也懶得應(yīng)，章棗卻以為我失了神智，急得直抹淚，把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八方神佛拜了個遍。他在帳子外面那一番動作，我在床上聽得真真的，渾身沒勁，懶得理，心說他拜上個一聲兩聲也就罷了，由得他去。誰想到他嘟嘟囔囔拜上了癮，一炷香后，我實在忍不了，翻了個身，啞著嗓子道：“閉嘴！”
章棗愣了一下，果斷閉嘴：“陛下，您沒事吧？”
“死不了。”我說，“倒是你們，都管好自己的舌頭。今天早晨的事，要是有一個字傳出去……”我停下來，喘了口氣，“闔宮上下，一顆腦袋都別想要了！”
“哎！哎！”章棗哭哭咧咧地應(yīng)了。
其實對突然病倒這件事，我不怎么擔(dān)心。醫(yī)書上說過，人吃五谷雜糧，難免生病。何況我才二十歲，正值盛年中的盛年，早上一碗?yún)粘ｏ埩坎恍�，隔三差五還愛去校場運(yùn)動運(yùn)動。以前跟衛(wèi)明鬧得過分，在閻王殿跟前走一圈，都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這場小病能奈我何？我覺得區(qū)區(qū)風(fēng)寒發(fā)熱，不過一碗湯藥下去再扎幾針的事，撐死了明天，我就好了。
……我整整病了五天。
太醫(yī)院使出渾身解數(shù)，院首打頭，精英出動，連婦科圣手都參與了，一起來會診我的小小風(fēng)寒。這病魔也著實頑固，棗把茶碗拿開，“比前幾天好多了，就剩點病根，怎么都去不掉。”
“曹院首說，陛下此病，固有風(fēng)邪入體之故，病根卻在心中。陛下憂思過度，心思郁結(jié)，心病不除，恐難以康復(fù)。”孟士準(zhǔn)是朝之重臣，也是我多年倚仗的得力臣子，有些話別人不敢說，他卻直言不諱，“恕臣大不敬之罪，陛下，您病了這幾日，鎮(zhèn)國公可曾請旨入宮探望過嗎？”
我笑了笑。
“沒有，衛(wèi)明沒來�！蔽艺f，“沒來也好，朕也不想見他�！�
說來奇怪，以前我一個人睡，晚上做夢老是會夢到衛(wèi)明。夢到一片亂軍中，他白馬銀袍趕來，單臂攬我入懷，把我死死護(hù)在胸前的樣子。我真的喜歡他喜歡瘋了，每次夢到，醒來就會一陣激動，一個人把當(dāng)時回味上很久。病中這幾日，我卻一次都沒夢到過他，旁人提起他的名字，我的心也不會隱秘而激動地狂跳。我甚至覺得自己不怎么想見他了，否則見了面說些什么？問他為什么你答應(yīng)了陪朕用早膳，卻還是把朕丟下自己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