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他喃喃重復(fù)著“無敵”
二字,情緒漸漸平穩(wěn)。
此情此景,他相信自己永遠無法忘懷:李武揮鞭策馬,坦然面對萬千敵軍的凜然模樣。
后來的事實也證明,朱高煦此后的戎馬生涯中,每遇危局,總會默念這兩個字——那是李武賦予他的信念。
與此同時,李武并未繼續(xù)關(guān)注朱高煦,只是稍作安撫便將注意力轉(zhuǎn)向更關(guān)鍵之事。
他早已囑咐張武的百戶長,務(wù)必密切守護朱高煦的安全,無論發(fā)生何事,都要確保他安然無恙。
待發(fā)現(xiàn)朱高煦情緒漸趨穩(wěn)定后,李武便重新聚焦于戰(zhàn)場。
然而,當他凝神觀察時,眉頭悄然蹙起。
阿扎失里正準備撤離。
察覺局勢不利,阿扎失里顯然不愿戀戰(zhàn),甚至有棄卒保帥之意,試圖抽調(diào)主力脫離戰(zhàn)場。
“混賬!”
李武低聲咒罵。
誰稀罕他的“壯士斷腕”
?!
若任由阿扎失里逃逸,原本的十成勝算恐怕只剩兩成。
李武眉心越鎖越緊,心中權(quán)衡各方部署,卻苦于當前策略難以困住敵人。
如今唯有命令左右翼騎兵出擊,強行阻截,否則對方定會從容脫身。
想到這里,李武愈發(fā)焦躁。
傳令兵究竟去了哪里?為何遲遲未歸?!
正此時,信使疾馳而至,李武心下稍安。
軍中高手如云,他的些許沙場經(jīng)驗算不得什么,旁人自是更勝一籌。
信使靠近李武。
“帥令,命李武部即刻進發(fā),截住敵軍主力。”
李武接令。
隨即拉緊韁繩,戰(zhàn)馬長嘯昂首,李武目光掃過眾人,朱高煦、張武、柳升等人盡在眼前,他嘴角微揚,忽而神色轉(zhuǎn)為兇狠。
“隨我沖鋒!”
話音剛落,他手中馬鞭已然落下,松開韁繩,戰(zhàn)馬疾馳而出。
張武等人亦揚鞭緊隨其后。
千騎奔騰,氣勢磅礴。
如一支銳利之箭,直刺阿扎失里主力。
先是兩輪弓矢齊射,繼而每人換上三眼銃,待銃中彈丸耗盡,李武一馬當先闖入阿扎失里主力之中。
他高舉三眼銃,仿若巨錘,砸向一人頭頂,頓時腦漿四濺,尸橫當場。
然而,阿扎失里豈是易與之輩?主力依然穩(wěn)固,數(shù)支騎兵迅速轉(zhuǎn)向,糾纏住李武等人,欲為大軍脫身爭取機會。
戰(zhàn)局瞬時化作血腥絞盤。
鮮血漫空飛灑。
時光緩緩流逝。
此役,李武未能盡興,因他需兼顧朱高煦安危。
朱高煦果然勇猛,未讓李武失望。
年少便于戰(zhàn)場殺得興起。
這讓李武疑惑,王府究竟如何教導(dǎo),竟使得朱高煦臨危不懼。
漸漸地,中軍全力推進。
但阿扎失里一心求脫,屢次舍卒保車,終帶領(lǐng)主力遁出戰(zhàn)場,李武等人再次追擊。
事實證明,蒙古人若要逃逸,無后方阻截,實難攔截。
氣得朱棣暴跳如雷。
朱棣果斷采取輪番換隊晝夜追擊之法,每輪李武部一陣,再換另一隊繼續(xù)。
接連追擊五日,最終還是失去了阿扎失里的蹤跡。
……
追兵陸續(xù)回營駐扎,這場戰(zhàn)事才暫告一段落。
四百二十三
經(jīng)過這場追逐之戰(zhàn),朱高煦變得成熟了許多。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要一離開戰(zhàn)場,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而如今,他已經(jīng)能很好地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了。
李武細細觀察著朱高煦,還好,盡管受了些傷,但都是些小傷。
這一切都多虧了周圍人的密切注視。
接著,李武便將注意力轉(zhuǎn)向了此次戰(zhàn)事。
實話說,李武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滿意。
阿扎失里雖然被打得狼狽不堪,但他的主力部隊毫發(fā)無損。
李武他們?nèi)σ愿�,也不過消滅了他三成的兵力。
主要原因是黑山嶺這個地方不利于全面作戰(zhàn),大軍無法展開陣勢,也無法實施兩翼包抄。
再想想,大明動用了十萬大軍,僅僅是為了對付阿扎失里的三成兵力,就算算上輜重糧草,這筆買賣還是虧了。
更不用說,等阿扎失里大軍撤走后,他又會卷土重來,繼續(xù)在這片草原上稱王稱霸。
想到這里,李武的臉色沉了下來。
只可惜,之前得知阿扎失里設(shè)伏的消息時,他們其實有機會將其一舉擒獲。
李武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此時的朱高煦正興高采烈地跟曹小滿吹噓,說自己殺了多少敵人,而曹小滿也不甘示弱,梗著脖子也吹自己殺了多少。
李武懶得理會他們,獨自一人走出營帳,去探望受傷的士兵。
又過了兩天。
這一天,中軍召開會議,朱棣竟然派人來傳李武,讓他到中軍參加會議。
李武感到十分意外,于是趕緊準備了一下,趕往中軍。
剛到中軍,這里的氣氛就顯得更加熱烈了。
許多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
這一幕讓旁邊的朱高煦很不高興,他在李武耳邊低聲抱怨道:“怎么看起來比我們前軍還高興?好像他們打了大勝仗似的�!�
“你瞎說什么?”
李武瞪了朱高煦一眼。
朱高煦跟著李武這么久了,確實對他心生敬意,但此刻仍忍不住嘟囔道:“我說的沒錯啊。
這次我們前軍、前鋒營和騎兵營都吃了不少苦頭,他們中軍只是參與了幾次追擊。
我們犧牲了那么多人,還沒來得及慶祝,他們倒先高興起來了�!�
李武立刻停住腳步,眼神冰冷地看著朱高煦。
朱高煦被李武這副模樣嚇住了,“好好好,我不說了�!�
可轉(zhuǎn)過頭又低聲嘀咕道:“等哪天我?guī)У谋饶氵多,肯定不會像你這樣,連實話都不讓人說�!�
李武深吸一口氣,心中明白朱高煦所言屬實,但即便這是事實,在戰(zhàn)事未結(jié)束之前,這種話也不能隨便出口。
軍中最為忌諱的就是爭功之事。
他原以為戰(zhàn)事尚未結(jié)束,可其他人卻似乎并不這么認為。
議事剛開始,李武便大吃一驚——居然在討論班師回朝的問題。
這就打算走了?
李武眉頭緊鎖,臉色愈發(fā)陰沉。
他聽著眾將發(fā)言,越聽越覺得無趣。
他們的話大致相同:阿扎失里已經(jīng)逃竄,繼續(xù)追擊意義不大,不如盡早班師以節(jié)省糧草。
道理看似合理,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按照這個邏輯,一開始就該留在邊境虛張聲勢,何必興師動眾?!
李武越想越憋得慌,卻又礙于自己只是個小人物,輪不到他發(fā)言,只好轉(zhuǎn)移注意力看向領(lǐng)軍的二人——朱棣與傅友德。
此刻,兩人均未發(fā)表意見。
傅友德穩(wěn)坐如山,仿佛在認真傾聽每個人的提議,但細看之下,這位老將的眉宇間也帶著些許糾結(jié)。
李武忽然對傅友德產(chǎn)生了興趣。
說起此人,雖然威名不及徐達、常遇春兩位名將,也不及藍玉顯赫,但其一生堪稱傳奇。
從務(wù)農(nóng)轉(zhuǎn)投行伍,再到立下開國功勛,西征巴蜀、南平云貴、北伐大漠,戰(zhàn)功累累,最終卻被賜死。
就在李武觀察傅友德時,后者突然轉(zhuǎn)向朱棣,問道:“殿下,您怎么看?”
頓時全場寂靜,所有人都望向朱棣。
朱棣板著臉沉默不語。
片刻后,朱棣才緩緩掃視眾人,開口問:“李武來了沒有?”
在場之人有的認識李武,有的則從未聽過這個名字,一時之間都生出好奇之心。
那位便是李武嗎?竟讓燕王親自垂詢。
李武聞言起身答道:“殿下,我在此�!�
“你說說,退還是不退?!”
此言一出,旁人尚無察覺異常,李武卻瞬間明白了過來——自家主公顯然還沒打夠,怎么會愿意退兵呢?想必此刻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
“直言無妨�!�
朱棣隨即催促道。
李武聽罷,立刻下定決心。
他本就不贊成撤軍,如今主公也持同樣態(tài)度,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話音剛落,李武的聲音便如洪鐘般響起,擲地有聲。
“卑職以為,萬不可撤兵�!�
朱棣嘴角微揚,示意他說下去。
李武掃視四周,察覺到不少目光中帶著憤懣與輕蔑,仿佛在嘲笑他這樣一個無名小卒,竟敢在此高談闊論。
但他并未在意,略作思索后,說道:“我軍此次出征,只為徹底殲滅阿扎失里之勢力。
如今戰(zhàn)事未果,豈能輕易言退?一旦撤軍,后果不堪設(shè)想。
試問,若是我們棄守白城,阿扎失里必會卷土重來,那片豐沃之地,他絕不會放手。
而白城地理位置特殊,東鄰遼東,南接大寧,阿扎失里若得以喘息,聯(lián)合朵顏、福余二衛(wèi),必會再度擾亂邊境安寧�!�
李武頓了頓,繼續(xù)道:“更糟糕的是,阿扎失里已與額勒伯克暗通款曲,若放任其壯大,不出數(shù)年,必成心腹大患。
此刻撤軍,無異于養(yǎng)虎遺患�!�
此言一出,廳內(nèi)瞬間寂靜。
然而片刻之后,反駁聲四起。
有人站起身,怒目圓睜,大聲質(zhì)問:“你倒是說得容易!誰不知放任不管將釀成大禍?可阿扎失里隱匿蹤跡,我們該何處尋覓?難道真要在草原荒廢時日不成?”
李武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回擊:“可笑至極!若你餓得前胸貼后背,難道就只會躺著等死,不去謀生糊口?找不到,難道就該放棄尋找?閣下既身居高位,是否只知退縮二字?世間蠢事,莫過于坐以待斃,難不成你這官位,就是用來逃避職責(zé)的?”
此話一出,那人漲紅了臉,啞口無言。
而其余眾人則面面相覷,對李武的膽識既驚且佩,尤其是朱棣與傅友德,眼中閃爍著欣賞之意。
但更多的人卻因此惱羞成怒,紛紛站起,指責(zé)李武多嘴多舌。
“你倒是有理,那你倒給我們指條明路!”
“不錯!能找到阿扎失里,誰愿撤退?”
“你小子算什么東西,我們打了半輩子仗,難道還不如你這乳臭未干的黃口小兒?”
一片喧嘩之中,爭論愈演愈烈。
李武冷眼瞥過那幫喧鬧之人,轉(zhuǎn)向朱棣與傅友德,拱手言道:“屬下以為可用誘敵之計。
眾人皆以為我等唯有撤軍一條路,何不假裝撤退,暗藏于黑山嶺中,待阿扎失里現(xiàn)身,再于夜間偷襲,兩面夾擊,斷其歸途,徹底剿滅阿扎失里。”
李武此言鏗鏘有力。
他李武自有妙計�!�
李武話音剛落。
營帳之內(nèi)寂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方才那些高聲叫嚷之人,一個個愣在當場,臉上原本的輕蔑漸漸轉(zhuǎn)變?yōu)轶@愕,表情豐富至極。
他們雖不懂計謀深淺,但也知道這個計劃并非毫無道理。
假裝撤兵真的可行嗎?
答案顯而易見。
如今雙方已交戰(zhàn)一場且獲勝,對內(nèi)可向朝廷交代,對外則可聲稱阿扎失里逃逸,不宜追趕。
此時撤軍,誰能識破這是圈套?
虛虛實實之間,又有誰能辨假?
阿扎失里根基仍在白城附近,若是在別的部落境內(nèi)逃跑,其他部落或許不會干涉,但若阿扎失里想在別處駐扎放牧,便沒人會顧及所謂的蒙古各部情誼。
必有一場惡戰(zhàn)。
所以阿扎失里絕不可能這么做,只要看見明軍撤退,定會回返自己的牧區(qū)。
這一點無人質(zhì)疑。
一旦阿扎失里重新露面,他們再次出擊,擊敗對方絕非難事,甚至可以埋伏在鐵山嶺,等待阿扎失里到來,趁夜色從兩邊包抄,切斷退路,一舉吞并阿扎失里。
只要演技到位,這并非不可能。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設(shè)伏誰不會?
這些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聽完李武之言,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種種可能,想得越多,心中越激動。
可越是如此,他們越覺得之前咄咄逼人的行為羞愧。
他們想不出好辦法,不代表別人也想不出。
這恰好凸顯了自己的無能。
朱棣與傅友德同時眼前一亮,他們都明白,按照李武所提策略,只要策劃縝密,完全有可能實現(xiàn)全殲敵軍的大捷。
兩人隨即齊齊望向李武。
接著,傅友德低聲問朱棣:“你的人?”
朱棣含笑點頭。
傅友德瞥了眼那少年,點頭道:“這小鬼倒是有點想法。”
目光轉(zhuǎn)向李武時,愈發(fā)欣賞,果然一代新人換舊人。
世間總有那么些年輕人,在某個瞬間綻放光芒,帶領(lǐng)世界步入新的紀元。
朱棣微微一笑,并未開口。
自家內(nèi)部夸獎無妨,但當著外人的面夸李武,豈不是等于夸自己?
然而,總有些人喜歡唱反調(diào)。
“若阿扎失里不肯現(xiàn)身,繼續(xù)往北逃跑,你又打算怎么辦?”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打破了大帳內(nèi)的寧靜,引得眾人疑惑地望向發(fā)聲之人。
李武忍俊不禁,認出正是那個最初呵斥自己的人。
有些人總是在丟臉后急于挽回顏面,就像輸紅眼的賭徒,總想立刻翻盤,殊不知越是如此,損失越大。
李武冷哼一聲,聳肩道:“那我們就撤吧�!�
此言一出,一些人忍不住笑了。
笑聲讓那人更為惱火。就在他準備反駁時,朱棣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朱棣沒有言語,只是靜靜注視著他。
最終,那人支撐不住,跪地認錯。
……
隨后,大帳內(nèi)達成共識,朱棣以一個動作明確了態(tài)度,加之計策切實可行,贏得滿堂喝彩。
緊接著,眾人開始商討如何將撤軍偽裝得更逼真、更盛大。
在哪設(shè)伏,各部如何調(diào)配,諸如此類的問題接連提出。
直至夜幕降臨,才制定出初步方案。
接下來數(shù)日,全軍忙著假裝撤退,將退兵的模樣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直到某晚悄然潛入黑山嶺。
此時,士兵們才知道所謂的撤軍不過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埋伏。
許多低級紛紛向長官打聽究竟,漸漸地,那天會議的內(nèi)容流傳開來。
燕王親衛(wèi)隊一名實職百戶主動進言。
不少百戶、千戶聞言驚嘆:“這么厲害?”
“確實厲害!”
當時參會的部分中高級將領(lǐng)肯定道。
于是,李武的名字宛如一股旋風(fēng)席卷了整個十萬大軍。
那一天,默默無聞的李武,從此在邊疆軍隊里聲名鵲起。
……
那天,朱高煦并未參與商議。
即便他是燕王之子,在軍營中仍需遵循軍規(guī),職位不到一定高度,縱使尊貴,也難以讓人重視。
因此,這些天朱高煦也以為大軍即將班師回朝,他已經(jīng)盤算好如何回家向兄妹們炫耀他的初次戰(zhàn)場經(jīng)歷,可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有埋伏的情節(jié)。
尤其是當他聽說這次埋伏竟是李武提出的,立刻跑到李武身邊刨根問底。
李武側(cè)目看他興沖沖的模樣,忍不住調(diào)侃道:“看你比我還激動,仿佛這場埋伏是你出謀劃策的一樣�!�
朱高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朱高煦開口,李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回去吧�!�
李武站起身,看著這片注定將再次灑滿鮮血的土地,“去尋你父王吧,接下來你不必沖鋒陷陣了�!�
朱高煦顧不上臉上的陰霾,驚訝地問道:“為什么?”
“何必問這么多理由�!�
朱高煦的小臉變得冰冷,倔強地仰著頭看著李武。
這段時間以來,坦白講,他對李武有著亦師亦友的情感。
現(xiàn)在,聽到李武要他離開卻毫無緣由,不由生出幾分委屈。
朱高煦忍不住質(zhì)問道:“憑什么趕我走?這些天我哪句話沒聽進去,還是你覺得我妨礙你了?”
李武愣了一下,轉(zhuǎn)頭看向朱高煦,眉頭微皺,沒想到這點也會引起朱高煦的誤解。
他苦笑著搖搖頭,有些感慨地說:“前幾天在中軍發(fā)火,是不是為了咱們前軍犧牲的兄弟打抱不平?”
朱高煦沒有回答。
李武繼續(xù)說道:“你既然知道前軍傷亡慘重,就該明白戰(zhàn)場上誰都可能喪命。
而你與我們不同,你生來就高,無需像我們一樣拼死拼活去爭奪榮華富貴。
如今只需了解戰(zhàn)場的危險就夠了。
將來若想投身軍旅,多研讀兵法謀略,日后統(tǒng)率軍隊時盡量避免無謂的傷亡,便是對你這段戰(zhàn)場經(jīng)歷最好的回報�!�
再說,你還年輕,力量與體格都在成長,無需急于上戰(zhàn)場廝殺。
我盼著你長大后變得比我更強壯的那一天,若是現(xiàn)在不小心折損在戰(zhàn)場上,豈不可惜?你若聽我的勸,記住這話:你的戰(zhàn)場在未來幾年,而非眼下。
用這段時間勤練武藝,多研,這才是正道。
所以,你現(xiàn)在還是回去吧,也別讓殿下多擔心�!边^了很久。
朱高煦似乎終于想通了什么。
“你是認真的?”
朱高煦盯著李武。
李武嚴肅地點點頭。
“好,我聽你的話,這就回去�!�
朱高煦說完稍作停頓,接著說:“不過你也別死,我等著有一天能和你并肩作戰(zhàn)。”
李武拍拍朱高煦的肩膀,喚來張武,讓他送朱高煦回去。
看著兩人遠去的身影,他又嘆了口氣。
這世上從不公平。
有人一輩子也趕不上另一些人的。
不過還好,不必太悲觀,這世上始終有人懷抱希望。
就像朱元璋,能從乞丐一路做到皇帝。
當李武收回目光時,已然重新堅定了信念。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要成為那將,而非枯骨之一。
即使是為了家人,他也絕不能輕言放棄。
……
大軍在鐵山嶺潛伏了兩天,阿扎失里終于再度出現(xiàn)。
這些蒙古人被大明慣出的壞習(xí)慣,總以為跑了幾天、躲了幾天,就能再回來繼續(xù)為所欲為。
他們仗著漢人討厭草原,總想搶掠。
李武心中憤恨,總有一天要把這些蒙古人整治得服服帖帖,讓他們學(xué)會唱歌跳舞,好好生活。
但這種想法目前他還實現(xiàn)不了。
另一邊,傅友德派出了探子,一直在密切監(jiān)視阿扎失里的主力動向。
當探知阿扎失里正朝黑山嶺而來,立刻興奮起來,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傳下,不斷完善全殲敵軍的計劃。
終于,這一天阿扎失里的主力出現(xiàn)在黑山嶺附近,所有明軍戰(zhàn)士都難掩內(nèi)心的緊張,藏得更加隱秘,唯恐被發(fā)現(xiàn)而驚擾。
漸漸地,阿扎失里的人踏入了黑山嶺。
李武所率的軍隊悄然繞過一個巨大的弧線,隱秘地出現(xiàn)在阿扎失里軍隊的側(cè)后方,伺機切斷對方的退路。
他們靜默等待著,從清晨一直熬到正午將近,直到一支響箭劃破長空,在黑山嶺的群峰間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