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到了什么？
銅鏡里印出傅蓉沉沉的眼，似乎要將她看透般。
江月急忙收回視線，搖頭用手試探著水溫。
傅蓉站起身，捧起一盒子首飾攤在桌子上，擺弄著挑選第二日要帶的。
看著那被擠的快掉在地上的泥塑和簪子，江月忍不住開口提醒：“小姐，姑爺給您買的東西奴婢要不要擺上？還有那簪子奴婢伺候您試試？”
“找個(gè)沒人的地方扔了吧�！�
江月倒水的手一頓，遲疑起來：“是姑爺?shù)囊环囊�。若這么扔了，是不是不大好。”
若蕭云笙回來沒見著東西，怕是會心里生疑。
第一個(gè)問的便會是她。
東西是她拿回來的，傅蓉大可以說沒見過。
又或是，說她不小心打了。
怎么這口鍋都會壓在她頭上。
“你以為我讓他去買東西，當(dāng)真是想要他買什么回來？小攤上的東西，就是心意又能值幾個(gè)齊納？他也好意思。”
沒旁人在，傅蓉也不再偽裝，毫不掩飾臉上的怒意，隨手拿起一只簪子比這耳朵上的耳飾。
江月這才注意到，傅蓉不知何時(shí)換了對耳環(huán)。
出府時(shí)為了配她這身云繡金絲的石榴裙特意帶了副紅寶石的耳環(huán)，這會子變成了一對樣子小巧的金線墜子。
這幾日她日日替傅蓉收拾著這些飾品，還未見過這一副。
“怎么？我扔了蕭云笙的心意，你心疼了？這會子急著替他討公道呢？”
許是她盯的時(shí)間久了，沒發(fā)覺傅蓉早就收起東西，撐起下巴上下打量著她。
江月面色一白，自知剛才那話失了規(guī)矩，急忙跪下認(rèn)起錯(cuò)，“奴婢不敢�！�
她也是見蕭云笙說完那承諾后，傅蓉主動牽了他的后，兩人親近了不少，以為傅蓉心里接納了蕭云笙。
卻沒想眼前人竟是比之前更厭惡他了。
傅蓉眸子微微瞇起，站起身，圍著她一步步打量起來:“其實(shí)你就算真這么想，我也不會怪你的。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日日睡在他的懷里，身子被占了，心還能不跟著跑？”
“奴婢沒有！”
心好似被一把揪住，江月話還沒說完，傅蓉一把捏起她的下巴，剛修好的指甲，順著下巴劃過她的脖子，停在喉頭上頓住。
那尖銳的指甲，猶如砒霜堵在那，連接著五臟六腑都跟著膽顫。
眼淚早就不知不覺積滿了眼眶，順著眼角滑落。
“你就算有，我也不在乎。只是這幾日有個(gè)規(guī)矩我忘了告訴你，你要記住。我才是你的主子，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藏好了別讓我瞧見！”
傅蓉一把打落銅鏡，鏡子滾落在地上，同時(shí)印出她們兩人的影子。
若不看五官，只看身材，還真像一對孿生姐妹般。
一樣身材芊芊，腰肢曼妙。
不。
甚至若蒙上臉，江月比她更像一個(gè)千嬌百寵出來的小姐，渾身上下肌膚如雪，似綢緞般用手一掐都像能掐出水來。
這樣模樣偏生一個(gè)下賤的身份，天生就是來伺候男人的。
就算蕭云笙那番誓言對應(yīng)的婚衣拜堂洞房是她又如何。
一個(gè)賤奴，有這樣為她效力盡忠的機(jī)會便是祖上生煙了，她不說，誰能知道嫁衣下的另有其人？
便是她厭惡這門親事，厭惡蕭云笙，也不想讓給旁人半分沾染的可能。
嫉妒只要生出念頭，就如扎了根般瘋狂的生長。
傅蓉忍住毀了她的心思，將那梅花糕打開，一塊接著一塊塞進(jìn)江月的嘴里，“既然是心意，你就替我吃了，免得蕭云笙的心意化了。”
一直到塞不下了，這才松開手，瞧見江月無助地癱軟在地上，扣著喉嚨，無聲落淚。
這才似笑非笑蹲在她面前，意有所指地威脅起來：“在我身邊，不管看到什么，聽到什么，都要記住管好你的舌頭。我問你什么你答什么，我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旁的不許你多說，更不許你多看。明白了么？”
那醉人的糕點(diǎn)這一刻好似成了要人性命的砒霜，只要江月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fù)。
她不知道傅蓉為什么突然發(fā)難，只能心有余悸不住的點(diǎn)頭。
見她眼里驚慌失措，傅蓉慢條斯理用她的衣服擦著手上沾染的糕點(diǎn)，還不忘舔了一口指頭上的糕點(diǎn)，輕柔的笑：“真甜�！�
她的話輕輕柔柔的，可江月只覺得耳中嗡鳴，幾乎馬上就要窒息。
直到眼前的景象似都在搖晃，才被松開，撐在地上穩(wěn)住身形。
傅蓉悠悠然然躺回到床上，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我才想起來，今日還未獎賞你，這樣吧，這泥塑和糕點(diǎn)便送你了，也好成全你家姑爺?shù)囊环囊狻Ｔ趺凑f，你倆也算露水鴛鴦，日后你也好有個(gè)念想�！�
說著，意味深長冷哼起來：“這簪子我留下，若是被我發(fā)現(xiàn)你的心意，我就用這簪子親手在你臉上刻上，爬床賤奴的字樣，然后送你去游街�！�
江月渾身都被嚇的發(fā)顫。
眼神木愣愣盯著桌子上糕點(diǎn)殘?jiān)湍嗨�，機(jī)械得伸手捧起來轉(zhuǎn)身逃命般的離開這間屋子。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住所。
大口大口喘息著，這才察覺出喉嚨火辣辣的疼。
轉(zhuǎn)眼看到桌子上的星星荷包，突然胸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拳，抱著膝蓋無助的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她最初還當(dāng)這交易是救人的繩索，如今才反應(yīng)過來墜入了吃人的陷阱。
星星，姐姐快要撐不住了。
可若離開。
你又該怎么辦呢。
當(dāng)晚江月就做了一個(gè)夢，還是傅蓉那張床，正和蕭云笙做那事時(shí)，突然天光大亮，四面八法傳來的鈴鐺聲把夢驚醒，蕭云笙也如夢初醒般瞧清楚她的模樣，大驚失色的將她扔下床。
她百口莫辯，所有人都以為是她貪圖富貴有意勾引，爬上蕭云笙的床。
府里一百鞭活活將她打的皮開肉綻。
直到醒來，夢里那蕭云笙那冷漠的眼神都好似在她心口上扎了一刀，冷颼颼的透著風(fēng)。
江月渾身被冷汗浸透，耳邊從夢里到夢外都一聲不斷地?fù)u鈴的聲如魔音般還在搖曳。
這兩日，蕭云笙都不在府里，傅蓉樂的自在，在府里上午賞花逛園子，下午拉著去江月替她試衣裙，首飾。
那些衣衫，大多都是些布料輕薄，樣式只看著都讓人臉紅的，穿上身將身材曲線淋漓盡致展露無疑，便是窯子里的姐怕是也不大會穿。
江月知曉，這是穿來夜里服侍蕭云笙的。
只能忍著尷尬，任由傅蓉將她當(dāng)個(gè)花瓶似的打扮，也知曉這是傅蓉在敲打她，不要忘記本分。
她能在這兒，本分就是做好床上那些事，讓蕭云笙滿意。
不過兩日的功夫，整個(gè)蕭家都知道江月是是這位剛進(jìn)府的將軍夫人最得意的心腹，傅蓉又是如何對江月好，每日在房里打扮她，不像主仆，更像一對姐妹般親近。
江月聽到耳朵里，苦在心里。
白日便也罷了。
沒人知道一到夜里傅蓉便會變著法的想辦法折磨她。
垂下眼，嘆了口氣，只披了個(gè)褂子便匆匆去了主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