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晚宴當天,齊思林身穿一條白色亮片繁花禮服,整體是亮片裝飾和鴕鳥毛元素,玫瑰作為關(guān)鍵元素,提花、釘珠、刺繡游走于身體之上,勾勒肩頸、腰線與足尖,飾以靈動的羽毛,華麗的珍珠及鉆飾。
齊思林本就是圈內(nèi)少有明艷大氣的長相,女王范十足,不出意外這次最佳裝扮又是她了。
她的一出場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齊思林昂起她尖翹的下巴,大方展示自己姣好的面容和靈動的身材。
齊思林覺得閃光燈都是有溫度的,每一刻打在她身上的光,都像是一根根燒著的火柴,雖然微弱,但足以溫暖片刻。
正當她思考著要不要再把腿露出來一點的時候,那些打在她臉上的光忽然就消失了。
更多的人,更多凌亂的腳步朝她的后方涌去。
“沉露!看這里!”“咔咔咔咔咔咔咔……”“沉露老師,笑一下……”“美到昏厥,我已經(jīng)詞窮了……”“咔咔咔咔咔咔咔………”齊思林略帶僵硬地轉(zhuǎn)過頭來。
看著沉露,臉越來越黑。
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膚色。
沉露的白,不同于用粉底遮過的假白,也不是長期不見太陽的慘白,而是由內(nèi)而外的好氣色,白里透紅,細膩柔軟,吹彈可破。
她穿著一條綠色的緞面連衣裙,水波蕩漾,一雙又直又長的腿若隱若現(xiàn),大開背的簡約款式,性感中透著優(yōu)雅,風情無限,讓人聯(lián)想到電影《贖罪》里那條如綠色寶石的裙子。
纖細的肩帶衍生到腰際,完美地修飾了她的蝴蝶背,搖曳的身姿,冷艷和性感讓人無法呼吸。
不看臉,已經(jīng)給所有人帶來沉淪的魔幻感。
沉露的妝很素,飽和度也很低。
纖長的睫毛搭配著微藍的眼妝,眼尾帶一點墨綠,竟然出奇地和諧。
如果換作是齊思林,恐怕她會選擇色彩對比極其強烈的鮮紅色唇膏,說不定還會在眼角或者鼻子上點一顆性感的黑痣。
但沉露不需要,任何濃艷的口紅對她來說都是喧賓奪主,她只要站在那,甚至素著一張臉,也會比在場任何一個女明星更加吸睛。
齊思林低頭望了望自己相比較而言略顯浮夸的禮服,心里嘆著氣,唉,又變成她的背景板了。
這死女人不是不來嗎?齊思林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別人不知道她和江沅的事,自己可是門清。
喏,黃榛榛黃女士穿著一身干練的白色西裝,坐在懸空的豪華包廂里喝茶呢。
看看,那可是江沅的正牌女友。
沉露和江沅在一起那三年,那可真是把她給羨慕壞了。
江沅是真的豪啊,砸錢是一點也不心疼啊,連那些一貫看不起亞裔的白種人在沉露面前也是低聲下氣,絲毫沒有往日的傲氣。
江沅也是真的寵啊,幾百萬的高定說買就買,幾千萬的豪宅說送就送,上億的投資眼都不帶眨的。
沉露還天天剌著個臉,一副淡淡然如謫仙的樣子,仿佛真的視金錢如糞土,簡直欠揍,要換成她齊思林,恐怕嘴早就咧到耳朵根了。
礙于江沅的身份,齊思林也不敢有什么動作,只是隔三差五找點水軍給沉露潑臟水,說她被金主包養(yǎng),但又不敢說是誰,王紫紅的事情可讓她長教訓了。
此刻,齊思林又自嘲了一番,沉露和自己打扮再招搖又如何,像是一只只開了屏的孔雀,供那些包間里不露臉嘉賓欣賞玩樂。
運氣好點的,像沉露那樣被買回去當個漂亮的花瓶擺家里,三年后玩膩了再換一個。
運氣不好嘛,就像她這樣的,立志要嫁入豪門但實際上連地主家的傻兒子也沒搞定過。
呸,一定是因為自己沒有沉露能裝。
現(xiàn)在不正是看笑話的時候嘛?沉露再美再仙氣飄飄,不是依然要對著記者們觀眾們陪著笑。
江沅的正牌女朋友坐在私密的包廂里,一邊喝茶一邊看她賣笑。
哎呀呀,這可真是大快人心。
沉露根本就不知道走個紅毯,齊思林心里會有這么多戲。
她只是覺得這條裙子太難穿了!她一邊要防著前面不走光,又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小家氣。
否則又有黑粉評價:“怕窮人看見,又怕有錢人看不見。
”走完紅毯簽完名,沉露按照座位排序落座,這次安排在沉露身邊的是齊思林,但齊思林根本沒準備回位置上,跑到第一排和主辦方聊得火熱。
晚宴還未正式開始,沉露不像齊思林一樣有那么多好友,為避免尷尬只好低頭刷手機,大廳里裝著恒溫的中央空調(diào),但是沉露穿著露背裝,還是略感寒意,便讓周然去取毛毯,周然紅毯跟的少,有些細節(jié)還不熟悉。
周然剛走,吳維新拿著雞尾酒杯過來搭訕,他站在沉露右手邊,手自然地搭在沉露的座椅靠背上,略微彎腰,就隔出來一小塊私密的空間。
沉露的目光落在吳維新的手上,她真搞不懂,一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為何還沒有養(yǎng)成良好的衛(wèi)生習慣。
長期夾煙的手指有著洗不去的焦黃,指甲縫里也有難以忽略的黑色泥垢,沉露想,外面稍微愛干凈的流浪貓也比他好些。
那件紙感油蠟皮飛行員夾克都被吳維新穿得如此油膩,剛打過玻尿酸的臉發(fā)脹如饅頭,雖撐開了他樹皮一樣的皺紋,也擠小了他原本不大的雙眼。
像個可怖詭異的假人。
沉露想不明白這等油物如何做到在全球擁有這么多粉絲。
“露露又漂亮啦,嗬,叔叔瞧著又長大了!這鼓鼓囊囊的。
”吳維新一張口,沖人的口氣差點沒把沉露熏暈過去。
不用想沉露也知道他在看哪里。
“這聲叔叔不敢當。
勞駕讓一讓,我去趟洗手間。
”沉露一邊說,一邊尋找周然的身影。
吳維新堵著不給沉露出去,要不是沉露躲得及,他那咸豬手早就握在沉露的肩頭了。
吳維新最愛揩油,這么多年不知道占過多少女星的便宜,大部分有口難言,還有一部分主動投懷送抱助長了他的氣焰。
老早以前,沉露能躲就躲,躲不掉的就裝,裝不過去的也沒有辦法,有一次幾乎是被強迫地伸出一只手讓吳維新來了個吻手禮,沉露回去差點沒把手搓爛掉。
但他家有悍妻,對沉露也是有賊心沒賊膽。
前幾年沉露和江沅在一起的時候,他倒是消失匿跡許久。
今日帶著他銅墻鐵壁般的臉皮又卷土重來。
沉露深呼吸一口氣,打算來個緩兵之計,再這樣下去今天的熱搜又是她了:“別攔著我,人有三急,你先讓我出去。
”吳維新“呵呵”一聲,腰彎得更深,他也沒有掩飾什么,就帶著凝視的目光,從沉露的胸,看到沉露的背,一遍一遍看不夠。
他湊近了對沉露說:“妮兒,你別怕我。
叔叔我呀,打心眼喜歡你,這么多年,叔叔就惦記你。
你瞧瞧你段時間整出多少驚天動地的事情,你跟了叔叔,叔叔護你,保證沒有這些爛事兒。
”沉露并不訝異于吳維新的語言有多么下流,比這更難聽的話她不知道聽了多少。
她只是奇怪,他怎么突然就色膽包天了。
她正要發(fā)作,突然感到背后有一雙大手為她披上了一件黑色西裝外套,衣服略大能夠?qū)⒊谅锻暾冒饋恚凰查g十分溫暖,十足的安全氣息。
“吳老板,手往哪里放呢。
”熟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吳維新立刻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眼睛彎彎的,絲毫不見之前的混沌。
“哎呀呀,江大公子,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吳維新伸出右手來,竟在衣服上擦了一把,才敢抻到江沅面前。
沉露彎了彎唇,原來他也知道自己的手臟啊。
江沅卻是看也不看。
吳維新的手在空中僵持了一會,又默默伸了回去。
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減:“令尊身體可好?賤內(nèi)可惦記著呢,年初以為他要回港城,賤內(nèi)把古剎寺封了三天不讓游客進入,就等你們過來燒頭香吶,誰承想……”“怎么,吳夫人很惦記家父?這事情家母知道嗎?”江沅淡淡開口,一點情面沒留地回了吳維新的話。
吳維新能在港圈里橫著走,也都是靠著他那個呼風喚雨的“賤內(nèi)”,而這個“賤內(nèi)”,在江家眼里就是個疊碼仔。
“噯噯,江公子可別折煞我們了,看您這玩笑開的,我們以后還哪敢敬孝您。
”吳維新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額角已經(jīng)滾下冷汗,頗為滑稽。
江沅依舊沒給個正眼,沉露坐在座位上,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吳維新終于回過神來,清醒了神智,他對著空氣說:“那不是朱維嗎,太久沒見了,你們先聊,我失陪了。
”就在這關(guān)鍵時刻,周然終于抱著沉露的披肩過來了。
“門口全是粉絲,保姆車被圍得水泄不通,把我頭都擠扁了。
”但他看見江沅跟見了鬼一樣:“晚宴名單我都對了好幾遍呢,沒有你啊。
”江沅似覺得有些好笑。
周然忿忿的,要是知道這家伙來,自家姐姐一定說什么都不會參加這場晚宴的,但是活動都參加一半了,總不能中途退場吧。
沉露不動聲色脫下了外套,裹上自己的披肩。
不去追究江沅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這是最好的結(jié)果。
“謝謝。
”沉露起身,把西裝外套搭在座椅靠背上,周然立刻像個小狗崽一樣跟在她后面。