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的確是“自己”的照片。
萊茵剛剛在幾番試探之后，還是沒忍住一探虎穴的想法，走進(jìn)了這處玫瑰莊園。玫瑰莊園的占地很大，從入口處進(jìn)來，萊茵至少走過了四層臺地，每層臺地上都有圓形噴泉。在多年的荒廢之后，庭院里的水景和噴泉都已經(jīng)干枯，此刻鋪滿了厚重的松針。
萊茵邊走邊跟牛頭人聊天，他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自認(rèn)為是個人類，但顯然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這個人沒有提到基地，也沒有提起任何這顆星球之外的東西。
或許是他隱瞞了什&;么，也或許是第四基地的實(shí)驗(yàn)員們在處理他們的大腦時，刪除了他們的記憶。
畢竟第四基地已經(jīng)發(fā)生了內(nèi)亂，而內(nèi)亂的原因似乎跟這項(xiàng)慘絕人寰的實(shí)驗(yàn)有&;關(guān)。第四基地不會讓更多的實(shí)驗(yàn)人流落出去。
刪除他們的記憶，或者大腦中的某個結(jié)構(gòu)，倒是個低成本的解決辦法。
但牛頭人身上有&;一種潛在的危險(xiǎn)感，令人毛骨悚然，萊茵幾次猶豫要不&;要往前走，但伊芙城和莊園的重重迷霧又一直在吸引著他。
他最終進(jìn)入莊園，隨后跟隨牛頭人的指引，站在了這幅照片前面。
如果不&;是自己的發(fā)色跟對方有輕微的差別，而自己又的的確確沒穿過這樣的燕尾服拍過照，萊茵自己也會認(rèn)錯。
這太詭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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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個詭異之處，在于這幅照片掛的太高了些……萊茵在墻角發(fā)現(xiàn)了一點(diǎn)壁紙的碎屑。
“可以為我們提供肉了嗎？”牛頭人在一旁問，“我們需要大量的肌酸和肉堿�！�
“很快。”萊茵掩飾住眼中的情緒，轉(zhuǎn)過身對牛頭人道，“那尊貴的客人，可以告訴我你們從哪里而來嗎？被誰流放的？”
“你不&;知道的地方�！迸ｎ^人道。
萊茵的動作頓了頓，又問“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牛頭人思索了一會兒，“我不&;覺得這個很重要�！�
“告訴我你的名字�！比R茵堅(jiān)持著問。
牛頭人陷入沉默，但從他的牛臉上，萊茵無法分辨出任何情緒。
“我想吃肉�！迸ｎ^人最終道，“如果不&;行，人肉也可�！�
通道后方傳來爬行動物摩擦地面的簌簌聲。牛頭人話音剛落，通道頂端的天花板便被一個巨大的鐵籠子砸開，迎頭罩下。萊茵幾乎毫不&;猶豫地合身撲向墻壁，隨后在墻上接連踩動幾步爬高，側(cè)身一躍。牛頭人再一恍神&;，便見原本應(yīng)該在籠子里的人，此刻如靈活的豹子一樣，蹲在了籠子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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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套已經(jīng)滑落到了地面，萊茵手里的槍也露了出來。他抬手朝天一槍，另一個實(shí)驗(yàn)人慘叫一聲，沒了聲息。
牛頭人發(fā)出桀桀怪笑：“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在你說要吃肉的時候�！比R茵道。
身后的爬行人四肢伏地，擺動著長相近似蜥蜴的頭部。
萊茵回頭看了一眼，認(rèn)出那個蜥蜴頭部屬于另一個外星種族——一種個頭巨大，但十分膽小的種族。萊茵在跟希恩作戰(zhàn)時曾救過那個種族的人�，F(xiàn)在看來，這些半人半怪的東西似乎都被牛頭人奴役了。
“我以為薔薇星上的人類都被我們吃光了，沒想到竟然還有&;幸存的�！迸ｎ^人卻繼續(xù)道，“這里只有你跟外面的那個伙伴？你們一直住在這里？”
“你聽到了？”萊茵問。
“不&;，有&;人聽到了，你在跟另一個人說話�！迸ｎ^人指了指自己的大腦，“我們通過這個交流。多虧你們?nèi)祟惖呢暙I(xiàn)，我只不過在他們的微腦里更改了語言設(shè)置，我們這些完全不同種族的人便開始了無障礙交流，多么神&;奇�！�
“少見&;多怪。”萊茵故意道，“微腦是我們天生就帶的東西�！�
“是的。你們天生的桎梏，有&;它在，你們既進(jìn)入不了高級文明的世界，也融入不回低級文明。你們會一直這樣下去，自己的大腦越來越小，對微腦的依賴越來越大，等到最后你們將不&;再擁有個人意識。因?yàn)楦鼜?qiáng)大的意識會侵吞并統(tǒng)治你們。就如我統(tǒng)治他們。”牛頭人指了指地面上的爬行人，“跟那些昆蟲一樣。只不過你們是沒有&;翅膀的四腳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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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沉默了一瞬，身后的爬行人突然收到了什&;么信號般，開始猛烈地撞擊籠子。
“這就是第四基地研究的東西？”萊茵問，“把同類變成沒腦子的昆蟲？”
“原來這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嗎？”牛頭人一愣，隨后露出詭異的笑&;，“不&;過，你錯了。你們可不是同類�！�
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牛頭人好奇地盯著萊茵，像是在看一個脆弱的小動物：“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墻上的巨幅照片顯然干擾了牛頭人的判斷，他仍舊以為萊茵是這所莊園的主人。萊茵卻不能再等了，在爬行人劇烈撞擊籠子的時候，他從腿上抽出作戰(zhàn)刀，在對方開始攀爬之前向后翻身跳下。
落地的一瞬，作戰(zhàn)刀也狠狠扎進(jìn)了爬行人的脖頸，他用力一刺，鮮血從那人的脖子里噴出，爬行人很快沒了動靜。
牛頭人的瞳孔猛地睜大，似乎對這樣的血腥場面始料不&;及。而血霧中，萊茵跪地瞄準(zhǔn)，在他抬腿之前連開兩槍，子彈從鐵籠的縫隙中穿過，先后打在了牛頭人的胸口和額頭。
第一枚子彈被防彈衣?lián)踝�，第二名旋轉(zhuǎn)著沒入牛頭。自大的怪物瞪著眼睛朝后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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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顯然是怪物手下們聞聲趕來了。
萊茵再次翻到鐵籠上，隨后利落地蹬壁上墻，然而就在他馬上翻身上去時，眼角的余光瞥見了牛頭人的衣服。那個上衣的口袋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牛皮本。
“操！”萊茵立刻松手，在籠子上輕輕借力一踩，落到了牛頭人的旁邊。
這家伙的口袋里裝了不&;少東西，顯然是從莊園里搜刮的。萊茵將本子抽出來，揣在身上，轉(zhuǎn)身的時候腦子里突然一動，剛剛牛頭人說什么？人類被他們吃光了？
赫瓦人？！
他瞪著地上的那具尸體&;，隨后再次掏出作戰(zhàn)刀，將牛頭割了下來。
走廊盡頭的樓梯口，呼呼啦啦出現(xiàn)了十幾個有著人類外表，但眼神呆滯，如喪尸一般怪異的東西。身后也迅速聚集了一批，走廊的窗戶上，也有&;人類在往上攀爬著。
萊茵把牛頭放進(jìn)外套扎進(jìn)，隨后緩緩起身，盯著這群人類，舔了舔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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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暗，喬的眉毛幾乎擰到了一塊。
交通艇里的新兵們終于不再嘰歪，因?yàn)榫驮诓痪们�，三班有一個年輕士兵不聽命令，從另一艘交通跳了下去，溜達(dá)著透氣。喬在通訊器里對那人大罵，命令他回來，就在大家隔著玻璃舷窗往外看時，十幾個怪物撲出來，將那人撕扯成了碎片。
新兵中當(dāng)即有人吐了出來，喬大聲命令所有&;人都不得下船。在很長一段時間的等待后，那些怪物又回到了茂密的藤蔓里。
“這些是什么人？”有&;人驚悚地看著外面，“是外星種族嗎？”
“他們是人類�！眴贪櫭�，盯著舷窗，“第四基地的實(shí)驗(yàn)品�！�
當(dāng)初林頓帶他們幾個營救萊茵少尉時，喬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過這類人。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些怪物被放在了薔薇星上。這里還有&;多少這樣的怪物？
萊茵少尉的通訊器始終無法呼叫，手表和羅盤也早已無法使用了。
喬只能人工計(jì)時，又等了一小時后，他命令大家駕駛交通艇朝迷霧前進(jìn)。
交通艇的設(shè)計(jì)并不適合陸地，但是短途行進(jìn)沒什么問題。而怪物們似乎對交通艇十分忌憚，只保持著一定距離，遠(yuǎn)遠(yuǎn)地綴在他們身后，這讓大家安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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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通艇最終停在了迷霧的邊界線外，天色越來越暗，霧氣卻有如實(shí)質(zhì)般紋絲不&;動地堵在前面。眾人在沉默中又等了一個小時，只有呼叫萊茵少尉的忙音時不時響起。
“來吧！”喬在呼叫無效后，站了起來，看著眼前的新兵們，“誰愿意跟我去送死？”
新兵們紛紛抬頭，或緊張或疑慮的目光紛紛聚集在他的身上。
“少尉讓我們在外面等的�！庇�&;人問，“現(xiàn)在這樣算不&;算違反命令？”
“好吧，確實(shí)是違法了少尉的命令。但少尉的目的是保護(hù)我們，同時避免大家全軍覆沒，無法向基地傳遞有&;效的消息。如果那樣，我們跟倒霉的下一波人都是在白白送死。”喬端起機(jī)|槍，銳利的視線從大家身上掃過，“所以這次，我只能帶四個人進(jìn)去。其他人無論如何不&;得離開這里，無論這里的迷霧還是來自第四基地的實(shí)驗(yàn)人，都是非常重要的情報(bào)，你們一定要把情況帶回基地。”
“算我一個！”剛剛提問的人舉手。
通訊器里也有&;人道，“排長，我也去！”
四個人很快湊齊，喬讓記錄員打&;開艙門，率先帶著這邊的士兵下去，抬槍警戒，直到另一艘上的三個士兵也下來后，五個人背靠背，向迷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