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欠她一條命

    家丁被按倒在地時(shí)，袖口揚(yáng)起一股刺鼻的煤油味。

    姜書林身后的其他家丁同時(shí)往后退了半步，火把的光影在他們臉上明滅不定，照出十幾雙藏不住慌亂的眼睛。

    “二叔這么緊張，莫不是也沾了這味道？”

    燕云安冷笑一聲，只覺喉間溢出鐵銹的味道。

    “你！”

    姜書林自然是不怕，他根本就沒動手，身上又怎么會沾染上這些味道。

    只是燕云安如此窮追不舍，看來不給出一個(gè)答案，他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我看不慣大老爺如此囂張，這才想著放火燒毀香坊�！�

    “此事同二老爺無關(guān)，他不知道。”

    家丁突然低下頭來，一口咬定是自己做的。

    聞言，姜書林直接上前踹了這家丁一腳。

    “狗奴才，你竟敢做出這種事情來，難道姜家倒了，我就能好過了嗎？”

    眾人靜靜看著姜書林演，姜書年也不傻，事到如今還能看不出來嗎？

    只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他也不好發(fā)作。

    “先進(jìn)府吧�！�

    “福伯，去請大夫來給二爺療傷，寧寧，帶二爺進(jìn)去�！�

    姜書年沉聲說了句，姜寧就知道，他是有話要單獨(dú)和姜書林說。

    “謝少主，今日多謝你了，只是家中此時(shí)有些亂，招待不周，改日我定登門道謝�！�

    安排好其他人，姜書年轉(zhuǎn)過身來對謝淮之說了句。

    謝淮之知道這是姜家的家事，他也不便插手，便頷首應(yīng)下。

    “晚輩告退。”

    說完，他看著姜家人走進(jìn)去，看著燕云安可以如此堂而皇之的跟著姜寧進(jìn)去，一時(shí)之間，只覺心里堵得慌。

    倘若站在她身邊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

    姜寧攙扶著燕云安往明珠閣走去，他的重量幾乎全部壓在她身上，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一進(jìn)房門，姜寧扶著他坐在床邊，轉(zhuǎn)身要去拿藥箱，卻被燕云安一把拉住手腕。

    “別去喊大夫，就用你手里的藥。”

    他氣息微弱，眼神卻執(zhí)拗得可怕。

    “被國公府知道，不好�！�

    尤其是燕林氏，她現(xiàn)在肯定巴不得燕云安出事呢。

    “我知道了�！�

    應(yīng)下后，姜寧讓季蘭去攔住管家。

    姜寧咬了咬嘴唇，掏出個(gè)小瓷瓶，里面裝著金創(chuàng)藥。

    她小心翼翼地揭開他被血浸透的衣襟，傷口猙獰可怖，皮肉外翻，還沾著木屑和灰。

    不過燕云安身上除了這些傷，還有些陳年舊傷，看起來像是被藤條抽打的一樣。

    姜寧忽視掉這些傷口，出聲說了句：“忍著點(diǎn)�！�

    她指尖沾了藥粉，輕輕敷在傷口上。

    燕云安悶哼一聲，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卻死死咬住嘴唇不發(fā)出更多聲音。

    上藥的過程中，兩人都沒有說話。

    只有燕云安粗重的呼吸聲和姜寧偶爾壓抑的抽氣聲。

    前世的時(shí)候，姜寧從未做過這種事情。

    因?yàn)檠嘣瓢彩芰藗�，也只會找元明幫他�?br />
    身為燕云安的妻子，姜寧最大的用處就是做一個(gè)賢良淑德的夫人。

    除此之外，她想要的情愛，燕云安不會給她。

    可那時(shí)候，姜寧想要的，就是燕云安的愛。

    只是她不知道，原來丈夫給不了的愛，早已給了旁人……

    想到這里，姜寧下手不由得重了些。

    “你要謀殺親夫？”

    燕云安抓緊手底下的被子，抬眼看向姜寧。

    姜寧手一抖，藥粉落在染血的被褥上。

    她垂眸避開燕云安灼熱的視線，喉間像是卡著塊燒紅的炭。

    “這傷要是處理不好，會感染的�！�

    姜寧指尖沾著的金創(chuàng)藥泛著苦腥氣，她不喜歡這種味道。

    燕云安想開口說些什么，季蘭卻匆匆推門而入：“姑娘，大老爺和二老爺在書房吵起來了！二老爺說要報(bào)官徹查縱火案。”

    聞言，姜寧冷笑：“他還報(bào)上官了？”

    真是好一出賊喊捉賊的戲碼。

    話說完，姜寧把瓷瓶放到一旁：“我去看看，季蘭，你來�！�

    吩咐完季蘭，姜寧起身就要走，燕云安能看出來，姜寧在逃避自己。

    可他實(shí)在想不通，沒成婚前，他同姜寧也沒見過幾面，為何姜寧每每看向他的眼神，都那般不對勁。

    就好似他欠了她一條命，虧欠了她的深情一般。

    “二爺……”

    季蘭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過去還是不該過去。

    燕云安擺擺手讓季蘭退下，剛剛姜寧已經(jīng)給他上好藥了，只差包扎了。

    一點(diǎn)兒小傷而已。

    季蘭聽到燕云安的話，如釋重負(fù)地退了下去。

    此時(shí)的姜寧已經(jīng)走到了姜書年的書房，里面剛好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

    “大哥就是這般看我？我也是姜家人，姜家倒了，對我而言有何好處？”

    聽他這么說，姜書年面色平靜道：“你現(xiàn)在敢對天發(fā)誓，你心中真的毫無怨言嗎？”

    屋里沉默一瞬后，才傳來姜書林的話。

    “不過是個(gè)外姓人放的火，大哥非要把臟水往自家人身上潑？”

    “外姓人？”

    姜書年冷笑，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姜府門禁森嚴(yán)，外人如何能避開巡夜家丁摸到香坊？”

    門“吱呀”半開，姜寧瞥見滿地狼藉。

    “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別忘了當(dāng)年是誰在老爺子靈前發(fā)毒誓，說要護(hù)我周全！”

    “誓言？”

    姜書年突然抓起案上賬簿狠狠摔過去，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私吞鹽稅、勾結(jié)匪寇的證據(jù)都在這！若不是看在血脈份上，你以為我為何三番五次替你遮掩？”

    “姜書林，我護(hù)你護(hù)得還不夠多嗎？”

    姜寧目光掃過賬簿上密密麻麻的批注。

    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早就知曉，二叔背地里做了這么多的事情。

    “大哥這是要大義滅親？”

    姜書林突然后退半步，而后看著進(jìn)來的姜寧，露出詭異的笑。

    “那你敢不敢告訴眾人，當(dāng)年老爺子書房走水……”

    “住口！”

    姜書年猛地扔過來一只茶盞，茶盞在姜寧腳邊炸開。

    “大哥非要逼死我，我這就去衙門自首，把二十年前的事……”

    “夠了！”

    姜書年半瞇了下眸子，眼中殺意漸盛。

    “明日辰時(shí)，我自會帶著賬房去衙門報(bào)備，就說姜府要徹查香坊失火的事情�！�

    “姜書林，你最好手腳做干凈些，不然，我可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