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與老太監(jiān)做買賣
有了先前切換職業(yè)的經(jīng)驗,周正心里也有了底。
上一世他本是個熱心腸,活生生被冷漠的社會磨平了棱角。
幾次遇到瀕危的人都沒有伸出援手!如今他不想讓自己問心有愧!
聽說有大夫,周圍的老百姓自覺讓開一條道。
在藥店門檻臺階上,正躺著一位穿灰色中山裝的老人,已經(jīng)不省人事。
只有一個國字臉的藥店醫(yī)師正忙得抓耳撓腮,不知道怎么才好。
“小同志,你是大夫?”
一個售貨員模樣的女人狐疑地看著周正,顯然不太相信周正。
就連那個住院醫(yī)師也神情不愉。
打量了周正兩眼,發(fā)現(xiàn)是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還是個山民。
他怎么都是城里醫(yī)院的醫(yī)生,他治不好,周正能治好不成?
周正深吸了口氣,隨口應(yīng)付道:
“我就住在鴛鴦樹村,祖上都是行醫(yī)的,你不信可以去打聽,別耽誤工夫,時候遲了,人要有什么事情,三長兩短你負責(zé)啊�!�
那人見周正言之鑿鑿,說話也有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穩(wěn)重。
生怕?lián)?zé)也不敢多攔著。
只是嘴上不饒人,嘀咕道:“給人治死了,回頭公安抓你去槍斃都有多,一命償一命……”
周正全當(dāng)沒聽到,他見老者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有些發(fā)紫。
腦海里已經(jīng)閃過數(shù)種急救的方案,他上一世完全沒有這些記憶,如今卻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他對老人先進行了簡單的心肺復(fù)蘇。
隨后找藥店店員要了一套針灸的銀針,分別刺在老者的中指和食指附近。
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不知道誰叫道:“臉沒那么紫了啊……這年輕人幾把刷子�!�
就算是外行人也看得出周正這一番治療,立竿見影,顯然已經(jīng)讓老人脫離了生命危險。
周正擦了擦汗,一輛畫了個紅十字的綠皮軍車已經(jīng)開到了藥店門口,七手八腳地把老人抬上車。
幾個醫(yī)護人員對周正一陣感激。
等這些人離開,周正這才走到藥店內(nèi)。
藥店的主任剛才目睹了周正施針救人的一幕,對周正也很客氣。
還把那盒銀針順手送給了周。
只是聽說周正要來賣藥材。
就連這個主任也犯了難:
“小老弟,不瞞你說,咱們這兒是國營藥房,藥材收是收,可東西再好,價格也給的不高,不是我不幫你�!�
周正也知道現(xiàn)在仍是施行計劃經(jīng)濟,藥材買賣都有自己的標準。
無論是自己手頭這條毒蛇還是這株老山參,賣給藥店都是賤賣!
賣不出幾個子,頂多換一張大紅獎狀。
可周正如今缺的是大把的錢,有錢才能讓娘倆過上好日子!
周正出了藥房,臉上閃過一絲無奈,思前想后,還是鉆進了一條破敗的巷子里。
在巷子深處,周正敲了敲一道虛掩的門。
一個臉上貼著狗皮膏藥的白發(fā)老頭賊頭賊腦地探出腦瓜。
見是個生面孔,嚇了一跳,趕緊鉆回到屋子里。
周正一把攥住他的手:“有大貨,瞧還是不瞧?”
說著拿麻布口袋在老頭臉上一晃。
白發(fā)老頭眼前一亮,對著袋子里的東西,深深吸了一口。
可他還沒看夠,周正就把口袋扎緊了。
他那脖子伸得像是長頸鹿似的。
這下可不敢不把周正當(dāng)回事,趕忙招呼周正進屋。
這破屋內(nèi)真是別有洞天,入眼就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文玩架,上頭擺了些瓷器和玉器。
一張紫檀木的桌子上頭擺著一對白瓷的茶杯,還冒著熱氣,剛泡不久。
老頭兒把周正招呼到桌前,他托了托自己鼻梁上的眼鏡。
“小兄弟,敢問哪個山頭的,這大貨我老眼昏花,沒見清楚,能再給我瞧瞧?”
周正也不接茬,把袋子遞了過去。
老頭顫抖著手,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株老山參。
好東西!好東西啊。
這老頭身份不簡單,當(dāng)年是在清廷當(dāng)差的太監(jiān),見多識廣。
但為人貪婪膽小,溥儀退位之后,他卷了一批清宮的文物,靠著這些文玩結(jié)識了一些人脈。
建國前還算風(fēng)光。
可之后就不行了,只得最后跑到這兒扎根,茍延殘喘,做些投機倒把的勾當(dāng)。
后來這老太監(jiān)眼見大限將至,反而想透徹了,把一輩子收藏的文玩都捐給了國家。
這還是周正在報紙上看來的新聞。
連他都沒見過這等成色的野山參。
他嘖嘖稱奇,這才注意到周正還在一旁等著,趕忙放下老山參,比畫了一個手勢。
他一邊報價格,心思早就只掛在野山參上了,至于周正那是什么路邊一條,壓根懶得理會。
“小兄弟,這個數(shù)怎么樣?”
周正劈手把東西拿了回來。
這價格比自己的心理價位差得太多,他也看得出來這老頭分明是在打發(fā)叫花子!
看來是把周正當(dāng)成入山偶爾拾得寶貨的鄉(xiāng)巴佬了。
這老頭無兒無女看似可憐人,但被他坑過的老鄉(xiāng)可不知有多少,純純的封建余孽。
周正可不慣著他這臭毛病。
這老頭見周正把東西收回去,立馬急眼了。
他“噌”得一下站起身,差點把熱茶給潑自己褲襠上。
要不是他早就沒了那活兒,怕不是小鳥都給燙熟了。
“小兄弟,有話好好說,什么價格都能商量不是,是老哥我老眼昏花了�!�
一邊說話,老頭這才正眼觀察起周正的一舉一動。
見周正雖然作勢欲走,可神情只有透著些許戲謔。
不僅如此,他的身上有著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精明干練。
自己這怕是看走眼了啊,這哪里是個荒野少年,分明是個人精啊……
他也知道周正這是逗他玩。
他這年紀了,正要老山參這等天材地寶延年益壽,性命攸關(guān)的事兒馬虎不得。
他咬了咬牙,一拍桌子:
“這么吧,八張大團結(jié),老哥手頭只有這么些,之前剛收了對龍紋玉璧,手頭也不寬裕�!�
周正心中暗忖還是虧了!
但如今能收得起這寶貝的人可不多。
而且時間不等人,媳婦孩子還在家挨餓受凍,自己能繼續(xù)找買家,可她們等不起!
何況深山如寶庫,能找得著一根老山參,未必找不著第二根。
這是意外之財,亦不可太過強求了。
思前想后,周正果斷下了判斷。
“賣了,不過那東西你搭我一塊�!�
周正一指文玩架上的盒子,里頭正放著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玉,一看就珍貴無比,不似凡品。
老頭聽了簡直像是被捏了卵蛋似的疼。
但想到要是換不著這寶貝,留著這玉石也無用,只好答應(yīng)了下來。
老頭也痛快,生怕周正反悔。
把八張大團結(jié)連帶玉佩像是燙手山芋似的趕緊塞到了周正的手里。
周正掂量著這一筆錢,在這個一工分等于只值一毛的年代。
這絕對是一筆巨款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大部分錢和那塊寶玉都藏在褲襠的夾層里頭,只留下很小一部分錢。
周正沒直接回家,反而轉(zhuǎn)道去了供銷社。
在附近找了票販子買了米票、油票、肉票,本來還想搞臺收音機和自行車票。
可這些票販子手頭預(yù)定還得提前預(yù)定,周正給他加了五塊錢,讓他有票給自個兒留著。
拿著票據(jù),周正大步流星地走進了供銷社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