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柜》（二十一）
接下來的內(nèi)容是，不僅姚震被他媽媽發(fā)現(xiàn)了，辛愿也被父母發(fā)現(xiàn)了。姚震媽媽竟拿到了辛愿媽媽的電話號兒，而且替辛愿出柜了。只要能阻止他們，姚震媽媽不在意“瘋”。
在老家，辛愿媽媽叫她兒子跪在地上，抽他的背。她把辛愿打到半死，還要斷絕母子關(guān)系。
王金發(fā)的原本設(shè)計是辛愿身著襯衫被抽，于是，劇務(wù)先給江沅胸背纏了厚厚的兩層布。
“，a”之后，辛愿媽媽的女演員用擰成股的藤條抽他。藤條發(fā)出破空之聲，那個動靜“嗚嗚嗚”的，叫人聽著心驚肉跳。周遭空氣都震動著，被藤條劈成兩半。
不過，即便如此，兩次之后，導(dǎo)演王金發(fā)還是在監(jiān)視器后皺皺眉頭，說：“看著不行……歷來爸媽教訓(xùn)兒子，兒子都是赤著的。這里辛愿全副武裝跪在地上被他媽媽抽，怎么看怎么違和。”
江沅問：“那要不要把襯衫脫了？”
王金發(fā)沉吟半晌，說：“你脫了吧。我再想想如何表現(xiàn)�！�
“沒事兒，”江沅回答，“明娟老師真抽好了。這樣才能真實好看。要不然，我演出的‘疼’的反應(yīng)每一次都慢半拍兒，不是很假嗎？”
王金發(fā)：“……”
其實，對于這場重要的戲，他也覺得此前拍的畫面、聲音二者都假。而且，“藤條抽背”這個聲音后期制作還不好配。作為紐約大學(xué)導(dǎo)演系的畢業(yè)學(xué)生，王金發(fā)打算把《柜》的后期拿到紐約進行制作，可是顯然，那群老美不會知道“藤條抽背”是什么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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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發(fā)沉吟半晌，說：“行，咱們真打。明娟老師控制力道，別打壞了……別打狠了啊。咱們先拍一個假打的，江沅后背蓋點東西……攝影機在前方拍攝，再來一個真打的，后面這鏡短一點兒�！彼贿呎f，一邊比劃，“就這樣……，左邊一下，右邊一下，再左邊一下右邊一下……來回四下。明娟老師好好兒演，咱們還是一次過了吧�！毙猎笅寢屇莻�演員也是一位知名前輩，而王金發(fā)才30多歲，作為導(dǎo)演資歷不深，他一直叫對方“明娟老師”，以示尊敬。
在演示時，王金發(fā)又特入戲地邁著弓步，忽左忽右的。
“那行！”江沅一邊答應(yīng)著，一邊痛痛快快脫了襯衫。
“……等等�！痹谝牡诙吻�，王金發(fā)又叫停大家，還拿起“辛愿房間”床頭擺的枕頭道具，說，“明娟老師，先練練，先練練！”說完，他把枕頭擋在胸前，跪下，因為擔(dān)心對方下手沒輕沒重還把自己的頭跟手全縮到了枕頭后邊去。
全場再次安靜了。
明娟放出一截藤條，想了想，掂量掂量，在攝影機前，一邊說著電影臺詞“你錯沒錯？！你錯沒錯？！”一邊向著枕頭揮開藤條。她并沒用太大力氣，眾人感覺這樣還好。
王金發(fā)到監(jiān)視器后來來回回檢查兩遍，說：“ok，這個力道應(yīng)該可以的。后期可以通過畫面剪輯、聲音處理增強效果�！�
明娟點頭，她明白后期的神奇。
江沅覺得他能承受明娟更大的力道兒，王金發(fā)卻并不允許。
就這么著，開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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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務(wù)先給江沅貼了一大塊布在后背上，明娟狠抽江沅了頓，攝影機在二人正前先收集了些電影素材。
接著，布被拿掉，“真打”來了。王金發(fā)的打算是，狠狠抽的“假打”跟輕輕抽的“真打”在剪輯中配合著來，以達到最佳效果，他也只能這樣兒了。
于是，江沅跪在“辛愿媽媽”大客廳的電視柜那兒，等著藤條落在背上。
然而沒想到，開拍以后，明娟老師入戲極了，她的手指輕輕顫動，崩潰，尖叫：“你錯沒錯？！你錯沒錯？！你……錯沒錯？錯沒錯！我辛辛苦苦……我……！”很明顯，她的情緒有些失控，力道也有些失控，這樣做的結(jié)果是，手中藤條帶著風(fēng)聲抽在江沅的左肩上！
“……�。�！”江沅只覺他自己的左肩胛骨火辣辣地疼！要著起來了！
他忍不住一聳脖子。
還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藤條再次帶著風(fēng)聲落在他的右肩上了！
江沅覺得這一幕的最終效果肯定不錯，攥緊拳，咬著牙，沒吭聲兒。
緊接著又是兩鞭子！
幾下過后，王金發(fā)竟站起來喊：“好了好了，！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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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娟趕緊退后兩步。
江沅白皙的后背上立即浮出紅印子來。不但腫了，還流血了！四道印子觸目驚心！
江沅疼死了，他反勾著手摸了摸他背上的幾道傷，能摸到幾道凸痕，不過，對著上來查看他的明娟老師跟王金發(fā)，他還是笑，說：“還行！有點兒疼！也沒很疼！”
沈度剛想拔腳過來，統(tǒng)籌、場務(wù)等幾個人就一股腦圍上來了，給江沅消毒、擦藥、貼紗布，于是沈度并沒上去擠了，只沉默地看著。
弄完，王金發(fā)問江沅：“今天還能繼續(xù)拍嗎？”
“能�！比讨蟊郴鹄崩碧郏浔攘艘粋�“ok”手勢。
這是他拍這部電影的第二次受傷了，上回是腿，因為場務(wù)給他膝蓋墊的東西墊太松了，這回是背，因為“真打”以求真實。
…………
雖然說能，可江沅的咬牙堅持其實并不非常容易。他一直疼，一直分心，要花上全部力氣才能進入“辛愿”角色，一天下來汗流浹背。天熱，紗布下邊汗?jié)n極多，帶著鹽的大顆汗珠滾過傷口，江沅就更疼了。
好不容易一天過去，整個劇組移師到了更高級的一家酒店。因為沈度投了1000萬進來，王金發(fā)的手頭寬裕了，于是帶著整個劇組換了一家下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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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房卡時，王金發(fā)說：“沈度、江沅，你們兩個先擠一天！酒店現(xiàn)在空房不夠了，不過明兒601那屋兒的幾個人就退房了，沈度晚上再搬過去哈。嘿，這酒店還挺緊俏的，沒有一天的空房數(shù)能讓咱們一步到位的�！蓖踅鸢l(fā)是天天熬夜的，必須自己一間房間，而其他人都已經(jīng)是兩兩一對配好了的。王金發(fā)想沈度繼續(xù)享受單人房間，同時給江沅也配一個單人房間，讓他們都休息好，不過今晚只能將就了。
不知怎的，江沅竟然有些緊張，說：“行�！�
沈度也點點頭，一如既往冷淡沉默。
…………
到新酒店，吃了外賣，江沅照例先是跟著主創(chuàng)主演一起開會再跟王金發(fā)單獨開會，回房已經(jīng)過12點了。他用場務(wù)白天買來的保鮮膜纏住后背，還是洗了個澡。
屋里只有一張大床，一張被子。
“呃……”江沅摸了摸鼻子。
沈度回頭，問：“你睡哪邊兒？”
“都行。”江沅說，“我靠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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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頷首：“嗯。”
江沅穿著睡衣鉆進被子。沈度則是站在床頭，慢條斯理脫了上衣，露出上身，還站在那兒拿著手機定了大半天的鬧鐘。臺燈開著，他寬闊的兩側(cè)肩頭被籠上了一層昏黃。
半晌后，沈度才掀被進來。
“……”江沅背對沈度，裝作自己在玩兒手機，過了大約半分多鐘才把手機放在柜子上，自覺終于不尷尬了。
他不知道今天晚上他們兩個會怎么樣、能否相安無事。他總覺得不能排除他們突然接吻的可能。他感性上忐忑不安，理性上又懸崖勒馬，于是裝模作樣、端著姿態(tài)。
幸好，沈度并沒把他如何，只是問：“睡嗎？”
江沅閉眼，說：“嗯，累了。”
“那好，”沈度轉(zhuǎn)身關(guān)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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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江沅并沒睡意，可沈度看出他的不安，只靜靜仰躺著，有禮有度，擺明不會如何的。于是江沅安心許多，甚至，因為白天又疼又累，他竟?jié)u漸睡著了。
睡過去時，他又開心，又不開心，要分裂了。
可江沅睡的并不踏實。
睡著了，人的姿勢不能控制，江沅總是翻成仰躺，一疼，再順本能翻回原處。他困，整個人是迷迷糊糊的，兩只眼皮又澀又重，也沒真的清醒過來，總折騰來折騰去，一倒，再一彈，過會兒，再一倒，再一彈，如此往復(fù)。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江沅再次翻成仰躺后，竟忍著疼翻去另面了，臉對著沈大影帝。而后他依然是不能消停，還總是，倒下來又彈回去的。
他應(yīng)該吃止疼片的……不睡覺時覺得還好，一睡著了竟是……
混沌之間，江沅感覺自己胸膛貼上一個溫?zé)岬臇|西，緊接著，又有什么緊緊箍住他的后腰，把他固定住了，這回江沅想再翻身也沒辦法成功翻下去了。
江沅沒醒，在那東西上蹭了蹭，繼續(xù)睡了。
沈度把著江沅的腰，按在自己身上，在黑暗中非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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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過了兩個小時，沈度發(fā)現(xiàn)江沅似乎不若剛才那么舒服了，一直動來動去的，要么想俯下來，要么想仰過去。想想也是，沒有誰能一個姿勢一睡睡上一整宿的。
沈度想想，一手橫過江沅的腰，一手撈著他兩條腿，一個用力，翻身仰躺，與此同時把江沅給搬到了他自己身上。
江沅貓兒似的，乖乖趴在沈度身上，竟然還是沒醒！
沈度等了會兒，見江沅沒任何反應(yīng)，甚至還把他的兩手輕輕擱在自己胸膛上，沒忍住，右手還是橫摟著江沅的腰，不叫他掉下去，而他的左手，則輕輕撈起懷里江沅的一只手，捏住了，握著指尖，重新落在自己胸膛上，在黑暗中嘆了口氣。
他只這樣做了十來分鐘，就生怕被發(fā)現(xiàn)似的，又放開了對方的手，只干摟著。
窗外蒙蒙地微亮了。
…………
江沅現(xiàn)在睡覺挺死的。那件事后的兩三年每幾小時就會醒來，現(xiàn)在則不會了。
于是，醒過來時，他震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趴在沈度胸膛上！他一邊臉頰伏在對方兩塊胸肌的正中央，而兩只手正把著對方兩邊寬闊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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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摟著他，雙眼闔著，還在睡。
“�。。 逼H�。�！江沅趕緊想爬起來。
這個姿勢下，他甚至能感受得到對方胸膛一起一伏！還能聽得見對方心跳的震動聲，緩而有力。同時，因為臉頰貼著皮膚，溫溫?zé)釤岬摹?br />
他一掙，沈度也醒了。一大早上，一個躺在床上，一個身著睡衣趴在他的身上，目光相交，兩相對視。
酒店窗簾是兩層的，一層厚的絨，一層薄的紗，常年拉著，用來擋光。他們兩個昨天晚上竟然忘記拉厚窗簾了，此刻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照射進來，水一樣的輕紗花紋便映在了床邊地上，還一動一動、一漾一漾的，水一般。窗簾圖案是碎花的，于是，那些花兒在地面上左右波動上下起伏。
沈度垂眸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上帶著些細碎的陽光，說：“你昨晚上翻來覆去的，背上的傷挺疼的樣子。”
“啊，”江沅明白了，掩飾著問，“我影響到你休息了？”
“沒�！�
“謝謝謝謝，”江沅趕緊說，“怪不得我后來真沒疼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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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說著，兩手撐在沈度肩頭兩邊兒的床上面，想離開，可沒想到，他一下子竟沒爬起來！睡覺時，為防止他掉下去，沈度兩手在他腰后十指交叉，還十分緊，這樣做的結(jié)果就是，現(xiàn)在江沅冷不丁地往上一撐、往起一爬，可是沈度大概因為并未料到、也沒準(zhǔn)備，兩手十指本能般地向內(nèi)一合，扣得更死了，江沅一個沒起來，又跌回到沈度懷里去了！
是啊，江沅想，突然向人施加力量，沈度本能就是抵抗。
這一個沒起來，胸膛再次相貼，目光重新交纏，曖昧竟然瘋狂涌動。
江沅嘴唇有些干裂，他說：“我……我起來？”
沈度還是垂眸看著他，幾秒種后，放開了自己緊緊絞著的修長漂亮的十指。
江沅趕緊一咕溜爬起來，噔噔噔地去洗漱了。
而從浴室里再出來時，江沅看見沈大影帝光著上身坐在床頭，懶洋洋地。一床棉被松垮垮地堆在腰間，他腰背的肌肉弧線結(jié)實漂亮。他一邊兒膝蓋豎著，左手夾著一根香煙，卻沒點，手腕兒搭在膝上，在靜靜地看著窗外。
見江沅收拾完畢，沈度望過來，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