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母親教訓(xùn)的是
寒夜中的火光填滿她的雙目，嘈雜凄厲的慘叫充斥耳朵，溫?zé)岬淖茻懈‖F(xiàn)肌膚……
昔日的回憶一點點蠶食她的理智。
鋒利的刀匕藏在長袖下。
葉玉捏著刀柄一步步向前走，即將靠近馮英，利刃也從袖底露出尖銳鋒芒。
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她的肩膀，葉玉驚醒，重拾理智，沉沉的聲音從后傳來。
“少夫人，您不能離開清輝院�！�
葉玉糾結(jié)片刻，馮英因這邊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
良機已經(jīng)失……
她回頭朝石硯笑了笑：“我不過是替夫君送一送兩位大人而已。”
說完，她向馮英道：“大人，您慢走�！�
馮英只是隨意頷首，便帶著御醫(yī)離開。
葉玉的嘴角也慢慢放平。
老夫人早已與衛(wèi)云驍通過氣，特意過來哭一通，坐實他的確命不久矣。
她擦了擦淚，收起悲傷的神態(tài)，又恢復(fù)成那副莊肅的模樣。
那兩個一胖一瘦的嬤嬤扶著她入屋子。
經(jīng)過葉玉時，蒼老渾濁的雙目看了一眼她，淡淡道：“你做得很好�！�
葉玉調(diào)整好心緒，收起袖底下的刀匕。
“祖母，這是孫媳應(yīng)該做的�！�
老夫人神色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對她是喜歡還是討厭，不過……這對葉玉并不重要。
老夫人進屋子看衛(wèi)云驍，葉玉回廚房拿藥端入屋子。
此時的衛(wèi)云驍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面色，也不知他吃了什么，連御醫(yī)也能騙過去。
“夫君，喝藥了�！�
想到自己能離開，連語氣也變得輕柔許多，褐色湯藥縈繞熱氣。
老夫人在這里，葉玉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她翹起蘭花指，兩指捏著湯勺喂藥。
衛(wèi)云驍一聲不吭，張嘴就喝，喝完后，葉玉捏著帕子溫柔地幫他擦嘴。
老夫人見了，暗暗點頭，叮囑一句“多休息�！北戕D(zhuǎn)身離開。
老夫人離開后，葉玉放下碗，眨眨眼，露出俏皮的神態(tài)。
“夫君，我剛才表演得怎么樣？”
她雙手托腮，期待地望著衛(wèi)云驍，眸子里似含星辰。
衛(wèi)云驍瞳仁顫了顫，淡淡地“嗯”了一聲。
葉玉笑得更燦爛了。
“那我什么時候能出門？明天可以嗎？”
衛(wèi)家太危險，隨時有被揭發(fā)的可能，還是盡早跑了好。
衛(wèi)云驍此時心情還算愉悅，薄唇微微勾起。
聽得此話，一雙鷹目注視著葉玉，露出戲謔笑意。
“明日不行，等我身體好了，再帶你出門�！�
葉玉眼眸微瞪，有些難以置信，暗暗咬牙忍下不滿。
“夫君～受傷還要陪我出門，我心疼～”
葉玉拉起他的手，放在臉頰邊。
“我自己出去不行嗎？”
來清輝院之前，葉玉已經(jīng)悄悄把自己的東西打包了。
只需要在外面假死，再與靈芝私下匯合拿錢拿東西，拍拍屁股走人。
可眼前這男人粘著她，有些甩不掉。唉～男人真是麻煩！
衛(wèi)云驍撐起半邊身子，頭向葉玉靠攏，手心是柔軟溫?zé)岬募∧w，不自覺捏了捏。
蘇氏賊心不死，今日他都如此提醒她了，竟然還妄想出門傳遞訊息。
冰冷的話語在葉玉耳邊響起。
“做夢！”
葉玉愣了愣，烏黑的瞳仁近距離打量衛(wèi)云驍，確認他真的不放她離開。
氣得一下子站起來，撞到了衛(wèi)云驍如石般堅硬的額頭。
二人各自捂著額頭分開，劇痛襲來，腦子都慢了半拍。
葉玉氣得指著衛(wèi)云驍，倒抽了幾口涼氣，才道：“不給我出門就算了！我才不稀罕！”
說完，哼了一聲，飛快離開房間。
葉玉躲在房間氣得來回踱步。
衛(wèi)云驍出爾反爾，毫無信用，不可再指望他了。
若是指望不了他，那她還能指望誰？
衛(wèi)家每個人在她腦子里過一遍。
衛(wèi)云薇好說話，性子單純，但諸多事都得長輩同意才能做，掣肘頗多。
婆母外強中干，徒有虛名，如今管著府里有點話語權(quán)，但她不喜她。
老夫人心思深沉，與衛(wèi)云驍有相似之處，脾性捉摸不定，是難以討好的對象。
衛(wèi)家其他人……
不熟。
葉玉撲到柔軟的床上，來回翻滾。
思索片刻過后，眼眸一亮，彈坐起來。
“有了！”
＊
翌日。
雀鳥在樹梢來回跳躍，啄飲露水。
芳蹤端著熱水入內(nèi)，看見少夫人發(fā)絲散亂坐在床頭。
“哎呀，少夫人今日起得如此快？”
葉玉白著一張臉，嘴唇干澀，勉強笑了笑。
“芳蹤姑姑，早啊。”
語調(diào)輕緩，有氣無力。
芳蹤把銅盆放下，定睛一瞧，少夫人眼眶紅腫，淚溝明顯，眼皮下泛著青紫。
一看就是昨夜沒睡好！
“少夫人，您這是怎么了？”
雖然她被老夫人派來監(jiān)視少夫人，但揣摩老夫人的態(tài)度……
芳蹤覺得自己應(yīng)該多盡心，把少夫人照顧好。
葉玉抱著被子，失魂落魄地低頭。
“沒什么，只是做了些噩夢而已�！�
葉玉強打精神起床：“我沒事的，姑姑，今日夫君的藥我來煮�！�
葉玉收拾好，早飯也只吃了兩三口，郁郁寡歡地走去廚房。
芳蹤覺得不對，是不是生病了？
想起新婚第一日，少夫人就被公子嚇病了，芳蹤立馬去把葉玉推出來。
“少夫人，您瞧著臉色不太好，奴婢去請大夫來給您瞧一瞧？”
葉玉垂眸蹙眉，咬著下唇，眼睫顫幾下，溫聲音拒絕：“姑姑，不必，夫君該喝藥了。”
說完，轉(zhuǎn)身回廚房熬藥。
芳蹤覺得今日的少夫人乖巧懂事，又透著一股任勞任怨的苦情味。
今日來看望衛(wèi)云驍?shù)氖莿⒂^音與衛(wèi)云薇，葉玉端著藥進來時，衛(wèi)云薇多看了她兩眼，低呼一聲。
“嫂嫂，你怎么了？”
劉觀音與衛(wèi)云驍紛紛側(cè)目，看見葉玉走來，臉色異常憔悴。
“沒什么，只是沒睡好而已。夫君，喝藥了�！�
葉玉語氣輕柔，毫無昨日離去的嬌蠻，衛(wèi)云驍眸子閃過一絲詫異。
難不成，這副模樣是昨日氣出來的？
葉玉把藥給他，沒有親手喂。
衛(wèi)云驍也不計較，一口飲盡。
劉觀音如今管著家里，甚至還揪到了二房弟妹的小辮子，這幾日快活極了。
看見葉玉這般憔悴，也大發(fā)慈悲地叮囑她。
“身子不適就別來伺候人了，清輝院多的是奴仆，又不缺你一個�！�
葉玉順從地頷首，“母親教訓(xùn)的是，只是……”
葉玉又開始咬唇，卷翹的睫毛顫幾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