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睜眼的搞那些綁手綁腳的把戲呢?
你實在是想不通,這其中有太多互相矛盾的細節(jié),
而且阮籍也有些古怪,他明顯清楚你對宿淮安有情,因而話里話外都是以此來威脅,但衛(wèi)秀那近乎強暴的性事可不像是也知道的樣子,你之所以對此篤定還是來源于你自信對“宿淮安”的了解,那么事情就有意思了······
阮籍明知你對宿淮安的情意,卻還告訴你來的就是宿淮安,然后在你經過那一番非人的折磨后,再告訴你,其實那都是騙你的,那是宮里的貴人,你是早被貴人預定的“金絲雀”。
衛(wèi)秀卻明顯并不知你對“宿淮安”的情意,卻又不想讓你知道他就是“宿淮安”,他不是要報復折磨你嗎?
········
“夫人,做好決定了嗎?”
你正在腦中飛速的梳理目前走向的脈絡,卻被一聲柔柔的呼喚打斷,這才突然發(fā)覺阮籍已湊得極近,本在梳理著你發(fā)尾的手也不知何時摸上了你鬢角,他似乎對你的頭發(fā)十分的愛不釋手,握起一縷放在鼻尖,有些癡迷的嗅了嗅,連眼尾都有些發(fā)紅,你不禁被他這種病態(tài)的神情嚇得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一把將自己的頭發(fā)奪了回來,再挪得離他遠了些,眼中已盈起層倔強的淚意,卻還高傲的仰起頭不甘示弱,語氣冷冷偏又帶著絲顫抖的委屈:
“你們怎可如此欺辱我!若是我阿爹知道了,你們······”
話出口才覺有些沒有底氣,只好紅著眼眶喏喏的改口:“你是定沒有好果子吃的!我阿爹一定會將你殺頭的!”
阮籍本來因你抽身抗拒的動作臉色有些不虞,聽著你這話卻反而柔和了些神情,可那種初見時的毫無來由的惡意又突的涌現(xiàn),你都不知自己哪一句話說錯,他其實是笑著的,但就是莫名違和,陰柔的嗓音有種毫不掩飾的狠意:
“夫人這話可著實讓人傷心,夫人向來連路邊的乞丐都有善心施舍,今日是金錁子明日是幾錠碎銀,卻為何偏偏對咱家這般狠心?”
不對······
他的這種語氣實在是不對·······
你有些呆怔的望著他,似乎被嚇住了,其實腦中已飛速的運轉起來,他的這種語氣可不像和你初識,倒有幾分相識頗久的熟稔,衛(wèi)秀那邊搞什么鬼先不說,畢竟山高皇帝遠,如今這境況,阮籍的重要性某種方面來說還要遠大于在皇宮的衛(wèi)秀,你便只望著他,你知道哪一種姿態(tài)最堪憐,連嘴角都還帶著傷,但那雙眼睛卻能教鐵石心腸的人柔軟:
“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似乎你的問話太過突兀,阮籍反而一愣,你卻并未給他反應的時機,只傾身靠近了些,你一直抱著他方才遞給你的暖爐,手心溫暖而柔軟,似乎只是急切的想要求證,便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認識我嗎?”
在你將手搭到他手上時,你明顯感覺到了一絲不自在的僵硬,他卻并未甩開你,反而有些用力的回握住,將你往他懷中帶了帶,另一只手卻攬住你的肩膀輕柔的將你鬢邊散落的碎發(fā)挽到了耳后,聲音陰柔得有些女氣:
“自然是認識的,小姐大概是忘了,小人能活到現(xiàn)在,可全仰仗當初小姐的好心施舍,我可欠著小姐一條命呢~~”
放屁!
你心里只這樣罵道,若是他抓著你的手勁再輕些,語氣里的那種幾乎帶著恨的古怪惡意再少些,你就差點信了,這怕不是救命恩人,是殺父仇人才對吧!
你還未來得及追問,阮籍便已突的甩開手立起身來,逆著光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你只下意識心生警惕,卻聽他柔聲接著說道:
“這么些年小人一直惦記著,可總算是老天開眼,給了小人這個機會,來好好報答小姐當年的恩情�!�
“當年是發(fā)生了······”
“督主,那位爺來信了。”
你的話還未說完,便被打斷,卻是一個小太監(jiān)捧著封信進來,只飛快的瞥了你一眼,便低下了頭去,跪在窗前的茶幾旁躬著腰候禮,你正覺著這小太監(jiān)有幾分眼熟,阮籍卻似乎有些不耐被打斷,只鼻腔輕哼了聲,拂了下合攏的鶴氅,寬大的羽織披風在空中漾起層華貴的伏波,他已是轉身快步接過了小太監(jiān)一直高捧著的信:
“起來吧——可還有說什么?”
“旁的倒是沒有了,只交代奴才盡快的將信送到,另外還說·····”說著那小太監(jiān)又隱晦的瞄了你一眼:“說等三日后再來�!�
那小太監(jiān)似乎十分的懼怕阮籍,答完話也再不敢多說一句,只謙恭著腰立著,低頭眼觀鼻鼻觀口連大氣都不敢喘,登時屋子里便只剩下阮籍對著窗口的光翻看信紙的聲音,信的內容似乎并不多,他只掃了眼便看完了,側頭看了一眼正坐靠在床上的你,聲音聽不出情緒:
“本督知道了,你便只管回一聲就是,本督還有事要去一趟東廠,夫人這邊你可得仔細照顧好了,去問問廚房煎的藥可熬好了?務必要看著一口一口都喝下了,少一口,便剁了你那沒用的爪子!”
他這話明著是對那小太監(jiān),實則還不是指桑罵槐的刻意說給你聽的,好教你乖乖喝藥,言罷也便未再停留,只拿著信出去了,從門外還進來了兩個端著洗漱用具的圓臉小丫鬟,倒是方才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太監(jiān)換了副喜慶討好的笑臉,樂呵呵的湊上來對你噓寒問暖:
“小的名喜順,喜氣洋洋的喜,順順利利的順,夫人可餓了?廚房一直備著熱菜呢!夫人這大病初愈不宜吃些辛辣油膩的,府上的廚子那鵝肫掌湯齏是一絕,保管夫人喝了一碗還想第二碗,奴才這便命廚房將膳食擺上?”
你瞧著小太監(jiān)那諂媚賣乖的模樣,也實在沒必要為難這些聽命行事的內侍丫鬟們,便只扯了個不咸不淡的笑,語氣平緩的問道:
“我的丫鬟們呢?我素來不喜旁的人服侍,現(xiàn)下也實在是渾身難受,便讓她們來替我洗漱更衣吧�!�
兩個小丫鬟卻聞言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只不住的向你磕頭乞求,仿佛你說了什么要他命的話來,你正疑惑不解間,那個小太監(jiān)卻急忙解釋道:
“夫人便不要為難小的了,督主吩咐了,往后夫人您的更衣洗漱便都是交給這兩個丫鬟負責了,夫人若是不喜歡,換新的丫鬟來就是,只是這兩個沒用的東西便也不必留了,夫人您看這兩個妮子可是不合眼緣?”
這就是沒得商量的意思了,你登時只一時氣結,指著那笑瞇瞇的小太監(jiān)半晌說不出話來,良久才氣順,可又實在沒辦法看著這兩個無辜的小丫鬟因為你的一時置氣而喪命,便只得憤懣的妥協(xié)道:
“便就她們了吧,只我那兩個丫鬟與我雖是主仆,但實則情同姐妹,若她們有絲毫的閃失,我便是舍了這條命不要,也是要為她們討個公道的!”
小太監(jiān)只笑呵呵的應是,便行了禮退下了,兩個小丫鬟互相對視了一眼上前來扶著你洗漱穿衣,你欲再打探些周圍的消息,便開口詢問這兩個丫鬟的名字和年齡,卻見兩個丫鬟只兀自搖頭,放下正在濕帕的手,對著你張嘴指了指,你才瞧見她們口中黑洞洞一片,連咿咿呀呀的聲音都發(fā)不出,竟是舌頭都被剪去了一半,猝不及防下將你嚇得往后幾步差點沒站穩(wěn):
“簡直�。。 �
你一時只覺心中五味陳雜,這樣的傷定不可能是天生的了,那阮籍的兇殘程度又再度刷新上限,真他媽封建社會沒人權,這種東西要是在文明世界早就被槍斃了一百遍了艸!
而你還要想辦法攻略他······
想著,你的心只覺得拔涼拔涼的,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是的,你必須要攻略下阮籍。
在你意識到了阮籍恐怕對衛(wèi)秀有所隱瞞時,你便已經設定好了初步的計劃。系統(tǒng)既然已經利用你達成了它的初步目的,怨天尤人是無用的,如今你想要回去,恐怕只能指望著像電視劇里一樣去死一死碰碰運氣了,雖然如今的境況你想要不ooc的自殺實在是容易得很,但就這么死了又實在是不甘心,但是直接上手干掉阮籍和衛(wèi)秀的難度堪比你一覺醒來就回家了,那便只能從長計議,而你三妹宋瓊音既然是系統(tǒng)的“女主”,這局棋可不能少了她,你要鬧它個魚死網破,好叫那個悶聲殺人的系統(tǒng)知道,它選了你將是最錯誤的決定。
放手一搏的話,你其實有很多種方式死得轟轟烈烈。
可你不想那么便宜了這個世界,
衛(wèi)秀其實并不難解決,比起石燕與阮籍來說,他可謂是真的有少年赤子之心,這也是為什么你當初會將他作為私奔的首選目標的原因,可惜他是皇帝,而你與他也錯過了最可能在一起的時機,在看穿系統(tǒng)的真面目后,繼續(xù)呆在這個世界的每一秒都讓你無比煎熬,也自然不可能與誰相守一生。
你相信以衛(wèi)秀的心機手段在朝中實現(xiàn)自己專權的抱負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從以前你與他的書信往來可知,他或許也會是個明君,但是已經晚了,你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你心底有個大膽的設想,阮籍固然是衛(wèi)秀的左膀右臂肱股之臣,說不定注定會是一段君臣佳話,但現(xiàn)在他們的聯(lián)盟明顯還并沒有那么牢靠,你從你阿爹那里也知悉了不少如今朝堂云山霧罩的局勢,自古二桃殺三士,你縱然做不到陰謀陽謀去攪弄風云,但讓君臣互生齷齪卻算不得難事,歷史上這樣疑心生暗鬼的例子可謂數不勝數,先是阮籍,再是那忠君之心的李世姬,總有辦法一個一個去瓦解,至于你的三妹,她既有重生一世入主后位的野心,說不定反而能成你助力······
衛(wèi)秀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間最關鍵的一節(jié),卻反而也是最脆弱的一節(jié),阮籍你還未探得關鍵所在,但“宿淮安”與你卻曾是無話不談,說來倒也可笑,他一個這天底下最不可能相信“真心”的人,卻居然會那么渴求別人的一分“真心”。
你不想選擇原諒,選擇和解,什么破鏡重圓的虐戀情深你通通不需要,讓他們愛上你,你再通過傷害你自己的方式去報復他們未免也太不痛不癢了,失了你,也自會有下一個更好的,你要的不是自我感動式的報復,你要真正拿走的,是他們賴以活命的東西,是他們能夠肆無忌憚傷害他人的倚仗,
到那時,自有千只萬只的吸血蟲蛭替你將他們扒皮抽骨,
愛與不愛又哪里重要?
自是一出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