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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急行軍

    “軍規(guī)？”趙羽轉(zhuǎn)過身，嗤笑一聲，聲音陡然拔高，“北齊十五萬鐵浮屠都快踩到咱們鼻子上了，你跟我在這兒掰扯軍規(guī)？等飛廉關(guān)丟了，大燕西北門戶讓人踹開了，你我他媽的還有腦袋遵守那狗屁軍規(guī)嗎？”

    高岳被懟得啞口無言，臉憋得通紅，最終還是低下了頭。

    “諸位！”趙羽掃視全場，聲音激昂，“我知道，這一趟出去，九死一生！前路是刀山還是火海，誰也說不準(zhǔn)！現(xiàn)在，誰他娘的不想去的，站出來！本將絕不攔著，發(fā)路費讓你回家抱老婆！”

    大廳里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沒人動。

    也沒人說話。

    趙羽的視線緩緩掃過，最后落在角落里一直沒吭聲的李越身上：“李越！”

    “末將在！”李越猛地挺直腰板，大步出列，聲音洪亮。

    “你小子箭射得不錯，本將封你為先鋒斥候隊長！明天天不亮，帶一百個機靈點兒的弟兄，先出發(fā)！給大軍探路，北齊那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立刻回報！”

    李越眼神灼灼，沒有半分猶豫：“末將遵命！”

    趙羽又看向高岳：“高統(tǒng)領(lǐng)！”

    “末將在！”高岳抱拳。

    “你帶兩千人，打前鋒！糧草也歸你護(hù)著，給老子把路趟平了！”

    高岳一愣，隨即大聲應(yīng)道：“末將領(lǐng)命！”

    趙羽轉(zhuǎn)向其他人：“剩下的人，按營按隊，都給老子把屁股后面那些破爛玩意兒扔了！明天辰時，準(zhǔn)時出發(fā)！”

    “遵命！”這一次，回應(yīng)聲震耳欲聾，帶著一股被壓抑許久后終于爆發(fā)出來的狠勁兒。

    軍官們陸續(xù)散去，大廳里只剩下趙羽和武飛雪。

    屋里的燈火跳躍著，映得兩人臉上的神情變幻不定。

    “走得太急了。”武飛雪開口，聲音清冷，“虎威軍才剛拾掇幾天，人心還沒徹底擰成一股繩，這么倉促上路，太冒險�！�

    趙羽走到沙盤邊，指尖再次落在飛廉關(guān)那個小小的標(biāo)記上，那里仿佛有千鈞重?fù)?dān)：“險？我當(dāng)然知道險。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何況……”

    他頓了頓，從懷里又掏出一封信，封口火漆完好，但信紙邊緣有些磨損，顯然是加急送來的。

    他遞給武飛雪。

    武飛雪接過，展開一看，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三皇子在葫蘆谷敗了？退守興元府……西夏也動手了？”

    “嗯。”趙羽的聲音低沉了許多，“齊國和西夏，早他娘的就穿一條褲子了。飛廉關(guān)要是頂不住，西北這條線就全完了，咱們大燕……就得被人從兩頭捅刀子，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武飛雪緊抿著唇，半晌沒說話。

    最后，她抬起頭：“將軍既然定了，飛雪拼了這條命，也得助將軍一臂之力�！�

    “多謝�！壁w羽呼出一口氣，重新攤開一張更詳細(xì)的行軍地圖，指著飛廉關(guān)附近蜿蜒曲折的山路，“這地方溝溝坎坎太多，我畫了條近路。但兩眼一抹黑，還得你這位本地通多指點指點�！�

    燭光搖曳，兩人湊在地圖前，低聲商議著路線、補給、可能遇到的埋伏……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窗外透進(jìn)第一縷微光。

    天剛蒙蒙亮，虎威軍大營外，校場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

    五千精兵，悄無聲息地列隊整齊。

    戰(zhàn)馬不安地刨著蹄子，噴著白氣，空氣里彌漫著皮革、汗水和清晨寒氣的味道。

    一面面嶄新的“虎威”大旗在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趙羽一身玄色戰(zhàn)甲，腰間懸著那把斬斷劉勛手臂的長刀，騎在一匹神駿的烏騅馬上，身形挺拔如松。

    他沒有訓(xùn)話，只是拔出長刀，向前一指！

    “出發(fā)！”

    低沉的號角聲嗚咽響起，劃破黎明的寂靜。

    大軍開始緩緩移動，像一條鋼鐵洪流，朝著西北方向，朝著那未知的、充滿殺機的飛廉關(guān)，奔涌而去。

    “他娘的，還要走多久？”

    一個兵卒抹了把糊滿泥水的臉，嗓子眼里憋著粗氣。

    旁邊的人縮著脖子左右看看，壓著聲音回：“聽上面說，還有三天�！�

    “狗屁三天！昨天他們也說三天！這鬼路，沒完了是吧！”

    虎威軍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了五天。

    每天十五個時辰腳不沾地，比趙羽原先定的急行軍還要狠。

    腳底板早磨爛了，混著膿水裹在靴子里，走一步，鉆心的疼。

    可沒人敢嚷嚷。

    自從趙羽當(dāng)著全軍的面，砍了劉勛一條胳膊，誰不知道這位新主子是個說到做到的狠茬子？

    “都給老子閉嘴！”一個什長黑著臉，推搡著抱怨的兵卒，“想掉腦袋就繼續(xù)！”

    隊伍最前面，趙羽騎在烏騅馬上，腰桿挺得像根戳在地上的槍。

    他已經(jīng)三天沒怎么合眼了，后背跟壓了塊磨盤似的又酸又沉。

    但他不能垮。

    他要是露了怯，這支剛有點人樣的隊伍，立馬就得散架。

    高岳催馬靠過來，聲音發(fā)悶：“將軍，傷病的弟兄，快兩成了，再這么下去…”

    “那就讓他們留下�！壁w羽盯著灰蒙蒙的前方，話里沒半點溫度，“飛廉關(guān)等不了，王策的大軍就在那兒，咱們慢一步，就是給人家送菜�！�

    “可是…”

    “行了！”趙羽猛地一勒馬韁，馬蹄濺起一片泥漿，“傳令下去，今晚到陽河驛！有水有吃的，能喘口氣。誰他娘的撐不住，自己找地方刨坑埋了！”

    高岳脖子上青筋跳了跳，到底沒再吭聲，悶頭打馬回去了。

    天色越來越沉，跟塊捂爛了的鉛塊似的。

    遠(yuǎn)處滾過幾聲悶雷，空氣又濕又黏，憋得人喘不過氣。

    “要下雨了�！�

    武飛雪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趙羽旁邊，青色的衣衫早就被汗水和泥漿浸得看不出原樣，但人還是站得筆直。

    “再往前十里，有個村子叫青崖，我父親以前帶兵駐扎過，那兒的村民信得過�！�

    趙羽眉峰動了動：“你的意思是？”

    “可以弄點吃的喝的。”武飛雪言簡意賅，“比陽河驛近，動靜也小�！�

    話音剛落，天上就像被人撕開一個大口子，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了下來。

    “列陣！”趙羽吼道，“全軍加速！”

    冰冷的雨水兜頭澆下，瞬間澆透了所有人。

    道路眨眼間變成一片爛泥塘，馬蹄陷進(jìn)去拔不出來，拉車的輪子也卡在泥坑里。

    隊伍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被拉得老長。

    “操！”趙羽低罵一聲，“高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