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消息送到的時候，卡斯丹正在跟嘉麗喝下午茶。
那封密信被智囊傳送到了她的微腦中，她手下一抖，差點把咖啡撒出去。
“怎么，卡斯丹伯爵不舒服？”嘉麗臉上掛著敷衍的笑，“我可以安排醫(yī)官為伯爵做個檢查。”
“哦，哦，不用�！笨ㄋ沟し畔驴Х缺�，想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失態(tài)，但腦子里卻忍不住的反復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那個林頓的替身被他本人給救走了？開的還是第三基地的艦艇？
這太不可思議了……
她忍不住又看向嘉麗，帶著懷疑和審視的眼神。就在昨天，第三基地的貨款已經(jīng)全部到位了，第四基地甚至給了費里尼家族一份特別通行證，以表示自己的歉意。
卡斯丹知道費里尼對第三基地統(tǒng)治層的影響，因此再次提出了跟嘉麗見面，要求雙方簽訂一份互不干涉的軍事協(xié)議。
嘉麗答應了她，并約在了今天下午見面。如果不出意外，她們還有五分鐘就要簽約了。
之后卡斯丹帶著勝利回程，以后與第三基地友好往來。
但是現(xiàn)在……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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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頓開著第三基地的護衛(wèi)艦，救走了第三基地的那個少尉，并將他們的殖民點轟炸一通。雖然他們的實驗室都是在地下，地上的防御工事又很好的抵擋住了一部分攻擊，但地下的損失仍然很大。
單沖林頓的行為，他們已經(jīng)可以向第一基地宣戰(zhàn)了。
但是他們卻不敢了。因為防衛(wèi)軍追擊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除了林頓的那艘護衛(wèi)艦，還有另兩艘第三基地的巡邏艦在外面。
第三基地到底是在做什么？暗中與第一基地勾結(jié)？如果不是暗中勾結(jié)，那那艘護衛(wèi)艦又怎么回事？
有那么一瞬，卡斯丹很想直接問出來。但她隨即意識到，如果詢問護衛(wèi)艦的事情，那首先，她要先解釋為何會囚禁萊茵……
那人不僅是第三基地的少尉，還是希恩的未婚夫，阻擋她們第四基地聯(lián)姻的人物。
事情一下變得棘手起來。
卡斯丹的脖頸僵直，身體頸不自然地繃著，既想從嘉麗臉上看出點端倪，又不想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異常。
嘉麗的表情漸漸從忍耐轉(zhuǎn)成了不耐煩。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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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事！卡斯丹心里百轉(zhuǎn)千回，最后卻只搖了搖頭，“我有點頭暈�？赡苁强Х葦z入過量了�！�
“這樣，那我們今天的見面到此為止吧�！奔嘻惞粵]談合約的事情，站起身送客。
卡斯丹轉(zhuǎn)身，急匆匆地離去。嘉麗在她走遠后，立刻進入了宮殿的長廊，推開密室，飛快地躍入地下，到達了那間屬于統(tǒng)帥的私人密室。
“怎么樣？”她大步邁進書房，“第四基地好像收到了什么情報。”
希恩轉(zhuǎn)身，讓出了身后的水晶球，那里面萊茵的感應環(huán)整圈亮起，散發(fā)著草綠色的光芒。
“萊茵被救出來了�！毕６髯⒁獾剿劬σ涣粒S后頓了頓，補充說，“但不是我們救得，我們的巡邏艦剛剛趕到。”
嘉麗愣了下，神色隨即嚴肅起來：“是林頓？”
希恩神色復雜地點了點頭。
就在昨天早上，希恩帶回萊茵可能被第四基地抓走的消息后，嘉麗派出了兩艘巡邏艦前往了洛克拉人的那兩顆星球，打算安排人員伺機營救。
希恩當時欲言又止，在她布置完畢后，希恩才遲疑道：“這……會不會是林頓故意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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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頓？”嘉麗愣了一會兒，才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他怎么會知道我們做什么？”
“有可能是我想多了。”希恩拉開星圖，在虛空中一點，“我有一個推論，雖然推導的過程很合理，但我也不確定是否應該這樣想�！�
他很少有這樣自我懷疑的時候。嘉麗好奇地看著他，“說來聽聽�！�
希恩猶豫了一瞬
“我必須承認，這個推測的前提有些惡毒，這只是一種可能而已�！毕６饔謴娬{(diào)了一遍，隨后才道，“第一基地為什么會派特種兵少將來參加聯(lián)盟慶典？他們明明可以派外交官，經(jīng)過訓練的外交官顯然更善言辭�！�
這個問題嘉麗也問過林頓，但沒得到回答。但換個角度想，別人派什么人過來完全是自由。
“總不會為了殺奧森吧？”嘉麗嘆氣道，“那個傻逼還用這么多人嗎，隨便一個就夠了�！�
“奧森更像是計劃外的。他們顯然有其他安排�！毕６鞯�，“而這里面或許會有b計劃，畢竟他們的籌碼有限，談判破裂的可能性很大。”
“比如？”嘉麗問。
“想方設法把我們卷入其中�！毕６鞯�，“比如我們的艦艇攻擊了第四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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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麗一怔，隨后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這個推論不成立。我們不一定會知道萊茵的事情。你猜出萊茵的去向完全是巧合，這一切的發(fā)生都是無法預料的。而且即便我們知道了，也未必一定會派人去營救�！�
“大部分事情都是隨機的，除了一樣�！毕６鞯�，“在搶占護衛(wèi)艦之前，他沒有必要告訴我，他就是偷襲者�！�
林頓告訴他自己的身份之后，他才會好奇偷襲者是什么意思，繼而逼問那個鑼刀人，從后者口中得知第四基地抓了一個偷襲者的替身。
“或許他只是為了炫耀。你們里年紀相仿，職位一樣。年輕人容易這樣�！奔嘻惖溃澳闶遣皇潜凰Ｗ×�，將他想象的過于狡詐�！�
希恩又想起林頓掀起面具時的一笑，的確是得意洋洋的樣子。
“希望是我想多了。”希恩將星圖收起，如實道，“我也在懷疑自己�！�
他承認自己完全看不透那個人，以至于一會兒怕低估對手，一會兒又反思自己是不是將對方想的太陰暗了。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希恩還是通知了巡邏艦，要求他們營救時避免與第四基地的人發(fā)生正面沖突。
直到今天，前方傳來了這樣的情報——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林頓開著第三基地的護衛(wèi)艦出現(xiàn)了，把第四基地的新星球轟了個稀巴爛。而就前后腳的功夫，第三基地的兩艘巡邏艦也出現(xiàn)在了那邊。
希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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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lián)盟慶典已經(jīng)結(jié)束，第三基地和第四基地談了半天，簡直談了個寂寞。
現(xiàn)在大家誰也不敢相信誰。一切回到，而林頓帶走了萊茵。
“我想知道萊茵知道多少基地的秘密�！毕６鞒聊艘粫䞍�，看向嘉麗道，“我知道你們之間有很多事情瞞著我。但他絕對不是林頓的對手�！�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瞞著你？”嘉麗停下，在幾步遠之外看著他。
“在我全面封鎖星甸的時候，第一基地的人能自由進出，”希恩道，“是因為他們利用了你的秘密通道吧？”
希恩始終對林頓能夠進入星甸耿耿于懷，后者可是第一基地的少將，如果星甸的防衛(wèi)薄弱成這樣，那豈不是要間諜遍地了？他為此徹查了所有出入的港口，起初，他以為林頓是跟著走私oga的船只進來的，但很快，第一基地莫名消失的特種兵們讓他明白，不可能，一個人可以渾水摸魚，但十幾二十個人，再怎么分散都會被人販子看出來。
除非星甸有他不知道的出入通道。
而全星甸，軍事權限在他之上的，只有嘉麗一個人。
希恩自從進入軍營開始服役后，就沒怎么跟嘉麗見過面了。他知道后者會有很多秘密行動，包括探索薔薇星的事情，嘉麗從來沒主動跟他提起過。希恩也一直不多問話，只做一個忠誠的執(zhí)行者。
但現(xiàn)在，萊茵顯然將三大基地給關聯(lián)到了一起。他必須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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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密室里，倆人都陷入了沉默。足足兩分鐘后，嘉麗才邁步走了過來。
“在我當上統(tǒng)帥的時候，父親已經(jīng)昏迷兩個月了�！彼�，一幅新的星圖在倆人前面展開，隨著她的點動，幾個圓點隨之亮起，那是第三基地的幾顆殖民星。
“我曾懷疑過，父親的昏迷及第三基地的災難跟薔薇星有關，但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分析能支持我的觀點，畢竟父親昏迷時，那場戰(zhàn)役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年……唔，十四年。費里尼家族不希望將財政花在我這些異想天開的想法上，殖民星的代表也害怕民眾因此產(chǎn)生恐慌，畢竟對大部分人而言，國泰民安是如此的難能可貴。哪怕它只是個假象，它也能避免大范圍的犯罪和暴力事件。就這點而言，我贊同這些小代表們，人性是最不值得信任的東西，它本質(zhì)是個垃圾�！�
幾顆小行星的光亮弱下去，嘉麗修長的手指點過，阿貝爾星的東面，另一顆星球被點亮，“所以，我私下招募了一批人來執(zhí)行秘密行動，去探索薔薇星�！�
“萊茵是第一批隊員嗎？”希恩問。
“是的。但他原本不在我的招募范圍內(nèi)。”嘉麗道，“他意外撞破了我的秘密�！�
“你可以騙過他，或者威脅他。”希恩道。
“但我怕他告訴你�！奔嘻愞D(zhuǎn)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最想隱瞞的人是你，希恩。而你跟萊茵關系不錯，他只要把一點懷疑告訴你，你很快就會推出全部。況且，我不希望你對我有任何懷疑。我們本是最親近的人�！�
“我知道�！毕６黝D了頓，“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在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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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麗：“即便我對你有所隱瞞？”
“即便你對我有所隱瞞�！毕６骰宜{色眼睛里閃過一絲波動，這使得他刀削的輪廓柔和起來，“如非必要，我不想知道太多。我愿意配合你的隱瞞。”
簡直沒有比這更溫柔的回答了，然而嘉麗卻高興不起來。
“你的信任感跟你的聰明一樣，來的太輕易了，希恩。你應該對喜歡的人也心存懷疑。”嘉麗轉(zhuǎn)身，星圖在她身后變成一片黑暗，“我很喜歡萊茵，沒有人能比他更讓我高興，但有一點，我并不信任他，我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fā)生。沒人知道第三基地的現(xiàn)狀�！�
希恩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松了口氣，隨后想到萊茵，心情又忍不住復雜起來。
他是在學校認識萊茵的。那時候他十歲，忙于參加各種訓練，為日后成為統(tǒng)帥做準備，然而身體第二性|征的快速發(fā)育和高強度的訓練課程，使他過早的擺脫孩子了稚嫩感，開始變的有男人味。
那些oga便從那時起開始圍堵他。不管是出于對他外表的迷戀，還是對他身份的傾慕，這些以柔弱嬌嫩為榮的oga總是想法設法地騷擾他，無處不在的鮮花信紙、不分場合的尖叫表白、費盡心思的接近和表演……希恩不像嘉麗那么暴躁，大部分時間，他都只能盡量躲開。
萊茵就是從這時候開始幫助他的。他會陪著希恩一起出入，為他擋掉大部分的騷擾，再后來以情侶關系示人。
沒想到那時候，萊茵已經(jīng)暗中為嘉麗效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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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時候開始秘密行動的？”希恩收回思緒，看著嘉麗。
“你們畢業(yè)后，他們開始了第一次探索�！奔嘻惖溃疤焐嫌植粫糇o衛(wèi)艦，我他們得瞞著那幫蠢貨的同時偷摸攢小金庫，兩年能攢出來一艘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希恩想起嘉麗的確有一段時間很缺錢，連好吃的都不舍得買。
“而且因為是秘密執(zhí)行，我們距離薔薇星又太遠，所以他們一年會去兩次。萊茵是秘密行動的總指揮，他聰明機敏，具有一切讓人感到可靠的特質(zhì)。前兩年他們在薔薇星上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那顆被人類血液滋養(yǎng)的星球已經(jīng)完成了自我修復，戰(zhàn)爭遺跡被瘋狂的植物所覆蓋，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確定薔薇星原來那些城市的位置，比如加百利，比如伊芙城。直到去年……”嘉麗說到這抬起了頭。
“直到去年，……確切的說，是去年的這個時候。他找到了加百利城的一處地下工事，發(fā)現(xiàn)了第二基地的部分資料�！�
“軍事資料？”希恩問。
“算是無關緊要的通訊資料。只有殘缺的一部分�！奔嘻惖溃暗屈c數(shù)據(jù)顯示，在薔薇星戰(zhàn)役之前，第四基地一直在向第二基地求助。第二基地無視了他們，并準備著自己的搬遷�！�
搬遷？
希恩愣了。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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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搬遷。不知道搬去哪里，但他們?nèi)厣舷碌拇_都在準備著離開這，離開阿貝爾星，去一個遠離我們的地方。”
——
“你騙了我們！”喬憤怒的舉槍，指向林頓。
同一時間，四周咔咔聲響，第一基地的幾名特種兵同時舉槍瞄準了喬。
小士兵在一旁無措地看著，想要勸說這個，又著急地看向那個。
在一分鐘之前，他們赫然看到了第三基地的巡邏艦。但喬在試圖聯(lián)系對方的時候，信號再一次遭到了攔截。
同一時間，林頓跟自己的手下一起，操作著護衛(wèi)艦進行了躍遷。現(xiàn)在，他們已經(jīng)跑到了阿貝爾星的另一端了。
第三基地的幾個傷兵這才明白過來，林頓從來沒打算讓他們送信回去。他只是詐他們，獲取他們的信任，得到他們的躍遷點。在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林頓甚至利用他們?nèi)ゾ攘藥讉�人，以及用他們的護衛(wèi)艦把n30和n31號轟了個稀巴爛。
現(xiàn)在躍遷結(jié)束，他們幾個人的情形瞬間就不那么美妙了——第一基地的人完全掌握了艦橋，他們現(xiàn)在形同俘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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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這么緊張。”林頓卻一臉不在意的表情，看著喬笑了笑道，“只不過推遲幾天，等我用完了，這艘船還得靠你們自己開回去�！�
“我們會信你的鬼話？”
“沒辦法�！绷诸D回頭，沖喬眨了下眼，“誰讓你們在我的船上�！�
喬登時被氣得脖子漲紅，但他寡不敵眾，很快被一個士兵卸下槍支，押去了休息室。林頓回頭，正對上了萊茵的眼睛。
他原本戲謔的表情一下正經(jīng)起來，在一步之外，隔著治療艙審視地打量萊茵。后者也以同樣的表情看著他。
“你是林頓�！比R茵嘗試著動了動手指，聲音有些嘶啞，“謝謝你為我治療�！�
這里的治療艙雖然先進，但接骨頭還是要人為的。萊茵隱約有些印象，知道是林頓動的手。
林頓沒說話，只是按下按鈕，收起了治療艙的外罩。
倆人又互相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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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我？”林頓慢慢靠前了一點。
“不�！比R茵移開視線，看了眼唯一被留在這的小士兵。
“你不用擔心泄密。我可以把他們都殺了�！绷诸D面無表情道。
“那我也會殺了你為他們報仇。”萊茵微弱地笑了笑，“我是第三基地的少尉。”
“真是個不幸的消息。你可以考慮來我這�！�
“謝謝。”萊茵婉拒道，“正如你們基地不出俘虜，我們基地也不出叛徒�！�
林頓一愣，隨后霍然抬頭，看向萊茵——剛剛那句話，是曾經(jīng)第二基地的口頭禪。
“我不認識你，林頓�！比R茵看著他，輕聲道，“但我看到過你的資料。在薔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