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怎么會(huì)知這些事情
聽到這句,姜寧懶懶打了個(gè)哈欠,讓季蘭給她簪了一支金簪。
“知道了。”
她早就料到,燕林氏昨日吃了那么大一個(gè)虧,會(huì)不給她找些麻煩?
說是核賬,不過都是些爛賬。
算來算去也沒意思。
所以姜寧沒打算自己算,她自會(huì)讓燕林氏收回這些賬本的。
梳妝打扮好,外面的周媽媽也等了有一盞茶的功夫。
見到姜寧出來,不由得有些陰陽怪氣。
“想必是下人沒跟二少夫人說清楚國公府的規(guī)矩�!�
“倒是叫二少夫人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姜寧勾唇淺笑,坐到上座,季蘭端上一杯茶,她吐氣如蘭,吹了吹熱氣。
“我怎么記得老夫人免了新婦這三日的晨昏定省呢?”
周媽媽的話被姜寧四兩撥千斤地?fù)趸貋恚粫r(shí)臉色有些難堪。
“想來是周媽媽年歲大了,記不得了,唉,不如我回頭和母親說說,好讓您早日告老還鄉(xiāng)?”
話音落下,姜寧悠悠地輕抿一口茶:“還是這雨前龍井更清香,喝一口,只覺這屋子都少了些許臭味了呢�!�
聽著姜寧這近乎折辱的話,周媽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
要不是怕再說多下去,壞了燕林氏的事兒,她也不會(huì)這般忍著。
“夫人說了,既然二少夫人已經(jīng)入府,就該學(xué)著掌管家中事務(wù)�!�
“大二少夫人做得很好,希望二少夫人莫要丟了二爺?shù)哪槨!?br />
說罷,周媽媽擺擺手,她身后跟著的兩個(gè)嬤嬤抱著賬本上前。
那賬簿邊角還沾著霉斑,一股陳舊的潮氣撲面而來。
姜寧用帕子掩住口鼻,微微蹙眉。
她的目光掃過賬簿封皮上歪歪扭扭的字跡,突然輕笑出聲:“這賬記得還不如商行的三歲孩童�!�
周媽媽也不跟姜寧嗆聲,只是開口說道:“這些是府里這半年的流水,不巧,前些日子下了雨,泡了水,只能辛苦二少夫人仔細(xì)核查了�!�
“若是少算了一筆,怕是您不好交代�!�
姜寧放下茶盞,用帕子包住手指,翻開了賬本。
這哪里是被水泡了,怕是不知從哪個(gè)犄角旮旯里翻出來,讓她對(duì)的吧。
她看著賬本上被墨跡暈染的地方,漫不經(jīng)心開口。
“我怎么聽二爺說,三月綢緞莊送來的云錦明明缺了二十匹,可這賬上卻記著如數(shù)入庫。”
她頓了頓,眼尾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這空缺的綢緞,是被老鼠叼走了,還是……”
周媽媽猛地起身,不可能,這些送來的賬本里,哪里會(huì)記這種事情?
“二少夫人可要看仔細(xì)了些�!�
“我自然是比周媽媽老眼昏花的,看得仔細(xì)啊�!�
這上面為何會(huì)被墨汁暈染,糊做了一團(tuán),不就是怕人看見嗎?
前世的時(shí)候,就這一筆賬,她可是對(duì)了一天一夜,看得眼睛都發(fā)暈。
若非后來問了燕云安,她還不知,這筆賬是個(gè)爛賬。
燕林氏沒想到姜寧會(huì)查出來,而姜寧為了人情世故,也沒多言。
她怕得罪婆母,只是這賬本的事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容不得造假。
“云錦千金難買,要真是被人私吞,可是件大事,不如我去老夫人跟前兒說說?”
她說一句,周媽媽臉色就黑一分。
“二少夫人……”
話音未落,堂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燕云安一襲玄色錦袍出現(xiàn)在門口,冷冽的目光掃過滿桌賬本,最后落在姜寧身上。
姜寧微微挑眉,沖他甜甜一笑,舉起賬本晃了晃:“夫君來得正好,母親送來的賬本可有不少門道,我正和周媽媽在對(duì)呢。”
燕云安眉頭微皺,邁步上前。
他垂眸看著賬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跡,神色愈發(fā)陰沉。
周媽媽見到燕云安,頗有幾分告狀的意味:“二爺明鑒,老奴一直盡心盡力……可少夫人好似對(duì)老奴有些意見�!�
“盡心盡力做假賬?”
姜寧嗤笑一聲:“這些賬本漏洞百出,若傳出去,國公府的臉面往哪擱?”
她突然起身,走到燕云安身側(cè),聲音放軟:“我瞧著周媽媽應(yīng)當(dāng)是累了,話都說不利索了。”
“還不滾?”
燕云安冷聲打斷,目光掃過姜寧時(shí),難得閃過一絲探究。
周媽媽聽到這句,趕忙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昨日五姑娘栽的是真不冤枉,可那批云錦的事情,二爺怎么會(huì)知道?
她心中一驚,想著趕忙回去將這件事告訴燕林氏。
可千萬別被人給抓到把柄。
待周媽媽離開,燕云安盯著滿桌賬本,突然開口:“你怎么會(huì)知道國公府的事情?”
“云錦的事情,誰告訴你的?”
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讓姜寧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她對(duì)上他的視線,眼波流轉(zhuǎn),卻鎮(zhèn)定自若。
“二爺忘了,我自小就是在錢罐子里長大的,這種造假的手段,不說見過一百,也有五十了�!�
“便是我不知,稍稍用話一壓,周媽媽心中有事,自然慌張�!�
她笑意盈盈,令人看不出一絲端倪。
“二爺若是不信,差人去綢緞莊抓個(gè)人問問,便知其中蹊蹺。”
燕云安沉默良久,最終什么都沒說。
他早知這國公府爛透了,妻妾之爭,兄弟之爭,里頭不知有多少腌臜事。
只不過是眾人齊心維護(hù)著表面的和平罷了。
“明日回門,需要準(zhǔn)備些什么?”
他坐到一旁問了句,岔開了話題,姜寧搖頭:“東西我都準(zhǔn)備好了,就不勞煩二爺了�!�
“二爺若是公務(wù)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沒有燕云安,她還能和父親母親他們多說說話。
有他在,家中人只會(huì)拘謹(jǐn)。
姜寧話音落下,燕云安好似從她的語氣中聽到幾分嫌棄。
他抿唇,深吸一口氣:“無礙,我告假了。”
兩人說完后,姜寧起身,吩咐季蘭道:“把賬本送到茗香院,問問母親,是要我算這批,還是換其他的來�!�
季蘭捧著賬本,點(diǎn)頭應(yīng)下。
姜寧離開這里后,燕云安看著她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他覺得,姜寧好像對(duì)國公府了如指掌。
就連旁人不曉得的陰私,她也知曉。
就好似,她早已在國公府生活過許多年,對(duì)這里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分外清楚。
她,究竟為什么會(huì)知道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