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重生了
郁青青很確定自己重活了。
因為發(fā)熱,郁青青額頭滾燙,身上又覺得冷,雙腿發(fā)軟,呼出的氣干又熱,讓她想要大口喝一些滾燙的水才好。
這種豐富而富有層次變化的感覺騙不了人。
掐著手心,死死攥住了這個蓮花石子,另一只手扶著雪松起身。
只是站起身子,已經讓她頭暈眼花。
她看著景致,四周是高大的雪松,深山里濕氣重,看遠處白霧如同仙女紗衣輕柔落在山間萬物上,霧氣凝在草木上成了水汽。
郁青青顯然在草叢里走了一段時間,腰部以下的衣裙都沾上了水汽,用手拎一拎裙子,濕漉漉又沉甸甸的。
因為發(fā)熱,郁青青額頭滾燙,身上又覺得冷,雙腿發(fā)軟,呼出的氣干又熱,讓她想要大口喝一些滾燙的水才好。
郁青青把額頭貼在樹干上,一來是降溫,二來是閉眼感受現(xiàn)在身體的狀態(tài)。
她很快就想到這一天是什么時候了。是上輩子金手指被奪走的那一日,舒雅兒就在山下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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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起來這一場發(fā)熱也是無妄之災了,是昨天舒雅兒拉著她去捉魚而生得。
舒雅兒的身體不錯,活蹦亂跳什么事情都沒有。
而十三歲的郁青青身上有不少的農活要做,在家吃的也不好,所以身子虛弱,發(fā)熱來勢洶洶。
山風一吹,郁青青只覺得一雙腳都在發(fā)軟,眼前的視線都有些模糊。
還是早些下山。
郁青青腦中出現(xiàn)了這個念頭,就開始動手把人參往簍子里塞,藏在豬草之下。
藏好人參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是要藏好蓮花石子。
蓮花石子只有在月圓之夜才能夠褪去灰撲撲的外表,成為溫潤的玉色。也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夠被人用鮮血澆筑,綁定為自己的法寶。
現(xiàn)在書中神乎其神的金手指,只是外表有些奇特的石子。
郁青青端看手中的蓮花石子,石子通體是灰色的,每一片花瓣或是舒展,或是合攏,姿態(tài)不一,線條帶著古樸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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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郁青青或許只能夠看得出這石子很別致,現(xiàn)在的郁青青看得出來,就算是沒有玉色外表,這石子雕工也是極好的。
得藏在身上放好。
郁青青捏了捏眉心,慢慢回憶身上可以藏東西的地方。
最里層的兜衣是亡母繡的,母親做繡活有一個習慣,會在靠里部位做小小夾層用以藏東西。
郁青青的手穿過了層層衣服,很快就用手摸到了這個夾層,把石子往里一塞,隔著衣服捏了捏,她再快速整理了衣裙。
郁青青把蓮花石子放好之后,就不再摸那個地方。
神色如常,才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懷中藏了東西。
在地上撿了一根還算的上粗壯的樹枝,郁青青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緊,杵著拐杖借力往山下走。
山間的涼風從她的衣縫里鉆入,讓郁青青冷得哆嗦,這一陣激靈,反而讓她更有一種活著的感覺。
她可以擺脫上輩子的命運,重活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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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命運可以改變,還有郁安平的命運……
這樣想著,郁青青軀體里涌現(xiàn)出力氣,支撐她往山下走。
大概走了不到兩刻鐘時間,郁青青看到逆著光有人走過來。
郁青青眼睛微微瞇起,靠著路邊的一株樹,看似身體已經沒了力氣,實際上右手緊緊攥著樹枝,這樣可以有一擊之力。
“小姑娘,怎么這個點兒下山?”郁青青依靠著樹的時候,對面的人也看到了她。
這人是游方老郎中,名字叫做郭溢。
郭溢年齡已經過了六十,按道理大夫是最善保養(yǎng)之道,而郭溢卻不是如此,鬢發(fā)霜白佝僂著背,時不時還會咳嗽一聲。身后跟著他收養(yǎng)的孩子,起名叫做郭南星,現(xiàn)在年歲十四,兩人以祖孫的輩分稱呼。
郁青青見著是他們祖孫兩人,手中的樹枝攥得輕了一些。
她對郭溢是不熟,但是在前世在京城的日子里,她見過郭南星,當時郁青青心中郁郁,請郭南星喝過酒,或許是因為酒后拉近了距離,郁青青多說了一些話,郭南星也同樣如此。
在郭南星的敘述里,說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祖父郭溢,是郭溢給了他新生,郭溢心地善良、醫(yī)術仁心……好像郭溢就是善的化身一樣。只可惜好人不長命,郭南星要為郭溢討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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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青想到了這里,柱著樹枝往前走了幾步,仰著臉,讓郭溢可以看清楚她的臉色。
“郭大夫,我發(fā)熱了,身上不太舒服,你能幫我看看嗎?”
郭溢一愣,剛開始他還覺得郁青青的氣色好,仔細一看,這氣色其實是不正常的潮·紅。
哎呦了一聲,郭溢關心的問道:“是上山前就發(fā)熱了嗎?你怎么還上山啊�!�
郁青青小聲說道:“家里頭養(yǎng)了豬,得打豬草回去。”
郭溢上前一步,把干燥的手往小姑娘的頭上一擱,燙手得厲害,再看著眼前這張潮·紅的小臉,嘆了一口氣:“讓我看看舌苔�!�
郁青青由著郭溢給她診脈。
看過了舌苔,再斷她的脈象,邪在表,脈象為浮脈,確實是發(fā)熱的脈象,按道理這病不算重,但是郁青青偏偏在不合適的時候上了山,加上身子虧空,若是不治,只怕很久才能好起來。
他看了一眼郁青青身上的衣衫,知道她只怕拿不出看病的銀錢,正想要說免了她的藥錢,就聽到身后的郭南星開口說道:“小姑娘,我祖父看病是要銀子的,你有銀子嗎?”
郭溢哭笑不得,搖頭對著孫兒說道:“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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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時候郁青青說道,“我沒銀子�!�
“沒關系的�!惫缒樕系陌櫦y舒展,對孩子他總是多幾分耐性,加上剛剛捏郁青青的腕子,她的狀況也不大好,顯然平時就有些不足,開口說道,“藥材都是山里頭采摘的,要不了幾個錢�!�
他的手指動了動,眼前人本來就身子積弱,現(xiàn)在病中也是個機會把她的虧空給補上。補身子素來用的藥材比較好,初步計算差不多用上十兩銀子了。
郭南星一看祖父的手指,就知道要在郁青青身上花不少錢,他做過乞丐的,被郭溢收養(yǎng),他心中就只有一個郭溢,并且十分為祖父打算。
一想到祖父要多花錢,小臉一板,郭南星開口說道:“祖父,您不能這樣,是不是要花不少銀子?您身上的病本來就需要……”
郭南星還沒有說完,就看著郁青青從籮筐里掏了掏,她從里捧出了一根人參。
“人參……”郭南星這才把沒說完的話給說了出來。
他看著郁青青手中的人參,眼珠子幾乎要瞪了出來,“你從哪兒來的?”
郁青青對著郭南星說道,“自然是采摘的�!敝筠D看向郭溢:“郭大夫,這個當診金可不可以?我有很小心地采摘,人參參須都沒有傷著。”
“要是當診金可綽綽有余了�!惫邕h遠一看就知道這參年份不錯,他讓郁青青張開手,他彎腰用食指指尖撥弄判斷這參的根系、年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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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這參齡約莫在二十年上下,小姑娘你挖得很好,根系都還好,藥店要收的話,如果欺你眼生應該會給二十兩銀子,實際上轉手可以賣出五十兩銀子�!�
略一沉吟,郭溢繼續(xù)說道,“你身子本來就不好,需要差不多五根根須來補身子,給你治病的話,其他的藥物倒是都不值錢,你這人參我收了,給你四十五兩銀子如何?”
郁青青在青樓里養(yǎng)出了見識,這人參在京城里約莫可以賣出六七十兩銀子,不過這里是村野,當然不能和京城里比,這個價格已經是很難得了。而且調養(yǎng)身子,只用五兩也不貴。
郁青青垂下眼,低頭看見郭溢已經收回了手,心想這位郭大夫和郭南星說得當真是一樣,心善得很,知道人參對貧苦人家難得,還會考慮到賣家的心情,就用指尖撥弄看人參。
于是郁青青干脆點頭,“謝謝郭大夫,就按照您說的價格�!�
郭溢看著郁青青丟開了樹枝之后,站著都有些搖搖晃晃,對著孫兒吩咐:“南星你把人背著,咱們下山�!�
郭南星眉心一皺,但因為郁青青看診是給了錢的,臉色還是比先前好,“祖父,不采藥了嗎?”
“不采了,這山里的藥只怕都比不上這人參�!惫缧呛钦f道,“而且現(xiàn)在人參剛采摘,鮮參有鮮參的吃法,我的病也可以用上這個鮮參�!�
郭南星一聽祖父用的上鮮參,立即說道,“那快快下山。”他立即在郁青青的面前蹲下身子,“你快些上來�!�
郁青青看著郭南星蹲下身子,她眼睫垂下,右手也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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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青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胸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是男人,雖然年齡小了一些,卻是男人。
郁青青是青樓的清·倌,她死之前都沒有接客,不過在樓里也見多了各種男人。
耳畔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來惜花苑尋歡作樂的公子爺,他眼底有欲·望在翻滾,“青青姑娘是吧,看著真嫩,過來,讓爺抱一抱。”
郁青青第一次見客,那時候根本不會應對,打開折扇遮住臉假作羞澀,心底慌得想要跑開,只是她本就是被賣入青樓的,契子在老鴇兒手中,能逃得到哪兒去?
“這可使不得�!蓖醮竽镌诳吹接羟嗲嗟牡谝谎�,就知道對方是個好苗子。特地第一次在郁青青見客的時候陪著,就是替她擋這些事。
郁青青有成為頭牌的實力,哪兒能這個時候被人碰了身子?
王大娘含笑說道,“咱們青青可是黃花大閨女。李公子,可以讓青青姑娘陪你說說話,唱唱曲,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抱�!�
“青樓女子還黃花大閨女,王大娘,我發(fā)現(xiàn)你說話太逗了�?蓸匪牢伊恕!�
“李公子,你把大娘當做一樂就好�!蓖醮竽镄ξ兀罱K打消了那位李公子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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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青想到了那些舊事,呼吸更加急促,她最終狠狠閉上眼,捏成拳頭的手松開,慢慢伏在郭南星的身上,上了他的背。
這是在河田村,而是不是在惜花苑!
郁青青的眼睛刷得一下張開,眼底像是有火焰在跳躍一般,她把臉埋在郭南星的背上,雙手揪住了對方的衣服,因為太過于用力,手背甚至迸現(xiàn)出青筋。
她已經重活一世,惜花苑的那些事不必多想。她的人生不應該是被舒雅兒篡改過的版本,這輩子才是真實的。
郭南星本來都要催促郁青青了,結果對方就上了他的背,抓住郁青青的腿站起身來,郭南星開口說道:“你抓得緊一些,最好是挽住我脖子�!�
“這樣就可以,我抓得緊。”郁青青說完之后,心跳也慢慢平復下來。
她做到了不是嗎?
凍土一樣荒蕪的心中悄然有一粒種子開裂,在凜冽寒風里舒展出嫩綠的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