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河?xùn)|郡！
馬車飛馳，揚起陣陣塵土。
“駕！”
夏侯手中的馬鞭狠狠抽下。
車廂內(nèi)有些顛簸，陳川扶著車壁穩(wěn)住身形，目光透過車窗看向外面飛速倒退的樹木。
“怪事！”
夏侯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帶著幾分納悶。
“那車夫平白無故不見了蹤影，可這一路上，咱們竟然再沒遇到半點襲擊，就這么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氐搅撕訓(xùn)|地界。”
陳川點了點頭，應(yīng)道：“順利抵達自然是好事，不過……車夫的事情，確實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哼！總不能是他自己腿腳發(fā)軟，半道跑了吧！”夏侯不屑地說道。
陳川沒有接話，心中卻覺得事情恐怕沒那么簡單。
一個訓(xùn)練有素，被安排來給太子駕車的車夫，豈會無緣無故失蹤？
這背后，定然有什么隱情。
“管他呢！”
夏侯渾不在意地嚷嚷道。
“反正咱們是到了河?xùn)|了！我說陳川，你小子就是心思重，老想那么多干啥！”
陳川無奈地笑了笑，沒再爭辯。
“我們到河?xùn)|嘍！”
一聲歡快的大喊傳出馬車。
小公主趙語熙興奮地將大半個身子探出車窗外，任由勁風(fēng)吹亂她的發(fā)絲。
連日來的陰霾似乎一掃而空，天空放晴，陽光明媚。
馬車駛?cè)牒訓(xùn)|郡的地界，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官道兩旁，開始出現(xiàn)三三兩兩用茅草和泥土搭建的簡陋屋舍。
更遠處，還能看到稀稀拉拉的農(nóng)人，正彎著腰在田間地頭勞作。
“看來，河?xùn)|郡這邊的情況，似乎比預(yù)想中更好。”陳川看著外面的景象，輕聲說道。
雖然能看出旱災(zāi)的痕跡，田地干裂，作物稀疏，但至少還有人在耕作，有炊煙升起，并非一片死寂。
太子也撩開車簾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認同：“嗯，比本宮預(yù)想的要好一些。”
馬車繼續(xù)前行，前方隱約出現(xiàn)了一座城池的輪廓。
“殿下，我們是直接進城嗎？”陳川問道。
“不急。”
太子擺了擺手，臉上露出神神秘秘的笑容。
他示意陳川和夏侯靠近些，壓低了聲音說道：“父皇臨行前與我商議過了。此次賑災(zāi)，不能只聽地方官的匯報，更要親眼看看實情�！�
他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陳川：“所以，到了地方，明面上，由你去和當(dāng)?shù)氐目な亟佑|，代表朝廷，處理賑災(zāi)事宜�！�
說著，太子從懷中取出一塊沉甸甸、雕刻著蟠龍紋樣的金牌，遞到陳川面前。
“這是欽差令牌�！�
太子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憑此令牌，你可以調(diào)動河?xùn)|郡的一切資源，全權(quán)負責(zé)此地的賑災(zāi)事務(wù)！查貪官，撫災(zāi)民，皆由你決斷！”
我靠？
陳川一愣神。
這個局面怎么這么熟悉？
那天太子妃怎么說的來著？
“這是我父親鎮(zhèn)南侯的信印�！�
“你拿著它。到了地方，若真遇到可用之人，或是緊急情況，可憑此印信調(diào)動侯府在那邊的部分力量和資源�！�
陳川有些恍惚了，怎么感覺自己隨時可以擁兵自立？
快速搖搖頭，陳川回過神來。
“定不辱命！”陳川沉聲應(yīng)道。
計議已定，三人不再耽擱。
馬車在城外一處隱蔽的樹林停下，太子和夏侯將象征身份的物品都妥善藏好。
隨后，幾人悄無聲息地混入了進城的人流中。
河?xùn)|郡城看起來還算繁華，街道兩旁店鋪林立，行人往來不絕。
只是……大多數(shù)人臉上還是帶著幾分菜色，衣衫也略顯陳舊。
剛走進城門沒多久，趙語熙就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眼巴巴看向陳川和太子。
“三哥，陳川，我餓了……”
太子聞言，看了看天色，便點頭道：“也好，咱們先找個地方填飽肚子，順便聽聽城里的動靜�！�
幾人在街上轉(zhuǎn)悠了一圈，最終被一陣濃郁的肉香吸引，停在了一個賣羊肉泡饃的小攤前。
攤主是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伯，正忙著招呼客人。
“老伯，來三碗羊肉泡饃！”陳川上前說道。
“好嘞！客官稍等！”
很快，三碗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羊肉泡饃就端了上來。
雪白的饃塊浸泡在濃郁的羊肉湯里，上面撒著翠綠的蔥花和香菜，還飄著幾片紅亮的辣椒油。
小公主顯然是餓壞了，顧不上形象，拿起筷子就大口吃了起來。
她第一次吃這種街頭小吃，吃的小臉通紅，不停地伸出舌頭哈氣，額頭上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唔……好吃！好燙！好辣！”
她一邊呼氣，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比宮里的御膳好吃多了！”
陳川看著她那副樣子，不禁一笑。
夏侯更是豪放，幾口熱湯下肚，熱得不行，干脆解開了領(lǐng)口，露出結(jié)實的胸膛，呼哧呼哧地吃著，額頭上汗珠滾滾。
一頓飯吃得幾人都是滿頭大汗，酣暢淋漓。
陳川放下碗筷，看向還在忙碌的攤主老伯，狀似隨意地問道：“老伯，生意不錯啊。咱們這一路過來，看著外面田地挺干的，這城里瞧著倒還好？”
老伯一邊麻利地收拾著碗筷，一邊擦了把汗，聞言擺了擺手，臉上帶著幾分慶幸，也有些后怕。
“嗨！客官，比起東邊遭大災(zāi)的地方，咱們河?xùn)|郡算是祖上積德了！”
他嘆了口氣。
“河?xùn)|自古就靠著鹽池，底子厚實，家家戶戶多少都有些存糧。這次大旱雖然厲害，地里收成是完了，但靠著以前的積蓄和薛府開倉放了點糧，餓死的人倒不算多�！�
老伯頓了頓，壓低了聲音，朝著東邊努了努嘴：“不過啊，聽說再往東邊去，那情況可就慘嘍！逃難過來的都說，遍地是死人，嘖嘖……”
陳川聽著，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沒有接話。
這情況和他之前的判斷大致相符，河?xùn)|確實相對較好，但災(zāi)情依然存在，只是被掩蓋在了尚可維持的表象之下。
太子忽然抬起頭，也問道：“這郡里的郡守，怎么樣？官府放糧，看來還是位好官？”
“郡守？”
老伯聞言，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語氣有些含糊。
“郡守……郡守大人……俺們這些小老百姓，哪能知道大老爺?shù)氖聝�？不清楚，不清楚。�?br />
說完，他便不再看太子，低頭繼續(xù)忙活自己的事情，明顯不愿多說。
奇怪？
太子哦了一聲，繼續(xù)低頭吃饃。
陳川卻心中疑惑。
按理說，當(dāng)?shù)馗改腹偃绾�，百姓怎會不知�?br />
尤其是這種災(zāi)年……
這老伯的態(tài)度，明顯是在回避。
老伯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打量，抬起頭，咧嘴笑了笑，露出幾顆黃牙：“看幾位客官的口音和打扮，是從老遠的地方來的吧？”
陳川點點頭，坦然承認：“是啊，老家遭了災(zāi)，出來討個活路。”
“唉，都不容易啊。”
老伯感慨了一句，隨即略微沉默片刻。
用下巴指了指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低聲說了句。
“幾位客官，你們剛進城，怕是還沒留意到吧？”
“留意到什么？”趙語熙好奇地問道。
“你們沒發(fā)現(xiàn)，這街上走的，老的不少，小的也有，可正當(dāng)壯年的年輕人，卻沒多少嗎？”
陳川心中猛地一驚！
他下意識地再次環(huán)顧四周。
果然！
街道上行人雖然不少，但不是步履蹣跚的老者，就是面黃肌瘦的婦孺。
而那些青壯年男子，卻幾乎不見！
他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