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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她以為謝逸亭會來。
他總該來問清楚吧
哪怕只是冷著臉再問她一次,她也能為自己求情。
可門外始終沒有腳步聲。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溫晗芯自言自語,意識陷入了混沌。
第二天,她開始數(shù)自己的心跳。
黑暗里,時間變得模糊,她只能靠心跳來判斷過了多久。
可數(shù)著數(shù)著,她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總是集中不了注意力,她不敢停下來。
她怕停下來,自己就熬不過去了。
謝逸亭,我恨你。
她低低地喊了一聲,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依舊沒有人回應。
到了第三天,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動了。
喉嚨干得像是被火燒過,胃里空蕩蕩的,連疼痛都變得遲鈍。
她靠在墻角,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面,力氣越來越小,就輕輕地在地面滑動,可她感覺不到疼。
她只是覺得冷。
好冷好冷......
咔噠——
終于!
門鎖轉動的聲音突然響起。
溫晗芯猛地抬頭,刺眼的光線從門縫里漏進來,她下意識抬手擋住眼睛,卻聽見謝逸亭冷淡的聲音。
知道錯了嗎
她怔了怔,緩緩放下手,看向他。
就只有這句問話。
謝逸亭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可他的聲音依舊冰冷,又是一副審判的姿態(tài)。
她感覺自己好累。
溫晗芯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聲音。
她錯了嗎
事情不是她干的。
她最大的錯處就是不該嫁給他。
也不該相信他,更不該成為他和凌清菀的阻礙。
她忽然笑了,聲音低啞。
謝逸亭。
她輕聲說,閉上了雙眼,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不要再這樣折磨她了,真的好累好難受。
謝逸亭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著她,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慘白得近乎透明,唇瓣干裂憔悴,指尖全是細小的傷口。
她看起來......像是非常難受。
為什么會這樣
謝逸亭忽然覺得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疼得他呼吸一滯。
他是不是......做錯了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狠狠壓了下去。
既然不知悔改,那就繼續(xù)關著。
他冷冷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
門再次關上,黑暗重新吞噬了溫晗芯,她靠在墻上,緩緩閉上眼睛。
這一次,她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
月光從敞開的門縫漏進來,忽明忽暗,她沒抬頭,盯著微弱的光亮發(fā)呆。
溫晗芯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掙扎有沒有用。
心臟一點一點往下沉,直至跌入谷底。
晚上,禁閉室的門鎖終于開了。
她被放了出來。
主臥的浴缸放滿熱水時,她盯著自己浮腫的手腕發(fā)怔,水面倒映著一張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臉。
蒼白的,安靜的,再也不會為誰流淚的臉。
衣帽間的行李箱早已收拾妥當。
五年婚姻,能帶走的不過半箱衣物。
梳妝臺上那些珠寶首飾像極了博物館的展品,昂貴而冰冷,有些東西不是她的強求也得不到。
是時候看開一點了。
她取下無名指上的婚戒,沒有再多看它一眼。
彈幕在鏡面上浮動:
【晗芯終于徹底失望要離開了,早該這樣!】
【他配不上你,快逃離苦海。】
【這次千萬別回頭,跑得越遠越好�!�
心死了,也就能下定決心徹底離開。
溫晗芯把簽好字的離婚協(xié)議書放在自己常用的書桌上,貼上了一張紙條。
【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了,
戒指也放在了床頭。
希望我們從此山水不相逢�!�
玄關處,她最后回望這座困了她五年的牢籠。
月光透過透明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影子,像極了那年新婚夜,謝逸亭轉身離去時,佛堂里搖晃的燭光。
出租車啟動的瞬間,一切過往在她腦海中出現(xiàn)快速閃過。
溫晗芯沒有抬頭,只是將臉埋進圍巾里。
羊絨針織外套上還殘留謝家的氣味。
她走進機場,把身上的外套丟進了垃圾桶。
直視前方上了飛機。
飛機沖進云層時,她終于松開緊握的左手。
現(xiàn)在,它終于割斷了最后一絲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