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可有在她身上見過此物？

    縱使來日發(fā)現(xiàn)這塊賬目不對。

    王聞之亦可將差錯推到手下的人辦事不仔細(xì)。

    畢竟，蘇賢重的確有與懷王勾結(jié)，過不毀功，責(zé)備幾句就算了。

    劉景晝看見二人和好，很開心。

    “說起來，我還未曾見過表嫂，人就香消玉殞，想來是沒有緣分�！�

    他嘆息一聲，那夜貿(mào)然闖入表兄屋子，只囫圇瞧個背影，正臉是沒見過的。

    衛(wèi)云驍眸光暗淡，悶聲喝茶。

    王聞之神色也冷下來：“此等深仇大恨，勢必要同他們清算一番�！�

    衛(wèi)云驍抬眸，眼底閃過兇光。

    “聞之說得有理。”

    ＊

    在他們相會過后，王聞之與衛(wèi)云驍徑直前往寧王府。

    王妃舊疾復(fù)發(fā)，纏綿病榻，即便王聞之在寧王府任職，也鮮少見到王爺。

    二人只好向王府總管求助，總管匆匆回到后院。

    不到片刻，一身玄衣金冠的寧王來到前廳。

    寧王對衛(wèi)家少夫人遇害一事很關(guān)注，知道人死了，私下給衛(wèi)云驍提供諸多便利，叫他快些尋到真兇。

    他得了王聞之交出來的證據(jù)，轉(zhuǎn)身就來向?qū)幫醴A報。

    寧王翻看賬冊，飽含風(fēng)霜的眉目俱是森冷寒意。

    那衛(wèi)家少夫人的身世，他已經(jīng)私下派了謁者前去江杭郡傳達(dá)王命，調(diào)查清楚。

    若那衛(wèi)少夫人真是他丟失多年的女兒，那他這弟弟，不能留了。

    此時，人馬已到蘇家。

    蘇賢重再三邀請謁者入住家中，卻遭拒絕。

    得知對方是為自己早亡的長女蘇蕓而來，蘇賢重內(nèi)心疑惑，不過是一個下臣之妻，當(dāng)不得煊赫的王爺派人過問。

    何至如此？

    難不成那葉玉在長安有了什么大造化，結(jié)識了貴人？這不是給他添麻煩嗎？

    懷著疑惑，他熱情地將前來拜訪的謁者請入家門。

    “不知王爺有何事吩咐下官？”

    謁者身子板正，一進(jìn)來既不坐下，也不飲茶，倨傲地站在蘇賢重面前。

    惹得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彎腰低頭。

    “我此行是代王爺傳達(dá)王命，蘇氏長女忤逆親王，行舉狂悖，雖已身亡，但身世可疑，派我等前來調(diào)查，還請?zhí)K大人配合�！�

    忤逆親王，行舉狂悖？

    蘇賢重頭冒冷汗，原來是得罪人了。

    也是，一介低賤草民，做事毫無規(guī)矩，惹了事也屬正常。

    他小心翼翼問：“小女頑劣，下官管教不嚴(yán)，敢問使者，我女到底犯了什么錯？”

    謁者輕哼一聲，流轉(zhuǎn)蔑視的微光。

    “蘇大人，你家女兒惹得我家王妃臥床不起，舊疾復(fù)發(fā)，您當(dāng)真想知道她做了什么？”

    謁者繼續(xù)道：“若不是她說非你親生，王爺不想牽連無辜，否則，蘇大人如今還能好好站在這里？”

    蘇賢重誠惶誠懼，這事靈芝不曾在信中稟報，她腳程慢，尚未回到蘇家，他一時也不知內(nèi)情如何？

    難不成葉玉這蠻牛還真沖撞了王妃，惹下大禍？

    不過，她還算有點良心，知道維護(hù)主顧。

    蘇賢重想了想，立即跪在地上，他跪的不是謁者，而是他身后的寧王。

    “還請王爺明鑒，那蘇蕓的確不是下官女兒。”

    謁者追問：“哦？那她是何身份？”

    “下官親女曾被拍花子拐走，苦尋不得，下官帶人搜了許久，只找到這么一個孤女，下官與夫人看她可憐，孤苦伶仃，便當(dāng)做親女收養(yǎng)長大。”

    打死他也不肯說葉玉是臨時找來的戲子頂替親女嫁出去。

    只能編排這么個謊言圓過去，省得落個欺君之罪，反正人都拿錢跑了，沒法對證。

    謁者又問：“你在何處尋的人？”

    蘇賢重低頭，眸光閃爍不定，“是……是兩個拐子手里，當(dāng)時他們急著尋找買主，被百姓抓到，舉發(fā)到我這里�！�

    “那兩人從何處來的？”

    “北方�！�

    “北方何處？”

    “不清楚，他們不肯說，口風(fēng)極嚴(yán)，受不住盤問，便咬舌自盡�！�

    蘇賢重面對拷問，胡亂應(yīng)答，把不存在的拐子也說死了。

    這下證據(jù)全無，葉玉的來歷也由他一張嘴掃干凈了。

    謁者蹙眉，拐賣孩童不至于處死，二人自盡，必定是這孩子身世有什么問題。

    謁者想到這里，態(tài)度愈發(fā)慎重。

    “當(dāng)年案子的卷宗在何處？”

    “當(dāng)時天下大亂，下官還在威武郡追隨潛淵的陛下，此等小案，只怕并無卷宗記載�！�

    威武郡？

    當(dāng)年，樂陽郡主便是在此處走丟。

    當(dāng)時所有人都跟著陛下在威武郡與北齊打長治之戰(zhàn)，蘇賢重與寧王也在，他這么說不過是為了讓謊言更加真實。

    誤打誤撞把地點給對上了。

    謁者駭然，連忙拿出一張紙，“你可有在她身上見過此物？”

    蘇賢重抬頭，看見上面畫的是一塊玉佩。

    初見葉玉時，她穿著一身短打葛布，腳踩草鞋，唯獨腰間掛著一枚與她身份不符的玉佩，料想是哪里盜來的吧？

    為了更像蘇家千金，他命人把她養(yǎng)得全身上下煥然一新，才敢讓她代嫁。

    蘇賢重點點頭，“她的確有這么一塊玉佩�！�

    謁者心神震蕩。

    王爺怕蘇家不肯說出真相，更怕蘇家是拐走郡主的真兇，隱而不報。

    所以用問罪的噱頭來蘇家盤問那衛(wèi)少夫人的身世。

    沒想到……沒想到竟然真是郡主！

    可是，尚未來得及相認(rèn)，小郡主就身亡，要是王爺與王妃得知，只怕又要肝腸寸斷，傷心欲絕了。

    他驚悸不安地胡思亂想。

    離了蘇家后，謁者不甘心，又詢問其余與蘇家交好的人家。

    他們皆道，蘇家前不久的確尋回親女，只是那蘇慧膽怯，久居宅院，他們從未見過。

    謁者連夜趕回長安，將事情稟報給王爺。

    寧王根據(jù)信息，斷定是懷王害死他的親女，此仇不共戴天！

    次日早朝，他當(dāng)眾呈上懷王謀逆的罪證，年邁的皇帝看了之后，一下震怒。

    將懷王困在宮中，等候調(diào)查。

    是夜，懷王黨羽發(fā)動宮變，挾持陛下營救懷王。

    在長安政局動蕩時。

    遠(yuǎn)在萬里之外的葉玉緊趕慢趕，歷經(jīng)一月，終于抵達(dá)長治。

    長治是她的故鄉(xiāng)。

    在荒山之內(nèi)有一座庵廟，那是諸多孤兒居住的地方。

    這里沒有官府管轄，更無兵卒戍守。

    他們是戰(zhàn)后遺民，長治是一塊被大魏遺棄的土地，北齊羌人能來，西涼胡人也能來。

    這么多年，他們堅守長治，不肯移居。

    若背離故鄉(xiāng)失去土地，就是無根的浮萍，有土地才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