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冶曇一直都沒有動(dòng)。
因果&;線像焚燒著的畫卷,子桑君晏的下頜輕輕擱在他的肩上,身體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失去支撐一樣,又像是漂在唯一的浮木上。
冶曇看&;不到他的表情,直到一切焚燒殆盡,子桑君晏也沒有動(dòng)。
冶曇緩緩抬起手,放在他的背上,祂也不知道,這是一個(gè)安慰,還是怕他掉下去。
“還要繼續(xù)嗎?”
“嗯。”
就算子桑君晏已經(jīng)不想繼續(xù)了,無&;時(shí)無刻不存在的新的因果&;線也會(huì)自動(dòng)拉他進(jìn)入。
“你還想知道什么?”
可他到底在找什么呢?想得到什么呢?
在已經(jīng)死亡的廢墟的因果&;里,翻撿到的真相,又有什么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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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知道什么?
那無處不在的聲音也在問,似有若無,像域外的天意,像來自子桑君晏的大腦,像無數(shù)因果&;線里死去的人,像另一個(gè)子桑君晏,像無數(shù)與他不同的子桑君晏,站在焚燒的時(shí)間真相里,嘲弄冷靜問他。
“……你想知道為什么?”
“……天道為什么殺你,為什么你沒有被審判的罪?不,你想知道的不是這些�!�
“……你想知道為什么母后不像別人的母親那樣待你,你想知道為什么父皇要?dú)⒛�,你想知道為什么母后要�(dú)⒏富省!?br />
“……你想知道為什么你的人生里只有你,你想知道為什么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你想知道為什么這個(gè)世界不需要你,你想知道為什么他們恨你�!�
“……你想知道人為什么求長生?你想知道‘人’是什么?他們?cè)谙胧裁�?�?br />
冶曇聽到,子桑君晏的聲音,氣&;音一樣輕:“……不想知道�!�
祂側(cè)耳仔細(xì)去聽:“你說什么?”
他說:“……想知道……你為什么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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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曇頓了一下。
那無處不在的聲音也停頓了一下。
然后,哈哈哈哈哈哈……一陣壓抑瘋狂極盡嘲弄的笑聲,在笑,子桑君晏終于崩潰了。
他已經(jīng)徹底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冶曇的眼眸很輕,認(rèn)真地說:“我沒有騙你�!�
那不是祂。
子桑君晏毫無氣&;力靠著祂,不知什么時(shí)候抱住了祂,那不像是擁抱,更像是緊緊抓住了祂。
他聲音平靜,和以往一樣冷淡:“是你�!�
但冶曇感到自己被抱得更緊了,緊得像是骨頭長在一起,呼吸都覺得緊蹙。
冶曇不甚在意,想說:“那以后不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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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秒,祂的眉睫一顫,隨即是子桑君晏輕輕的悶哼,更加無&;力的壓在他的肩上。
新的因果&;線,又是碧落山上那一幕。
祂手中握著刀柄,刀刃洞穿子桑君晏的心臟,鮮血順著刀柄濡濕手指。
子桑君晏的下巴支在祂的肩上,身體徹底放松的靠著,耳邊極輕的聲音,從來寡欲冷靜無&;動(dòng)于衷,第一次像是倦懨:“好疼�!�
冶曇怔然:“痛,是人才會(huì)有的。”
祂就不會(huì)痛。
一旁撐著傘的小熊貓,從始至終都很平靜。
它好像確信子桑君晏不會(huì)死在這里,無&;論發(fā)生任何事,都不阻止也沒有驚訝。
冶曇看&;著它:你不生氣&;嗎?
天書:【是假的呀,冶曇不是傷害主人的壞人,我記得很清楚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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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子桑君晏記不清楚了。
是祂找到的理由,讓子桑君晏不清楚的。
冶曇:“我只是想……”
只是想,那處沉睡的雪谷,子桑君晏能一起。
他是暖的。
冶曇眼眸垂斂,無&;聲嘆息,眉睫下微微放空的眸光,懨懨低靡:“怎么從這里出去?”
【只有主人自己知道,主人想出去就能出去�!�
“……沒人能出去,誰都出不去……”
突如其來的聲音,像是腦海深處的幻覺。
冶曇:“你聽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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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書:【什么?】
小熊貓一無&;所覺。
“……無間因果&;無&;邊苦海,就算是郁羅蕭臺(tái)主人來了,也要發(fā)瘋,沒人能走得出去,沒人能例外。”
冶曇:“沒人能例外嗎?”
可祂不是人。
冶曇扶著子桑君晏,自己挑選了一條因果&;線走進(jìn)去。
那虛無&;縹緲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笑了。
“……你以為自己沒有被影響嗎?可你難道忘了,你進(jìn)入的每一條因果&;線里,你都已經(jīng)不是你�!�
“……生死樹會(huì)捆住子桑君晏的靈魂,永墮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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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曇走進(jìn)的因果&;線里,他們?cè)僖淮巫兓亓藡牒ⅰ?br />
這一次,冶曇用靈力修改了這具身體的資質(zhì)。
如果&;修改過去,讓他們沒有殺子桑君晏的理由,這樣,子桑君晏就愿意出去了吧。
醫(yī)修欣喜稟告皇后:“用藥之后,殿下的根骨資質(zhì)大為好轉(zhuǎn),只是……這藥的后遺癥�!�
皇后看到冶曇的外貌,不甚在意:“不要緊,超脫世俗的強(qiáng)者,有權(quán)利與眾不同�!�
皇后這一次沒有起換孩子的意圖。
她只是和其他因果&;線里對(duì)待子桑君晏一樣,無&;限壓榨冶曇,讓祂無&;時(shí)無刻不在修煉。
冶曇手指輕輕滑了一下,便產(chǎn)生一道結(jié)界,結(jié)界之&;內(nèi)創(chuàng)造一個(gè)影子冶曇,如皇后所愿不停的修煉。
而&;祂自己,只是靠著廳廊,望著遠(yuǎn)處的水面放空發(fā)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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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間到了,就模擬調(diào)整一下修為,顯得超出一般人的天資。
作為傀儡的子桑君晏,被當(dāng)做普通皇子一樣教養(yǎng),只是這一次,沒有人教他。
但他什么都不做,天生道體,自然而然就會(huì)修為暴漲。
既然太子本身資質(zhì)足以,皇后并沒有在意傀儡。
但是,當(dāng)郁羅蕭臺(tái)需要收徒的時(shí)候,皇帝不僅將太子冶曇派去了,送去了皇室、宗派優(yōu)秀的子弟,而&;且,他還注意到了子桑君晏這個(gè)傀儡。
“任何人都可以�!被实蹖�(duì)著冶曇說,“如果&;你不能成為天道傳人,那么你就要侍奉任何成為天道傳人的人。誰能得到天道傳承,誰就是真玉未來的新皇�!�
他看&;著冶曇的臉,陷入了一瞬的失神。
明明是一張冰雪色一樣極淡極清圣的面容,像是開在冰下的花,霜雪一樣的頭發(fā),穿著圣太子規(guī)制的冕旒,黑色的衣服襯得脖頸的肌膚冷白得刺眼,只有那雙翡色的眼睛如秋水澄冷,圣潔完美得讓人汗毛直立。
“誰讓你穿黑色的?以后不許穿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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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崇白,王族卻以黑色和紅色為尊。
太子冶曇的衣服從小就一直被換成了紅色,莊重的朱紅黑金紋邊的袞服,盛著冰雪色的人,像是一種禁錮獻(xiàn)祭的詛咒。
因果&;線再一次走入真玉皇宮的那一夜。
這一次,冶曇獨(dú)自走了進(jìn)去。
祂站在丹陛下,看&;著龍椅上的老皇帝,翡冷色的眼眸靜謐。
太子是被緊急召回來的。
但,在見皇帝之&;前,冶曇先去見了皇后:“母后救我�!�
那慵懶的美人仍舊年輕貌美,表面看上去仿佛愚蠢又野心,眼底卻清醒:“發(fā)生了什么?”
冶曇看&;著她:“父皇想要奪取天道傳承,他想自己飛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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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溫柔地注視著祂,手指輕輕撫摸祂的臉:“別怕。”
冶曇看&;著她:“母后想做太后,還是想做皇帝?”
皇后沒有任何意外,鳳眼半闔看&;他,忽然噗嗤笑了。
……
冶曇看&;著老皇帝,清凌的聲音很輕,好像不會(huì)有任何情緒:“殿外很多修士,你想殺我嗎?”
祂穿著朱紅的袞服,九道冕旒朱玉垂下,像春夜最皎潔的一道月色,落在宮墻盛開著的紅梅之&;上。
那紅色靡艷得沁骨生寒,卻不及皎冷的冰雪霜色奪目。
美得近乎惡心,讓人無&;端起一陣暴虐,想撕碎那層莊重威嚴(yán)的衣服。
皇帝不知不覺站起來走到丹陛前,手指撐著太陽穴,后退了半步,喉結(jié)滾動(dòng),赤紅的眼睛盯著祂寧靜近乎圣靈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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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你,把&;傳承給朕!”
仿佛連帶著皇宮的陰翳也一起移動(dòng)籠罩下來,撲面而來的死氣。
冶曇蹙眉:“這么重的死氣,父皇察覺不到嗎?”
老皇帝站在陰影之&;中不動(dòng),鬼一樣盯著燭下的冶曇,低聲說:“朕跟地府三千年前就達(dá)成了交易,所有傀儡都會(huì)被送去地府的生死樹,當(dāng)做祭品。你是最后一個(gè),也是最重要的一個(gè)�!�
冶曇看&;著他,眨了下眼,平靜地說:“為什么?我又不是天地化育而生的傀儡。”
皇帝低聲笑了,笑了好久,像是暢快,看&;著冶曇,陰冷又溫和:“那不是更好�!�
他說:“生死樹得到新的生死泉,我得到天道傳承,你是真玉的太子,為真玉在地獄長生。這是你從出生前,就被寫好的宿命�!�
冶曇沒有聽懂:“……嗯?出生前就……”
皇帝眼神帶著一種知曉天大秘密的興奮:“你的母親,她是一個(gè)傀儡,你是真玉和傀儡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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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曇面無表情:“……”
子桑君晏的命運(yùn),從出生前就寫定了?
冶曇抬眸,看&;著老皇帝:“讓父皇失望了,我并不是天道傳人。”
這一次,天道傳人不是冶曇,不是別的任何人,仍舊是子桑君晏。
哪怕,冶曇不讓他露一點(diǎn)鋒芒,在每一個(gè)子桑君晏嶄露頭角引人注意的時(shí)刻,自己先一步站在他前面,遮擋住他的光芒。
但最終,天道還是選擇了子桑君晏。
以至于,郁羅蕭臺(tái)所有人都感到驚訝。
冶曇翡冷色的眼眸,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但是,這一次我不會(huì)讓你,讓任何人殺他。我也,不想再殺他了。他會(hu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