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雨季
雨季
眨眼間,時間來到了九月末,一直等的雨季就要來了,雖然比平時晚了一些,但空氣開始濕潤。
上坡村成立勞務(wù)派遣公司,下坡村也成立勞務(wù)派遣公司,兩家村子都成了土嶺苗業(yè)的分包商,一群群的人,扛著鐵鍬,開著農(nóng)用車,拉著一車車的樹苗,在土黃色的山嶺上挖樹坑。
“一個坑五塊錢,一個人工三十塊,你還別嫌這錢少�!�
“在家里呆著曬太陽,沒人給你一個大子,現(xiàn)在有活干,你就偷著樂吧!”
“大家伙都上點(diǎn)心,劃片包干,誰種的樹死了,還要給土嶺苗業(yè)賠償。”
“既然別人給了這碗,就要端穩(wěn)了,不能對不起好心人�!�
寧鵬說到口干舌燥,擰開茶杯,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的濃茶。
望著黃土坡上,一個個忙碌的人,嘴角忍不住的上翹,笑容比ak還難壓!
三天,最多三天,整個山坡就能種滿樹,只要死亡率不超過兩成,自己就能收到十萬塊的工錢。
分給大家伙五萬,上供給周凱兩萬,裝進(jìn)自己兜里的有三萬。平均一天賺一萬,這賺錢的速度,比搶錢還快!
哪怕死亡率超過了兩成,那也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反正劃片包干,責(zé)任到人,誰種的樹死的多,就由誰賠錢。
哪怕別人把祖墳地都賠光了,跟自己有關(guān)系嗎?
當(dāng)一人的眼睛是黑的,他的心就是紅的。要是眼睛紅了,心變成黑的!那時候,能賺錢的錢更多。
下坡村里除了種果樹,還開始種草籽,一個個的枯草在地面上扎成草方格,然后往格子里撒草籽。即使到了雨季,這些草籽也不會被暴雨沖走。
等待明年開春后,這里必然會變得綠草如錦,漫山遍野的長滿苜蓿草。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進(jìn)了十月,期待已久的雨季終于來了,今年的雨季雖然比往年晚,但卻比往年更加的狂爆。
豆大的雨珠砸在褐黃色的土地上,黃土地先變成深黃,然后隨著四處流淌的水流,一點(diǎn)點(diǎn)的開始泥濘。
甚至有些水洼處,嘟嘟嘟,往上冒著氣泡。這片土地干涸了太久,地下水空了,迫切的需要雨季的雨珠,填補(bǔ)地面下的空虛。
挖出的溝渠里堆滿了淤泥,隨著暴雨不斷地沖刷,黑色的泥水鉆進(jìn)褐黃色的土地里,有些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變化,正在悄然的發(fā)生。
一枚枚卑微如螻蟻般的草籽,隨著雨水的浸泡,在隨波逐流中逐漸的膨脹,這個世界上最不起眼,也最柔弱的生命,伸展出根須,吸食黑色泥水里的營養(yǎng),往褐黃色的土地里扎。
一顆顆剛種下的蘋果苗,原本耷拉著腦袋,枯黃的葉子仿佛風(fēng)一大就會被吹走,現(xiàn)在貪婪的吸食著雨水,枯黃的葉片里塞滿了勃勃的生機(jī)。
大地上的水流匯聚到一起,流淌進(jìn)河流里,原本干涸的河道,水流逐漸的豐沛,水位不斷的提高,很快就逼近了安全水位的警戒線。
周凱穿著雨衣,腳上踩在膠鞋,對著厲元朗說:“這該死的天氣,雨越下越大,咱們要成立個防洪防汛小組,順道分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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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
“我服從領(lǐng)導(dǎo)的安排,就是有個小小的建議�!眳栐手钢辉絹碓礁叩纳惩梁樱骸澳憧�,河壩兩邊雖然被加固過,但卻沒有人值守�!�
“如果雨就這樣下,肯定要派人巡堤,甚至還要留人觀察情況�!�
“咱們所里的人手畢竟有限,要不要向鄉(xiāng)里,或者縣里申請些支援?”
“什么意思??”周凱有些不解的望著厲元朗:“這樣,不是在小題大做嗎?”
“誰告訴你這是小題大做了?河面水位已經(jīng)接近歷史最高水位。如果沒決堤,那自然最好,如果決堤了,你有幾個腦袋?”
“再說了,我這叫慎重!防洪搶險無小事,謹(jǐn)慎小心一點(diǎn)總沒錯。”
雖然河壩被加固過,但誰能保證就能抗住這次的暴雨?上輩子,厲元朗可是記得清楚,沙土河的倒灌二浪河,沖塌了水庫淹了半個土嶺鄉(xiāng)。
不知道這次的局部特大暴雨還會不會來,厲元朗不敢賭,也賭不起。更不會把土嶺鄉(xiāng)百姓的身家性命,都交給好大喜功的周凱。
周凱卻想歪了,愣了半晌后,拍了拍厲元朗肩膀:“你小子果然有一套,難怪年輕輕的,就當(dāng)了副指導(dǎo)員,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么好的主意�!�
“小題必須要大做,情況說的越危險越好,這樣只要堤壩沒事,大家都有功勞�!�
“要是我什么都不說,大家伙守著堤壩無事發(fā)生,沒有功勞,最終大家伙只能收獲疲勞,其他的什么都得不到�!�
“我這就給水利局打電話,讓他們支援給我們一些人手!”
周凱越琢磨,越覺得有搞頭,把聲音壓低:“元朗,你說到時候我們動點(diǎn)手腳,然后咱們手拉著手,跳到缺口里堵窟窿,會不會?”
瘋了!周凱絕對是瘋了!
厲元朗錯愕的打量著周凱,感覺這個瘋子已經(jīng)沒救了!
為了確保土嶺鄉(xiāng)群眾的生命跟財產(chǎn)安全,厲元朗不得不潑了盆冷水:“我勸你最好不要這樣做,因為太危險!”
“你有上進(jìn)心,我很欣賞。但人只有活著,才能享受榮華富貴�!�
“如果你非要逞英雄,那我給你收尸,到時候嫂子,我一定替你好好的照顧。”
這盆冷水,終于澆熄了周凱的瘋狂,大道至簡,做這么多,為的是什么?不就是為了榮華富貴嗎?如果人死了,那可就什么都享受不到了!
“不堵窟窿,不堵!能好好的活著,沒必要去玩命!”周凱望著沙土河奔流的河水,仿佛潑天的富貴唾手可得,情不自禁的唱了起來:“浪奔,浪流,萬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五音不全的破鑼嗓子,加上蹩腳的粵語發(fā)音,沒有絲毫的美感,就好像是一只被雨淋傻了的野貓。
厲元朗張了張嘴,終究什么都沒說。天若使人滅亡,必先另其瘋狂!曾經(jīng)那個尊卑有禮,團(tuán)結(jié)同志的老大哥,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副所長的任上!
現(xiàn)在活著的,是一個穿著周凱皮囊,已經(jīng)利益熏心到喪心病狂的倀鬼!
要不要提前收了他?這可真是個難以抉擇的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