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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深言在客廳枯坐了很久,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
直到手中的煙燃盡,他終于起身重新打開了監(jiān)控錄像。
畫面一幀一幀閃過,都是他之前不知道的沈云和陳意相處的樣子。
他看著曾被自己深深誤解、指責、甚至逼著親自照顧沈云月子的女人,一直沉默順從地接受著沈云的侮辱。
畫面停留在一天的凌晨三點,沈云被哭聲吵醒,在房間里大喊:陳意!孩子又哭了,怎么回事你是聾子嗎!
而陳意睡眼惺忪地從沙發(fā)上坐起來,披上外套進了房間,語氣溫和又低柔:我抱去客廳哄哄,你睡吧。
然后,她邊打哈欠邊輕輕搖晃著襁褓中的孩子,又是哼唱安撫的童謠,又是給孩子換尿布、泡奶。
陳意動作熟練,神情平靜,像是這種情況已經(jīng)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一樣。
第二天一早,沈云坐在餐桌旁摔勺子:這湯怎么這么油你是要純心讓我堵奶嗎
陳意一愣,沒有頂嘴,低聲道:那我再給你燉點清淡的。
中午,陳意剛把沈云吃剩的飯收進廚房,孩子又哭了起來。
沈云在屋里喊:陳意你干嘛呢孩子哭了你不知道哄哄就算是后媽也不能這么沒良心啊
傅深言看著視頻,喉頭緊得說不出話。
他看見陳意一度咬住嘴唇,委屈地抬手擦掉眼角滑落的淚,卻還是穩(wěn)住情緒,抱起孩子溫柔地哄著。
她一次都沒有爭辯,也沒有反抗,只有一次次的退讓和忍耐。
再然后,畫面跳到他出差歸來的那個晚上。
那天他看到孩子身上有掐痕,怒氣沖沖地就去質(zhì)問陳意。
陳意看著他,眼里滿是震驚和委屈。
而更多的,是死心。
傅深言的指節(jié)一點點收緊,眼前的畫面和那天的記憶像刀子一樣往他心里扎。
他到底對自己真正的妻子做了些什么啊
一直以來,陳意都在忍辱負重、無怨無悔地照顧著他自以為最愛的女人和孩子。
而他,卻站在那個真正的劊子手后面,對她刀刀催命。
明明她才是那個最愛自己、對自己最好的人,他卻親手把她推開了。
傅深言突然記起了很多被自己刻意忽視的細節(jié)。
陳意曾在自己生病時偷偷哭泣,凌晨兩點給他送水卻不敢吵醒他。
陳意曾親手為他清洗面料嬌貴的西裝,然后一點點熨燙平整,同事紛紛打趣說羨慕的時候,他卻只覺得尷尬。
陳意曾在他深夜加班歸來時等在門口,手里捧著一晚已經(jīng)涼掉的粥,從來沒有過任何抱怨。
可他呢,他卻從未認真看她一眼,把所有的關(guān)注點都放在了已經(jīng)成為自己嫂子的沈云身上。
而沈云,不過是一個一直在利用他的愚蠢和癡情,一步步把他的哥哥、他,乃至這個家都毀掉的蛇蝎女人。
傅深言的眼里終于流下淚來。
他捂著臉,肩膀微微顫抖,喉嚨里發(fā)出壓抑到近乎窒息的哽咽。
他終于明白,自己過去那些所謂的癡情等待,不過是一場荒謬至極的笑話。
陳意才是那個,真正全心全意愛過他的人。
可他卻把她逼走了......
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臉再見她,可他還是想去試試。
去道歉,去懺悔,去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