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囂張跋扈昭貴妃

    殿中瞬間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仿佛被抽離了空氣。眾人神色不一，有人震驚，有人惶恐，有人卻已悄然垂首，不敢再看。

    皇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放肆！”

    這一先開口的竟不是面色陰沉的皇后，而是正緩步走向程依的顧明凰。

    “狗奴才，皇后娘娘面前哪有你出頭的份，還不快給皇后娘娘請罪”

    顧明凰一聲厲喝，說的是身后的馮嬤嬤，但是眼睛，卻是一眼都不看身后。

    直直往前又走了兩步，待走到程依身前，方才停下，蹲下身，拿出帕子輕輕拂過程依的手心。眸中掠過一絲不加掩飾的心疼。

    身后馮嬤嬤聽見自己主子的呵斥，當(dāng)下這才放開身前行刑嬤嬤的衣襟，整了整自家衣服，對(duì)著皇后跪下：“是奴婢僭越了，請皇后娘娘恕罪”

    她語氣恭敬，臉上卻無半分惶色，反而是那被打的行刑嬤嬤，剛剛馮嬤嬤抓住之時(shí)還好，如今被放開了，也如泄了氣的皮球，癱倒在地。

    這般功夫，皇后神色已恢復(fù)平靜，仿佛方才那一瞬的陰沉從未存在過。

    她并未看馮嬤嬤一眼，只是將目光落在顧明凰身上，語氣清淡道：

    “昭貴妃，今日德妃上述依依故意拉安希下水，本宮在此審理，原也打算傳你一道來，只是聽說你去了尚衣宮，便先喚了依依過來�！�

    顧明凰神色未變，只勾了勾唇角，語氣平靜：“皇后娘娘說笑了。六宮之中，皇子公主皆是娘娘的子嗣，娘娘想傳哪一個(gè)，豈還需向旁人請示？”

    她抬眸直視皇后，眼中已多出幾分冷意，

    “只是，四公主既說是依依故意將她拉下水，不知可有確鑿證據(jù)？若只是借著我不在，便欺我家依依無依無靠，那便太過了�！�

    一旁的敬嬪剛剛也為顧明凰的氣勢所攝，未曾說話，此時(shí)見來了機(jī)會(huì)，當(dāng)即站出來，高聲道：“自然有證。我宮中侍女翠枝親眼所見，斷無虛言�！�

    顧明凰聞言，緩緩站起，步履輕盈卻不失威勢，徑直走到敬嬪面前，淡淡道：“敬嬪你是前年新進(jìn)宮的吧？”

    敬嬪微愣，兩年前朝廷大開選秀，她憑借家世與姿容脫穎而出，順利入宮，更是在宛妃相助下，入宮兩年，被抬到了嬪位，也算是極盡榮寵，卻沒想到此刻在殿上被提及，竟不知顧明凰此話何意，一時(shí)語塞。

    正待反應(yīng)，卻只覺臉上一陣火辣，一記巴掌已狠狠甩上。

    “本宮面前，哪有你說話的份！”

    “你——！”敬嬪驚愕萬分，捂著臉，怔怔地望向顧明凰，滿臉不可置信。

    殿中頓時(shí)寂靜如死，連呼吸聲都似凝滯，就連剛剛恢復(fù)神色的皇后都有些驚訝地看著顧明凰，方才那一巴掌，竟是如此干脆利落。

    敬嬪低垂著頭，面頰高高腫起，心中又羞又怒，卻一句話也不敢辯駁。

    程依站在一旁，眼睛都快要冒出了小星星——

    她早聽說顧明凰在后宮如何囂張跋扈雷厲風(fēng)行，卻從未親眼所見。

    今日這一巴掌甩得清脆利落，毫不留情，當(dāng)著皇后的面都能不動(dòng)聲色、反手打人。

    這感覺，簡直不要太爽！

    “昭貴妃息怒�！被屎竺碱^微蹙，她雖不喜敬嬪，但這畢竟是她的太極宮。語氣平緩，“敬嬪入宮未久，規(guī)矩確有不足�！�

    她語氣雖柔，卻沒有半分維護(hù)之意，到底不是自己的人，輕描淡寫幾字，便將此事揭過。

    旋即語氣一頓，語鋒微轉(zhuǎn)：“但她所言，卻并非無據(jù)。當(dāng)日程依拉安希落水，確有目擊之人�！�

    她抬手一指，望向跪在一旁的翠枝：“你方才所言，再說一遍�！�

    翠枝本就嚇得瑟瑟發(fā)抖，眼見顧明凰一巴掌扇在自家主子臉上，如今又被皇后點(diǎn)名，臉色瞬間煞白，身子都快伏倒在地上。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奴、奴婢當(dāng)日……在池邊替敬嬪娘娘采桃花……遠(yuǎn)遠(yuǎn)地、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是九公主……是她拽著四公主的手，猛地將她拉下了水……”

    聲音越來越小，最后低得幾不可聞。

    “采花？”顧明凰輕笑了一聲，似諷似冷，“你倒是好眼力，隔著一池水，一堆假山，還能看清是誰拉了拉？”

    翠枝面色慘白，嘴唇微顫，猶豫片刻，硬著頭皮答道："回娘娘，當(dāng)日池上霧氣稀薄，視線不算模糊，再加上奴婢身在西側(cè)，離得尚且算近，倒也看得清楚"。

    顧明凰眸光微動(dòng)，似笑非笑：“當(dāng)真？”

    剛剛被打了一巴掌的敬嬪眼見顧明凰逼問不止，神情一緊，連忙搶言：“翠枝平日忠心耿直，斷不會(huì)妄言。她既言之鑿鑿，自是親眼所見�！�

    話雖說得急切，但越到后頭，聲音越低，終究還是在顧明凰一道冷厲的目光下，噤了聲，身子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顧明凰目光一沉，唇角緩緩揚(yáng)起，笑意森寒：“你說她忠心？綠蘿，過來。”

    程依見顧明凰喚綠蘿過去，心中疑惑，難不成綠蘿這丫頭當(dāng)日也曾看到？但是若真如此，這丫頭為何藏著不說，沒道理非得顧明凰開口才肯說

    不待程依多想，綠蘿低頭垂手，上前，對(duì)著顧明凰緩緩一禮：“奴婢在”

    顧明凰目光平靜地掃過眾人，語氣卻依舊從容鋒利：“我這宮女，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宮中諸景布置、花木種類、時(shí)節(jié)更替，她都記得一清二楚。綠蘿，你來說說，這翠枝，當(dāng)真是在碧霞池邊？”

    程依心中驚詫，隨即了然，怪不得這丫頭一進(jìn)太極宮，便能認(rèn)出太極宮的宮女，竟是有如此能耐。

    綠蘿上前一步，對(duì)著皇后和在場幾人俯身行禮，聲音清亮而穩(wěn)：“回主子，碧霞池西側(cè)確實(shí)種有桃花，只是那里的桃樹向來遲開，花期多在三月中旬，如今不過含苞，尚未見盛，主子們派人查看一番便知�！�

    翠枝臉色陡然一白，忙不迭地辯解：“興許、興許是我記錯(cuò)了，是在碧霞池東側(cè)……”

    綠蘿輕輕一笑，不疾不徐：“東側(cè)的確有桃花，只不過那一帶屬尚書臺(tái)地界，因地勢向陽，花開得早些。你若說是在那里，倒也說得通�！�

    翠枝如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接話：“正是那里，奴婢記錯(cuò)了，是在尚書臺(tái)那邊�！�

    綠蘿眼波一轉(zhuǎn)，緩緩轉(zhuǎn)向顧明凰，聲音卻冷了幾分：

    “娘娘，碧霞池與尚書臺(tái)之間，隔著整整一座望云閣，山石高筑、回廊曲折，即便是飛鳥掠過，也未必能一眼看穿。翠枝口中那‘遠(yuǎn)遠(yuǎn)看見’的四公主被推入湖中，不知她用的是什么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