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聽你的
許南風(fēng)哭起來很不體面,鼻涕眼淚混著流,聲音也不小,抽泣的樣子算不上楚楚可憐。
她想到自己被這種人氣哭,表現(xiàn)出這樣狼狽丟臉的樣子,就覺得更傷心,越哭越生氣。
但李洲瞬間就慌了神,他沒想到會把她惹哭。
他手足無措,湊過去低聲下氣地哄她,“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看了,你別哭了,我沒有嘲笑你�!�
他絞盡腦汁想著詞,不知道從何下手,只好胡亂猜一個,他說:“我怎么會嘲笑你,你的作文比我好多了,你看,我只有八分,我怎么會嘲笑你呢?你比我好太多了�!�
李洲是很真誠的,表情也很誠懇,他又認(rèn)真地重復(fù)了一遍:“你的作文寫得特別好。”
許南風(fēng)哭得更狠了,上氣不接下氣地罵他:“你他爹的、你都沒看過我的作文!”
李洲更慌了,他從來沒見過許南風(fēng)露出這樣崩潰脆弱的樣子,暗恨自己剛剛嘴賤,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教室里只有最后一排的燈還亮著,有人走的時候關(guān)掉了前面的燈,一片灰暗。這個點(diǎn),教學(xué)樓里的人都走光了,走廊上安安靜靜地,從教室里傳出女孩哽咽的聲音。
李洲慌里慌張想給少女擦眼淚,但一時找不到紙巾,只好小心翼翼地扯著自己的袖子,為她揩去臉頰上的淚水。
他身上的衛(wèi)衣來自某個奢侈品牌,價格對于高中生來說是天文數(shù)字,又是白色,染上臟污便很難清洗。李洲向來有些輕微的潔癖,衣服上沾點(diǎn)灰都要嫌棄。這會兒,米白色的衣袖被眼淚打濕,甚至混著一些鼻涕,他卻好似完全感覺不到臟。
李洲拍著許南風(fēng)的背,怕她哭得太狠,呼吸不上來,小心翼翼提出讓她用自己的袖子擼一下鼻涕。
他不覺得這有什么問題,許南風(fēng)自己倒覺得有點(diǎn)惡心,加之對他有氣,她很有骨氣地推開他,摸索著找到紙把鼻涕擦干,李洲又很殷勤地將紙團(tuán)接過來,隨手扔進(jìn)后桌的垃圾袋里。
李洲低叁下四地哄她,“別哭了,別哭了。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我不該非要看你的作文的,以后你不讓我看的東西我一定碰也不碰,不讓我做的事情我也絕對不干,我一定聽你的,行不行?不要哭了。”
許南風(fēng)并不是完全被他氣哭的,這淚水中,混雜著的更多是挫敗與不甘。
她原本也沒想哭,偏偏李洲沒眼力見,非要來氣她,于是正好撞在槍口上,成為那些痛苦負(fù)面情緒的出口。
如果他停止說話,對她的淚水嗤之以鼻轉(zhuǎn)身就走的話,她一定會很快止住淚水,為了爭口氣也不許自己在他面前露出這種樣子。
但李洲還站在這里,一條腿半跪著支在旁邊的凳子上,怕她摔倒,他半強(qiáng)迫性地將她摟在懷里,動作輕柔地?fù)嶂谋�,嘴里還在說著:“我什么都聽你的,行不行?”
眼淚似乎沒有盡頭了,許南風(fēng)哽咽著,心理上不肯接受自己屈服于這人的安慰,她懟他:“誰要你聽我的話?你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滾遠(yuǎn)點(diǎn)我最高興!”
如果李洲是那種完全沒有眼力見,又信守承諾的人,這時候就遵守諾言滾遠(yuǎn)點(diǎn)。
但他在這時候又很懂許南風(fēng)了,少年聞言并未有去意,只將她摟得更緊。
他伸手用指腹拭去少女眼睫上將落的淚珠,在空中沾上秋夜的涼意。
他說:“這個不行。這個不能聽你的�!�
“你還在哭呢,我怎么能離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