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輩的心意
祠堂內(nèi)鴉雀無聲,眾人都呆住了。
余佑安撫著青玉扳指,看著她的側(cè)臉。
曉得她膽大妄為,但真沒料到她妄為成這副樣子。
余道遠(yuǎn)是最受打擊的,震驚得連手里的族譜和錦盒都掉在了地上,捂著胸口指著姜隱,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似的:“你……”
字卡在喉嚨口半晌,竟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余佑蕓兩兄弟哭天搶地地圍了上去,聲聲呼喚著。
姜隱見狀,氣定神閑地吩咐道:“芳云,派人將大伯父送去他之前的院子。再請個大夫給瞧瞧,哦,對了,診金我們出吧,算是我們做晚輩的一點心意�!�
芳云極力憋著笑,轉(zhuǎn)身去門口叫人。
余佑蕓狠狠地瞪向姜隱,但她卻迎著她的目光,一副坦蕩的模樣。
好處都被姜隱得了,偏還說這些漂亮的門面話,余佑蕓氣得牙癢癢,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更何況父親的身子要緊。
一陣亂糟糟之后,祠堂內(nèi)又清靜下來,崔太夫人仍處于震驚中,余佑安一聲不吭,余佑瑤一臉欲言又止。
但姜隱才不管這些,巴巴地請老者將她的名字添在嶄新的族譜上。
她嘴上說著要與余佑安互相信任,但心里卻覺得若是自己的名字寫在了他家的族譜上,那便更靠譜了。
老者覺得今日遇上太多出格的事,也不在乎再多一樁,便取了筆翻開了族譜。
原本族譜里的人名都謄抄了過來,還細(xì)心地將余估安前兩任妻子的名字都寫上了。
老者暗道,左右她都自己抄了,為何還多此一舉要讓他來寫這個名字,再一細(xì)想也想通了,約莫是這個流程才是重點。
姜隱如了愿,自己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余家的族譜上,她也正式地給各位祖宗上了香,隨后清點了收回來的九百兩銀子。
這頭,余道臻父子兩人干坐了半晌,見事情了結(jié),余道臻才慢吞吞地走到余佑安跟前。
“安哥兒,你也曉得三叔手里沒什么閑錢,這六百兩我可否慢慢給你�!彼燥@艱難地說出了口,臉漲得通紅,羞愧難當(dāng)?shù)臉幼印?br />
余佑安正要開口,卻被姜隱拽了一把。
“三叔,說句不敬的話,您入贅了趙家,便算是我們余家的姑娘了,當(dāng)年只給了您五十兩,這哪里夠啊�!�
“如今再分家,分給您的物件,您若想要便拿去,若不想拿就扔在這兒,日后您回來也好用。”
姜隱說到此處,不好意思地笑笑:“至于銀子,我們沒臉同您要,只要您愿意,往后�;丶襾砼闩阕婺福惺裁词�,與我們小輩多說說便是了。”
余道臻一聽,險些落下淚來。
原本還擔(dān)心這侄媳婦也要自己拿出六百兩來,如何將這筆銀子掙出來,他已經(jīng)盤算了半天了,沒想到人家就沒想著從自己手里要錢。
他還未從激動中緩過神來,倒是他的兒子趙至林有了動作,他上前沖著余佑安二人抬手作揖,深深一拜。
“多謝三哥哥、三嫂嫂不嫌棄,父親昨日過來原就只是想祭拜祖父,但大伯父強(qiáng)勢,父親又性子軟糯,他也沒法子�!�
“是是是,我這人身無一技,是絕不會有他心的�!庇嗟勒槲澲碚f著。
崔太夫人搭著秦嬤嬤的手走到他跟前,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雙眸盈盈含淚道:“兒啊,陪母親走走吧�!�
余道臻哽著聲應(yīng)著,扶著崔太夫人出了祠堂,漸行漸遠(yuǎn)。
姜隱派人送兩個族老回去,還贈了他們不少土儀,隨后便顧自回了院。
昨夜熬了大半宿,她缺覺缺得厲害,一邊往屋子走,一邊打發(fā)芳云她們:“你們且忙去吧,我補(bǔ)個覺�!�
邁過門檻,她轉(zhuǎn)身欲關(guān)上房門,抬頭就看到了余佑安的臉,再一細(xì)看,哪里還有芳云她們的身影。
“侯爺跟著我做什么�!毙乃家粍樱氲搅耸裁�,“我的名字已經(jīng)寫在族譜上了,您可不能私自劃了去�!�
他不語,提腳打算進(jìn)來,她卻一挺胸,擋住了他的去路:“侯爺若無事還是回吧�!�
他定定地站著,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白若凝玉的臉龐,雙耳墜著一副白玉葫蘆耳墜,她頭一歪,那葫蘆就微微晃動著,像是湖面蕩起的波瀾。
回想她方才在祠堂據(jù)理力爭,殺伐果決的模樣,叫他驚訝又驚喜。
好像,她真的不再是那個她,一如他不再是那個自己。
“侯爺?”見他望著自己猶如老僧入定兀自發(fā)呆,她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叫了他一聲。
他回神定了定心,干巴巴地問了句:“那九百兩你打算怎么處理�!�
姜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他追過來是為了那銀子。
“三百兩還給祖母,三百兩放入公賬,還有三百兩,留給四妹妹,日后添作嫁妝,總之,侯爺放心,我不會貪沒的,這樣分,如何?”
他欲再開口,卻被她的哈欠打斷。
她捂了捂嘴,打完哈欠就伸手推了他一把:“頂不住了,侯爺回吧,我睡會兒�!�
說罷,她雙手扶門,重重地闔上了,也不管會不會撞到他,只一門心思地找她的床榻。
余佑安退后一步,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左右一張望,正好看到趙嬤嬤慌慌張張縮回去的身影。
長吁了口氣,他轉(zhuǎn)身離開。
姜隱最終也沒睡成,余佑安一走,趙嬤嬤便推門而入,湊到她身邊提醒:“少夫人,二姑娘后日便要出嫁了,您可曾同侯爺提過此事。”
原本,姜隱就因缺覺隱隱有些頭疼,被趙嬤嬤鬧醒更覺得頭疼欲裂,只說晚些會同余佑安提,趙嬤嬤又提醒她,要準(zhǔn)備為姜雪添嫁的首飾。
雖說她嫁來侯府時,也確實從家中坑了不少好東西過來,但為姜雪添妝,她還是只準(zhǔn)備了一副赤金頭面。
趙嬤嬤嫌棄她出手寒酸,她卻不在意:“我若準(zhǔn)備得太好,豈不是削了母親和二妹妹的顏面,不好太出挑的。”
她打定了主意,趙嬤嬤自然也勸不動她。
至于回姜家吃喜酒這事兒,她還沒跟余佑安開口,崔太夫人倒是先提起了,也是她派人通知余佑安的。
姜雪出嫁這天,余佑安與她一起坐的馬車去的姜府。
她捧著手爐,偷偷打量了一眼身邊四平八穩(wěn)端坐著男人。
平時他都是獨自騎馬的,今日是怎么回事,今日居然來跟自己擠馬車了,害得芳云和趙嬤嬤帶著宣哥兒只能坐了另一輛馬車。
她瞟了他一眼,又想起清早芳云同她說的話:“侯爺說那三百兩不用入公賬,留給少夫人使。”
她想不明白,他無緣無故地送自己銀子做什么。
趙想越迷糊,她委屈巴巴地偏頭看去。
余佑安從她一開始瞧自己時就察覺了,后來發(fā)現(xiàn)她看自己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險些將他瞧紅了臉,終于忍不住在她再次看來時,突然轉(zhuǎn)過了臉去。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